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下婚裳,换上了新袍,汝殊正精心的替染烟盘发,染烟目睹着镜中的佳人,由少女变成妇人,曾经的喜悦与兴奋,早荡然无存,尽管镜中的妇人看上去是温婉娇俏的,并且因为盘发的缘故,多了几分成熟的妩媚,可此刻的染烟,几次都想抄起什么东西,将铜镜砸个粉碎。虽说来日方长,她还有勇气和莫镜明这么演着戏过下去吗,最重要的是,她为什么要配合莫镜明演戏?方莫两家,尤其是镇国公的颜面,是否真的比幸福还重要?
到得书斋,莫镜明已候染烟多时,两人相见,彼此的眼神都有些回避,按照莫家的规矩,第一位应该去拜会的,自然是莫家年近八十的老太太。
莫老太太年事虽高,然平素的保养极好,故而看起来脸颊饱满红润,精神奕奕。
染烟和莫镜明跪拜问安后,莫老太太招呼二人起身,但只是让莫镜明一人上前说话。
染烟十分尴尬,却也只得站立一旁,低首敛鬟以示淑顺。莫老太太似未瞧见染烟一般,只顾拉着莫镜明的手道,“怎这么早就过来了?新婚大喜也不多睡一会儿?告诉奶奶,是不是哪里不合你意?”“没有!”莫镜明垂目淡淡道,“孙儿一切甚好,奶奶你就别瞎想了。”“怕什么?”莫老太太的目光扫过染烟,眉宇中和莫镜明一样带着几分冷淡与不屑,“镜儿啊,咱莫家可不是小门小户,论门第论脸面咱都不输给别人,所以莫家的规矩不能破,甭管是什么贵胄千金,成为莫家的媳妇儿就得守莫家的规矩,若不尽心侍候自己的丈夫,哪怕是公主、郡主,还是别的什么主儿又
怎样?莫家照样容不得她!”莫老太太的话明着是对莫镜明讲的,其实句句都是在说给染烟听,染烟闻言只觉胸口一阵气闷,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连老太太也瞧她不顺眼,刚过门的第一天,这是在给她下马威么。原本对莫老太太怀有的几分恭敬烟消云散,染烟忍气吞声,只作不闻,嫁入莫家的第一天,她除了镜明,对所有的人以及环境都不熟悉,能太平度过就算不错,哪里还有还击之力,噢不,不对,甚至连现在的镜明,基本也是陌生的,她人生地不熟,孤立无援。
转念又想,镜明会不会也是受了老太太的唆使,才对自己冷淡如霜呢,完全有这个可能,就凭刚才的挑拨之言,日日年年的灌输,镜明和自己的那点儿友情,还不早就给戳的体无完肤?
“是,奶奶教训的是,请奶奶放心,孙儿知道该怎么办!”莫镜明的回话不仅语气没有丝毫变化,更没有半点维护染烟的意思,此举愈发让染烟断定,莫镜明是受多了老太太的影响。
“唔!”莫老太太赞许的点点头,“还有,你们两个可要抓紧,好让老身早点抱上重孙哦,要知道,传承莫家的香火,可是莫家媳妇儿的首要责任!尤其是你的媳妇,镜儿!”
“孙儿明白,不过……”莫镜明略一犹豫,随即低首答道,“孙儿定会尽力!”
“这就对啦,莫家这么大家业,总得要有人继承,切勿像你那二哥似的,整天不务正业!”莫老太太絮絮的,又唠叨了好几句,染烟从老太太的言外之意中,大概听明白了老太太是嫌弃莫怀苍体弱多病,又游手好闲,故而
将传继香火的希望,全都寄托在莫镜明的身上了。
默默的出了老太太的屋,两人并行在绿荫遮道的小径上,依旧彼此沉默着保持距离,尾随他们的汝殊,因为没资格一块儿进屋见老太太,所以并不知发生了何事,便大了胆子问染烟道,“少夫人,见过了老太太,老太太人可好?”
染烟使了个眼色给汝殊,当着莫镜明的面儿,她哪好将老太太的挑剔原原本本告诉汝殊。
汝殊心知失言,吐了下舌头,再也不敢问什么。
倒是一旁的莫镜明早将二人的动作看在眼里,不动声色道,“老太太好不好都是莫家的老太太,你们行为端庄些罢,不要等到被赶出莫府,方四下哭诉。”
染烟的脸沉了下去,她没有当着莫镜明的面儿说老太太半个不是,莫镜明却当着汝殊先就训斥她们,从小长到大,她在大益朝何曾受过此等羞辱,汝殊听见,心里又该怎么想?
果然,汝殊用惊异的目光看着染烟,实难想象才新婚第一天,姑爷怎么会说出这种的话来。
染烟对汝殊摇摇头,示意自己不想吵架,即使真被赶出莫府,她也绝不会四下哭诉,只是她想看看,在外面有头有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莫家人,一个个的真实面目到底是怎样,亏了她之前,居然还一直误以为莫家,至少能如方府内的人那般有待人接物的基本礼数。
四夫人焦菡是莫镜明的生母,因此染烟和莫镜明先给莫太师和四夫人跪拜叩头,恭恭敬敬的各奉了一杯茶后,才起身一一的给另外三位夫人也奉了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