晨曦应声抬起头来,视线里的萧景泰,脸色平静,唯有嘴角的冷冽笑意尚未褪去。
“郎君!”她灵动的黑瞳幽幽闪动,却是在第一时间内就机敏地捕捉到了他此时此刻那矛盾又痛苦的心理挣扎。
他以为她是嫌弃他了么?
在他病了的时候,在他生命受到严重威胁的时候,选择遗弃他了吗?
他怎么能这么想?
晨曦咬住了下唇,有心想要解释一句,可转念细想,就这样让他误会,让他看清楚自己,就此结束这段无果的感情,不是很好么?
晨曦在原处站定望向他。
萧景泰缓步走了过来,在她的身前一丈开外停下。
阳光透过榕树的树梢漏下来,他站在光线明暗交替的地方,就像一座萧索而冰冷的塑像。
“晨曦,我很抱歉!”萧景泰的嗓音低沉如昔,目光直直的落在晨曦身上,一瞬不瞬。
“这道圣旨是你向陛下求来的?”晨曦举起手上的明黄色卷轴,面色沉沉的看着萧景泰问道。
“是!”萧景泰正色的点头应道。
“郎君你觉得这样做对我而言尊重么?”晨曦凝视着萧景泰冷峻而微带苍白的面孔,心头酸痛莫名,却又不得不坚定态度的质问道:“你何曾问过我的意思,我的想法?我想要的,我所追求的,你都知道吗?”
萧景泰闻言黯然垂眸。
晨曦这一声声的质问就像是一把刀子,戳开了他本就皲裂的心。
他自知自己个性霸道,在一些人的眼中,他自大、自我、傲慢、毒舌,但这些。都是他人的看法,他一点儿也不在乎。他惟独在意的,只是心头最为看重之人的看法和想法而已。
然而,他在她心里,其实跟其他人是一样的。
一个不懂得尊重为何物,一个只以自我为中心,行事全凭喜好的人。
他在她心里。是这样一个人!
“这或许是我的错。之前我们之间有诸多的误会,而我却一直没有彻底地跟你讲清楚,造成这样的结果。有我一半的责任!”晨曦红着眼睛说道:“对不起!郎君你很好,只是我配不上你罢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希望你明白!”
萧景泰无声的笑了。只是那双浓黑如子夜的眸子却始终不敢再看晨曦一眼,别开头。混乱的嗯嗯了几声,自嘲的说道:“晨曦,你不用跟我道歉,这不是你的错。你说的对。这不过是我自己一厢情愿自作多情而已,是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你的想法。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困扰,我很惭愧。圣旨的事情。交给我来办吧,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满意的答复......
晨曦低头,晶莹的雾花瞬间在整个眼眶中氤氲开来。
无论是怎样的答复,在她心里都不是满意的,在她心里,都是残缺而遗憾的!
晨曦闭了闭眼,将所有的情绪掩藏于眸底。
“如此甚好!”她点头说道。
是啊,如此甚好!
他原本也是想要这么处理的,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否还有未来,何必害人呢?
只是,为何他的心,会这么痛......
萧景泰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扣在隐隐作痛的腹部,转身说道:“没有其他什么事情了吧?衙署还有公务尚未做完,我先回去了!”
晨曦抬头扫了他一眼,目光匆匆从他身上掠过,身体先大脑一步,条件反射的上前搀住萧景泰的手,紧张问道:“腹痛又发作了吗?”
晨曦满眼的关切让萧景泰既喜且悲,他忽的转身,修长的大手跨过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后一退,将她抵在榕树干上。
男人的清冷气息瞬间将晨曦团团笼罩住,熟悉的磁场,熟悉的味道,就在她的周身环绕,温暖又舒适。
晨曦抬头,看着头顶眸光闪烁不定神色复杂的人儿,樱唇轻启,低低唤道:“郎君......”
这一声轻唤打破了停滞的气氛,萧景泰蓦地回过神来,迅速地放开了她,目光微微一转,落在远处,刻不容缓的与晨曦保持距离,哑声道:“你回去吧,我无碍,不必忧心!”
他说罢,再不看晨曦一眼,迈步上了石阶,径直入了衙署。
晨曦怔怔的站在原地,脑海里不停地旋转着刚刚的画面,悲伤的情绪漫上心头,泪,终于抑制不住一滴一滴的跌落下来。
她转过头,握紧了手中的圣旨,一只手搭在榕树干上,将脸埋进了臂弯里,呜呜抽泣了起来。
对不起,这么伤害你,不是我的本意!
对不起......
远处,车厢内一双清亮的黑眸将刚刚发生的一幕尽收眼底。
虽然隔得远,萧景泰和晨曦的对话听不清楚,可二人别扭的态度、生硬的表情以及此时此刻独自悲泣的晨曦都在毫无疑问的阐述一个真相-----他们之间出现了问题!
“终究还是被抛弃了吧?”风毓嘴角勾起,露出一丝无限开怀的嘲讽笑意。
贱婢到底还是贱婢,始终难登大雅之堂,被抛弃,是迟早的事情......
“娘子,咱们是进去衙署找大人还是......”车厢内,春荷小心翼翼的问着风毓。
“先不进去!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下去看看!”风毓的目光落在晨曦的身上,面无表情的嘱咐了一句。
“娘子.....”春荷刚要再说什么,便已然收到了风毓一记眼刀,余下的话登时堵在了喉咙里,生生忍住了。
风毓挑开竹帘躬身下了马车,迈着莲步袅袅娜娜的向晨曦所在的位置走去。
她是带着看戏嘲讽外带挖苦的心思接近晨曦的,只是没有想到,她这心血来潮的一个举动。竟让她发现了一个让人不敢置信的天大秘密。
双子星人?
晨曦刚刚说自己若非双子星人......
这是怎么回事?
风毓伸手掩住了嘴巴,瞪大的双眼有惊恐的情绪流泻出来......
这太匪夷所思了!
然而片刻的震惊和错愕后,风毓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受过现代教育的她对于外星人种的存在,自然是相信的。
茫茫宇宙浩瀚,地球人类其实是何其的飘渺弱小?在他们所不知的某个星球,某个领域,一定也存在着与他们类似的外
风毓的目光在晨曦的背影上下打量着。就在她企图从晨曦身上窥探出更多的时候。从悲伤情绪里抽离出来的晨曦已然感受到了外来者入侵的磁场。
她低头擦干眼泪,红着眼睛蓦地转过身来。
“是你?!”晨曦语带不屑的说道。
“哎呀,晨曦。你这是怎么了?”风毓眸光微微一转,旋即反应过来,堆着一脸假笑迎上前去。
就在风毓的手要触摸到自己的时候,晨曦灵巧的躲开了。皱着眉头说道:“风毓,你没健忘吧?你以为在生辰宴上对我那般算计之后。我们还能像开始的时候那般对彼此虚以委蛇吗?窗户纸捅破之后,就无谓再伪装了,没意思!”
风毓的脸色瞬间僵住,心里恨恨的骂道:这个贱婢。贱婢......
看来,要直接从她身上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是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风毓索性也不再装了,嘴角一勾。露出嘲讽的笑意道:“一个人在这里哭,是被我萧表哥抛弃了吧?哼,有些人就是不自量力,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敢痴心妄想!”
晨曦冷笑。
“我几斤几两不劳你风毓费心!”她冷冷说道,半点儿再跟她扯皮的闲心也无,径直从风毓身边擦身走过。
风毓冷眼看着晨曦的背影渐走渐远,瞳孔一阵阵收缩,越发坚定了要揭发晨曦这个异类的决心!
双子星人......
如果她所言不虚,当真不属于地球人类,那么,她的身上一定会有一些不同于地球人的弱点才是......
带着满腹狐疑和揣测,风毓回到了车厢里。
她现在已经没有心情送东西进去衙署给叶敖东了,吩咐了车夫将汤水和一件披风送了进去,待人出来后,就迫不及待的嘱咐车夫打道回府。
春荷不明白自家娘子这又是闹的哪一出,明明答应了夫人要做个贤妻的,可到了衙署门外,竟然是连门都不打算进去了,只打发车夫去送东西,这让姑爷怎么想?
然而春荷也知道风毓的脾性,一旦她做了决定,那就是说一不二,旁人劝也劝不住,遂到了嘴边的话思量再三后又被她咽了回去。
风毓回到叶府后,将自己关进了书房里。
春荷站在门外,听到里面乒乒乓乓的一通噪响,有些担忧的拍门问道:“娘子,你要找什么书么?不如把红招唤来问问吧。”
红招一直在叶敖东身边近身伺候起居,书房乃是红袖添香的地方,红招自然也是熟悉的。
风毓闷闷的道了声不用,兀自在书架上翻找起来。
可惜的是,瞎翻了一通之后,一星半点儿有关于异星和天象的记录也没有找到。
风毓闷闷的吐了一口气,对于这个预料中的结果,也没有多大的失望。
她将整个人歪倒在软榻上,闭上了眼睛。
既然无法从书籍上找到相关记载,那么她只好从晨曦这个人身上下手了。
风毓细细的回想着从第一次认识晨曦开始的点点滴滴.......
想到东市上头一次见面晨曦对自己的冷嘲和羞辱,风毓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她真是太大意了呢,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知道她当初将荷包藏在心口的位置?能那样不假思索的说出来,分明是异于常人......
再后来,晨曦在画作上表现出来的天赋异禀也让风毓感到万分的不解。
当时自己便有在考虑,若晨曦也是地球未来时空里的人,那她如此神乎其神的画技定然不可能籍籍无名。
风毓再细想到晨曦脖子上的星型吊坠以及那超脱于人类进展的秘技,心里登时就全然信服了!
原来是这样,她其实是双子星人,一个不同于他们人类种族的异类......
这样一个人,在不属于自己的星球生存,定然有所避忌。
基因差异么?
因为身体基因上的差异,所以,她才拒绝了萧景泰,因为他们之间永无可能?!
风毓伸手敲了敲扶手,凝神细思。
叶敖东下了衙署之后,直奔家门。
今日风毓派人送了鸡汤和斗篷去衙署,可是招惹来了大家伙好一顿打趣调笑。
但叶敖东自己心里却甚是高兴。
那些打趣笑话自己的家伙们,他们不过是羡慕嫉妒自己罢了,而让他如此自得的原因,还是风毓待他的态度。
派人送她亲自煲的鸡汤给自己,足以证明她的心意,不是么?
叶敖东进了院门后,哈哈大笑了几声,扬声道:“毓儿,为夫回来了!”
春荷从书房门外的长廊上跑下来,急忙欠身施礼请安。
红招领着几个小丫头也从堂屋的回廊下来,笑道:“大人今日回来的真早!”
“夫人呢?”叶敖东转头看了四周一眼问道。
“回姑爷的话,娘子在书房呢!”春荷回道。
叶敖东哦了一声,转身就往书房走去。
“毓儿!”他站在门外喊道。
风毓正在怔怔出神,好半晌才听到叫唤声,站起身来,打开了楠木门。
“你回来了?”她勉强笑了笑说道。
“是!”叶敖东微笑道,伸手拉住了风毓的手,握在掌心里轻轻揉了揉,“汤和斗篷都收到了,多谢你!”
“夫君说笑了,这是我应该做的!”风毓淡淡说道。
叶敖东点头,笑着为她拢了拢鬓角的碎发,一面问道:“你在书房看书?”
他问完,眼睛望向屋内,满地的狼藉让他乍看一眼就傻了。
“这......”
“对不起,一时心血来潮,想看一本书,不经意间就被我弄乱套了......”风毓微带歉意说道。 шшш● тt kan● C O
“无妨无妨,一会儿让红招几个整理好便是了。”叶敖东摆手笑了笑,拉着风毓走出书房,往堂屋走去,一面说道:“陛下给萧景泰赐婚了,这事儿你还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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