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啦,别蒙朕啦!”司城瑜苦笑,“你才多大啊,又不住在宫里,从哪儿去做嘛,把汤茶放下吧,你不说,朕也能猜到究竟是谁让你送来的。”
“那皇帝哥哥还问?”染烟嘟嘴道,“不管是谁做的,可送的人确实是我啊,念在我一路辛苦送到的份上,皇帝哥哥你就不尝尝么,要知道,我这般个子,胸前抱着一摞匣子就根本瞧不见脚下的路了,这一路既要留神摔跤又得留神汤茶,生怕它会泼洒出来,容易嘛?”
“呃,呵,辛苦你这个丫头了,不过呢……朕现在还不想喝,晚点的时候再尝行不?”司城瑜面带微笑,语气却不容分说,他合上一本正在看的奏章,同时朝墙边的一位模样清秀,年纪不过十,六七的内侍打了个眼色。
内侍几步上前,走到染烟身侧,躬身施礼后抬起了双臂,染烟无奈,只得将匣子全部交给了对方,眼见内侍要准备退出大殿,染烟急忙道,“皇帝哥哥,汤茶得在煮好后立即趁热喝下,才最甘美爽口滋养身子,若是放凉了再热,口感就没那么好了。”
“唔,朕知道!”司城瑜仰身靠在椅背,静静的看着染烟,“没关系,朕看完了这几本奏章就喝,对了,那边只让你送汤茶过来,没有什么话捎给朕吗?”
“那边?皇帝哥哥是说的漓水宫吗?没有!”染烟摇首,“只说皇帝哥哥近日内虚火旺,怕因之伤肝,故而煮了些汤茶,相比用药,其实食补是最好的调理呐。”
司城瑜把漓水宫用“那边”二字代替,证实他和俐妃间的矛盾,还是疙疙瘩瘩的别扭在心里。
“噢,知道啦,朕随口问问,你刚从那边过来,一切……都还好吗?”司城瑜继续使用“那边”二字。
“娘娘的气色瞧着还行,但精神状况似乎颇显疲惫。”染烟如实禀道,“也许是为家里镜明生病的事儿而担着心吧。”
“都告诉你
了?”司城瑜顿时一脸同情的看着染烟,“朕本来该早点知会你的,却又不知该怎么对你说,本来准备等镜明的病情有所好转再讲,也免得你担惊受怕,可现在看来,的确是到了应让你知晓的时候了。”
“是,多谢皇帝哥哥还在为我着想,其实有时候知道实情比不知道的好,突然而至的打击会更加令人难以承受!”
“那你自己可要多保重!”司城瑜叹了口气道,“镜明的病情,大家都还在想办法,你就放心吧,朕会尽朕的一切努力替镜明治病。”
“谢皇帝哥哥!”染烟心中酸涩,赶紧垂了眼帘,以免再说几句,不争气的眼泪就会掉下来,沉默了片刻,重新抬起头来时,她已恢复如常,“皇帝哥哥,你还有那么多奏章没阅,染烟就不多耽搁皇帝哥哥的时间了,若没有其他的吩咐,染烟先退下了!”
“嗯,你去吧!”司城瑜重又坐直道,“以后遇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你尽管来找朕便是,另外佩居宫,有事没事,你都可以过来随便走动走动。”
染烟施礼谦身退下,看起来司城瑜对她的到来并不反感,可惜若是随时随地都能来佩居宫,漓水宫那边还不知道要怎样差遣她呢。
但转而一想,司城瑜汤茶不喝,连个坐也没赐,后面的话未必就不是客套之语,皇宫里的人虚言假意的时候太多,谁又分得清哪句为虚哪句为实,总之没惹出更大的麻烦,在皇上和俐妃跟前都蒙混过关了就成,谁管他们是如何心思算计?
这日回府,染烟果然还是听从了俐妃的建议,请求方秀代她去莫府探望一下莫镜明,方秀想了想,“探望亦是情理之中,不过莫太师不在府上的时候我去探望,人家会不会疑我是故意回避着他啊?而且也不知莫太师是怎么向下人交待的,莫府的下人会准人随意进入病室探望吗?”
“哎呀爹,你怎么总是有那么多疑心,瞻前顾
后的?”染烟白了方秀一眼道,“要是我能去,我早就直接冲进莫府里了,以我和莫镜明的关系,谁还敢拦着我不成?”
“呸你个疯丫头!”段斐音啧怨的轻轻啐道,“哪有姑娘家没过门,就冲进夫婿家里胡闯乱闹的?成何体统!传扬出去还以为我们方府门风败坏教子无方呢!”
“烟儿风风火火的性格要收敛一下了!”方秀没有怪染烟,却温和的教导她,“都这么大的人了,过几年就真的该出嫁了,怎么可以老没规没矩的?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这丫头的性格是一点也不像为爹,什么时候才成熟稳重的起来哦!”
说到最后,方秀的话中已有了几分调侃,染烟讪讪的,“怎么就叫风风火火啦,去瞧个病人而已,你们就弄得天塌似的,就算我去不合适,爹叫东来拿上帖子去莫府递一下,莫府的人还会拦着不让爹进?”
“急什么,爹又没说不去,好歹你还知道递帖子呀?”方秀似笑非笑爱怜的看了染烟一眼,“放心,爹刚才只是担心能否探望得到,我看你才跟天塌下来似的!”
说着话,方秀便将东来喊进,拿了拜帖给他,“去吧,现在就送到莫府去,告诉他们我明早即会前去莫府拜望。”
东来取了帖子转身出门,方秀笑问染烟,“这总该放心了罢?”
“唔,爹真好!”染烟终于一颗心落肚。
方秀又对段斐音道,“烟儿长大了,是真的知道关心起人来了呢。”
段斐音奇怪道,“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怎说病就病,还折腾得如此厉害?”
“是啊,镜明这孩子身子骨一向健朗,又聪慧敏睿,不管怎样,我们都希望他能平安度过……”方秀有些出神地望向窗外。
第二日,方秀回府,染烟闻讯,急急忙忙赶来闲町居,一进门就听见方秀在对段斐音道,“看来情形确实很不容乐观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