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城瑜的脸色一冷,但仅是瞬间便极好的掩饰过去,他改口赞同皇后道,“皇后说的是,烟姑娘如此可爱,朕又怎么舍得令她产生半分惶恐呢,来,小染烟,朕跟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俐妃娘娘,也是你未来的姐姐了,平时宫里宫外的,少有机会见面,趁着此刻,你还不好生拜见拜见?”
果然猜得没错,皇上所指正是左首的丽人,染烟忙再次行了个万福道,“染烟唐突,给娘娘请安了,愿娘娘福寿安康,貌美无驰华年永贵!”
“呵,皇上你听,烟姑娘这小嘴甜的!”俐妃喜悦异常,头上的金步摇一阵乱颤,忍不住起身拉了染烟到桌边细细打量,最后嘴中叹道,“啧啧,和本宫的三弟可谓真正粉雕玉琢的一对金童玉女啊,若他们都不算天作良缘的话,世间岂还有美满二字?”
“唔!”司城瑜点头道,“朕亦有同感,不过玉女已至,少了金童岂不遗憾,来人啊,替朕有请金童吧!”
染烟瞪大眼珠,“皇上、娘娘,怎么,怎么今年的夜宴,我不是唯一特许受邀的小孩子吗?”
“哈哈哈!”司城瑜大笑道,“就因为朕答应了你爹,准你参加今年的游宴,为免你寂寞无聊,才特意又将金童给你邀来了呀!”
染烟的耳根再次发烫,“皇上!”
“哟,小丫头还会不好意思啦?”俐妃乐不可支,粉香扑鼻,“好啦好啦,皇上是在跟你说笑呢,其实主要皇上特别喜欢烟姑娘的诗词,有心想考考烟姑娘,但又怕烟姑娘会因此心生误会,误会皇上故意刁难,所以干脆拉了舍弟来陪烟姑娘一并受考,烟姑娘,你不会怯了皇上吧?”
染烟尴尬地讪笑,暗暗嘀咕自己肚里所剩的诗词还够不够应考呢,求皇上可千万别出什么古怪刁难的题目啊,假如光是月圆中秋之类,倒手到擒来,随便也能拎出几句。
正回话也不是,不回话也不是的时候,莫太师牵着莫镜明在一名内官的引领下来到玉阶前,一见莫镜明,染烟的心便又开始止不住的狂跳起来。
今日的莫镜明素白的绫袍参银丝绣如意纹,内衽金丝绛红锦,头戴翠玉镶珠抹额,腰束珍珠包金银纽带,整个人显得神清气爽,黑眸如星。
司城瑜对莫太师挥了挥手道,“爱卿先下去就座吧,这里没爱卿的事儿了!”
莫太师含笑应诺
,躬身而退。莫镜明遂也被拉到俐妃跟前,俐妃瞅瞅染烟,又瞅瞅镜明,再回脸与皇上两人会心一笑,道,“皇上,现在红花绿叶都齐了,可以说题目了,不过既然是考他们俩各自的才识,皇上可有安排奖惩?”
“这个自然!”司城瑜对染烟和镜明道,“你二人谁的文辞胜出,朕这边可是准备了厚赏,然虽说有赏则会有罚,你们也不必过于紧张,只要尽心就好,技逊一筹者,朕打算罚其去“开卷堂”抄写一个月的古本典籍,俐妃,你觉得以此作罚可恰当啊?”
“最恰当不过!”俐妃以美,人扇掩嘴而笑,“皇上既是罚又是隆恩眷顾,开卷堂的古本典籍素来可只有国子监的学子们能出入阅览,你们能得窥其中精妙,哪怕仅仅一二,也算是你们的造化了,还不快谢谢皇上?”
“多谢皇上隆恩!”“皇上英明!”染烟和莫镜明纷纷拜谢,染烟趁机偷偷看向莫镜明,她嘴中称谢,心下却十分不以为然,也不晓得莫镜明究竟是怎么想的,反正她才没兴趣去开卷堂抄书,还要抄一个月,多郁闷无聊的差事啊,今晚死活也得赢了皇上的考题,开开心心抱了皇上的厚赏回家,在方府众人面前炫耀炫耀,那才是不枉她此行呢。
“嗯!”司城瑜满意的笑了,“你们一对璧人佳偶,又是娘娘的至亲,如今娘娘有喜,你们是不是也该向娘娘道贺呢?朕看今夜就以恭贺娘娘祝福娘娘为题,各作一文吧,诗词曲赋随你们自选,但有一点,需有新意,勿得使用那些陈词俗调!”
染烟呆了呆,问,“那不知皇上何时要,是现在就作吗?”
司城瑜呵呵道,“不急,朕先出着这个题目,你们下去考虑吧,马上就要开始行宴了,朕还得招呼那些文武大臣们呢,等朕吩咐开始邀月寻诗之时,你们可就要交稿咯!”
莫镜明回头,和方染烟对视一眼,很快便将头又转过去,朝司城瑜和莫聆躬身道,“明白了,皇上、娘娘,臣弟就此告退!”
染烟忙也揖身,告退下来,“喂,莫镜明,你准备写什么?诗还是词?”
她眼看着莫镜明径直朝莫太师那一桌走去,便急忙搭话朝莫镜明喊去,其实方家的桌案和莫家的仅是斜向而对,彼此间都能很清楚的看到对方,然而中间还隔着丈余宽的通道,皆铺着用五彩鸟羽制作的斑斓金丝绒地毯,除了遥遥相望
,想要说上话也并非那么好找机会。
莫镜明立下,似乎未料到染烟会跟他搭话般的回头,“你是在叫我?”
“我是在叫莫镜明,你不是莫镜明?”染烟走上去,尽管两人仅差半岁,可此时的莫镜明已然高出了染烟一个头。
他退了一步斜睨染烟道,“我是莫镜明不假,但我跟你熟吗,皇上和娘娘们都还在台子上看着呢,你如此大呼小叫,难道一点规矩都不懂?”
染烟怔住,这莫家行的是什么教育啊,才不到七岁的孩童,就学着以大人的面孔板着脸教育她要懂规矩?染烟不满,且不甘心,“我不叫你,难道你就能听得见?便是皇上娘娘们唤个人,不也得出声么,不叫你莫镜明,称一声莫公子,算不算是有点规矩了?”
莫镜明结舌,却不屑地,略带傲慢的负了手,“算了,没功夫跟你这野丫头闲扯,你到底想要问什么?”
“什么也不问了,姑奶奶还懒得问了呢,哼!”染烟被莫镜明的姿态所激怒,之前对莫镜明产生的那些好感突然间烟消云散。
她冲莫镜明吐了下舌头,一扭头神气十足的走了,再也懒得搭理莫镜明,说句话用得着如此傲慢吗,莫镜明啊,我方染烟可也是大户贵胄呢。
“爹!”染烟落座,眼珠子再一次掉进了色香味俱全的精美菜肴里。
“怎么样,娘娘召你究竟何事,莫家的三公子怎么也来了?”方秀早有些心慌不宁,瞅定莫太师一桌,急急追问染烟道。
“他是来给我当垫背的!”染烟亦看见莫镜明一边入座,一边频频瞪她。
“爹你放心,今晚我一定要好好露一手,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可是名不虚传货真价实的诗……诗状元!”染烟豪气大生,诗仙诗鬼诗圣诗豪什么的都有了,她一时也想不起该叫诗什么好,遂信口胡掐了一个诗状元。
“诗状元?什么诗状元?”方秀诧异的看了染烟,“烟儿你把话讲清楚好不好?爹怎么听得一头雾水?”
“皇上说,要考我和莫镜明,让我们……”染烟的话尚未讲完,一阵清越高扬的乐曲奏响在近前,顿时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数名宫廷乐师奏着曲子,连同二十余名宫坊乐女一并缓步入场,分立华亭玉阶两侧,各呈半扇形排开,“宴饮要开始了!”方秀凝目出神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