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昕带着雨烟回了苏府,并不意外见到那个人。
徐修纯坐在花厅,他的双手双脚都一直在溃烂着,他现在是被人抬着来的。此时看到日思夜想的人儿时,他想站起来拥抱她一下,他想站起来走到那人面前,仔仔细细的看看她……
“烟儿……”他张口唤了一声,只觉得那声音沙哑无比。
雨烟茫然的抬起头看向他,柔和一笑,然后转头看向苏黎昕。
苏黎昕扶着她坐到一边道:“他是你的朋友,听说你好了来看你的。”
徐修纯顿时就瞪大眼睛,平春送消息过来的时候,只说雨烟醒过来,并没说雨烟失忆了啊
“烟儿……我是……”他挣扎的站起身,却向一边摔去。
苏黎昕一个闪身站到雨烟面前,眼神冰冷的看着徐修纯道:“她已经忘记了那些不愉快的,请你也别给她添堵。再说,你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徐四爷难道忘记,你已经被她休了么?”
徐修纯被斐然扶起跪在地上,哭着道:“乐正大哥,我求求你,我对烟儿是真心的。之前我那样对她,我却不敢承认自己是在吃醋。
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也不让烟儿受苦,我会好好疼爱她,再也不让她伤心难过。”
苏黎昕扶起一脸疑惑的雨烟走过徐修纯身边,他冷淡说道:“晚了,从她离开国公府的时候,你们就半点儿关系都没有了。
“乐正大哥,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徐修纯摇头不听他的话,跪在地上不断叩头。
苏黎昕冷哼一声,带着雨烟出了正厅。
“我不会离开的,我会跟你表明我的决心,无论烟儿是什么样子,我依旧爱她。”徐修纯连连叩头,苏黎昕的脚步却是没停。
雨烟听着正厅内传出的声音,脚步蓦然一顿。她拉住苏黎昕的手哀求道:“哥哥,他,好像很难过,很可怜。”
苏黎昕停下脚步,神色复杂的看着雨烟,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那烟儿想怎么办?”
雨烟闻言偏头认真的想了一下,然后撅起小嘴:“他叫的,好像是我的名字。我的头里一片混乱,我想问问他,我跟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我见到他的时候,会很难过。”
“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他是个垂涎你美色的人,一直惦记着你。我不同意,他便日日来哀求我。”苏黎昕带着雨烟往内宅走去。
雨烟点头疑惑道:“可是,我长的也不是很好看,况且,你不还说什么,他已经被我休了么?”
苏黎昕一滞,随即说道:“你就听我的就是了。”他有些耍赖了,雨烟怎么这么难缠,就算是失忆之后,还是这么咄咄逼人。
“这不是听不听哥哥的问题,我很熟悉他,也许我能通过他找回遗失的记忆也说不定。”雨烟很是认真的说道。
苏黎昕闻言脸色一冷,停下身子,让雨烟正对着他:“烟儿,你记住,你们两个人没有一点儿关系。你要找回记忆,也不一定非要找他。”苏黎昕说完,不顾雨烟的大喊大叫强行将她带回了她的院子。
雨烟站在院子中央,看着枯黄的叶子在树上飞下,然后盘旋的落在她的脚边。
苏黎昕带她回来之后,就将她扔在这里,并且告诉平春几个丫头轮流看好她,不让她出这个院门儿。
哥哥越是这样,她就越是好奇正厅那个人。真的是垂涎她的美色么?她对着镜子照了又照,也没发现她哪里好看。
所以,垂涎她美色的这个罪名不成立。再说,她一看到那个人就觉得很熟悉,一种哀伤的感觉就好像要涨破心尖一样。
她想了想,怎么都觉得自己应该去见见那个人,也许她真的会想起来什么也说不定。脑中空空的感觉很不好,这让她觉得,她自己好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做女红的平春,又看了看门口的新月,然后瞄到站在角落里的玉珊。
“玉珊,去给我拿些点心来。”雨烟笑眯眯的对站在角落里的玉珊说道。
玉珊应了一声福身退走,雨烟又走到新月身边对她说道:“平春找你过去。”
新月疑惑的看着她道:“她找我什么事?”她一面说着,一面像平春看过去。
正好这个时候平春抬起头对她笑了笑,新月就点头对雨烟说道:“姑娘跟婢子一起过去看看她要干什么?”
雨烟就摇头指着那些花道:“我对它们有些熟悉,我想多看看。那边儿都没有。”
新月看了一眼,也确实如此。便点头道:“那姑娘不许乱走,婢子去去就回来。”按照她的想法,姑娘现在的思想纯洁的就就像一个孩子,是没有什么小心思的。
所以,也就放心的走了过去,她跟平春说说笑笑,回头看的时候,就看见一个鹅黄色的身影弯腰在花丛里不知在干什么?她们便放下心来。
雨烟穿着中衣在回廊里到处乱晃,走到一个大院子里,挂了很多米色的粗布衣裳。她便顺手抓了一件穿在身上。
米色是乐正府下人穿的衣裳。所以,雨烟一路走来,并没有人询问她什么。
凭着自己的记忆,雨烟来到了正厅内。徐修纯依旧跪在那里,任由斐然怎么劝都劝不动。
听见响声,两人抬起头来,见是雨烟愣了一愣。随即徐修纯赶紧站起身,被斐然扶住。
“烟儿……烟儿……你怎么来了?”他颤巍巍的走到雨烟面前,就好像是年老的老人一样,双手双脚都不太好用。
雨烟疑惑的看着他道:“你认识我?”
徐修纯一愣,他看了一眼同样眼露迷茫的斐然点头道:“是啊我是你丈夫。”
“丈夫?”雨烟伸出手点着自己的下巴,脑中反应者‘丈夫’两个字。“丈夫是什么,能吃么?”
徐修纯咽了口唾沫摇头道:“不能吃,就是跟你一样的人。两个人生活在一起,盖一张被子。”徐修纯说着说着,白如纸的脸竟然罕见的红了起来。
雨烟闻言很是认真的想了想道:“我明白了,那平春就是我的丈夫。”晚上睡觉的时候,由于她很怕黑,所以都是平春跟她在一起睡的。
徐修纯摇头,耐心的解释道:“平春不是丈夫,平春是怕你害怕。丈夫是男人,跟我一样的男人。这世界上,除了我没人能跟你光明正大的睡在一起。”
“哥哥也不行么?”雨烟点点头,忽的又问道。
徐修纯很是认真的点头,他拉住雨烟的手道:“你能跟我去一个地方么?”
“去哪里?”她很好奇,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个人,心中就会有一种复杂的情绪。尤其是他这个样子,她的心就软软的。
徐修纯带着雨烟快步走着,脚心上传来的阵阵疼痛好像完全感觉不到一样。原来,烟儿便是他的动力。
烟儿忘记了他,也好;他不会去要求她想起什么?因为他爱她,就不想让她伤心难过。过去,她很少开怀的笑,现在好了,她忘记了过往,以后的日子,她就能长久的快乐下去。
他不求她想起一切,但是求她喜欢他,重新跟他在一起。他一定会用心将她守的好好的,相守一生。
徐修纯带着她去了一处悬崖。
一路上,雨烟一直盯着徐修纯看。倒不是他长得多么好看,主要是越看这张脸越是熟悉。
“我们——是不是认识很久了?”雨烟犹豫着,在马车上轻声问道。
徐修纯低头想了想,这样说道:“我们以前不认识,但现在认识了。就如乐正公子所说,我暗恋你很久了。”他在正厅里,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可是,你刚不是还说你是我丈夫么?”雨烟偏头疑惑的问道。
“这个么……”徐修纯暗想,雨烟不愧是商业才女,就算是失忆了,都骗不了她。徐修纯微微一笑,很是认真的说道:“烟儿,我真的很喜欢你。对不起,那样说是为了让你跟我出来。”说完,他好像真是认错一样鞠了一躬。
雨烟伸手将他扶起,好像是有些相信了。
其实她现在的脑袋里面很简单,基本上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能问出那些话,都是她的本能驱使。
下了马车,徐修纯稳稳的落在地上。倒不是他身上的伤口不疼,而是,为了让雨烟记住他,再疼也值得。
徐修纯指着那悬崖边儿上的一朵开的正艳的黄花说道:“烟儿,看见那朵花了么?”
雨烟点了点头,花开的很漂亮,整个悬崖上就只有那一朵花,嫩黄的颜色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如黄金一般的光芒。
“唯一。
黄花是悬崖的唯一。”徐修纯说着走到悬崖边上,深吸口气。从前,他听到这样一个传说,为心爱的女人去摘悬崖上的花儿。
今天,他要跟她表明心意,就用悬崖上的花来表明自己的心。为了她,因为爱。
“你也是我的唯一。”
徐修纯看着自己的手,虽然不断的擦拭,可是手上的冻疮一直时好时坏,加上他无心求生,伤口便反反复复。
脓水顺着伤口流出,他竟然丝毫疼痛都察觉不到。
斐然不放心的走到徐修纯面前:“四爷,这……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