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食还没有包完,因为出了这事儿,米氏和罗氏也忙不得继续包了,连忙就带着自家的孩子回家去了。丁小桥走的时候可没有忘记叫丁五郎他们过来将自己的三大簸箕的面食端了回去。
家里丁修节和曹宿生早就忙开了,首先先是将早上才贴上的红对联给扯了下来,又写了一副白色的挽联贴在了院子外面。而子里面的对联还有窗花也要一一的扯下来,最后还要将家里面的麻布取出来,一一个挂上,用来表示自家的悲恸。
丁小桥一边将还没有冻上的面食搬到了外面,一边听着丁修节在跟米氏和曹宿生说话:“这次听说是大行皇帝宾天了。”
“呀!是皇帝不在了啊!”米氏显得有些惊讶,在老百姓心里,这皇帝应该都是要长命百岁的,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死了呢。
“不知道是哪一位皇子继位啊?”丁修节望着曹宿生问。
曹宿生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子里面的人听得到的音量说道:“要说实力的话,还是我们平城的这位宁王最有可能,不过,这皇家的事情却不是这么算的,谁知道最后是谁呢?”
这算是丁小桥第一次接触到国家的最高领导人去世,除了整个年过得十分寡淡,连肉都不能吃外,对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皇帝驾崩了,这王都里的人都要戴孝三年,掐头去尾的也就是二十七个月,这二十七个月里面不能有娱乐项目,也不能结婚嫁娶,就连去馆子里吃饭也不能太过奢华。
用来表示对于已去世的皇帝的最高尊敬。
不过,对于他们这些边远山区的小老百姓就没有这么多忌讳了。无论上头是谁死了,又无论上头又是谁做皇帝了,其实对于这些老百姓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毕竟,对于最底层的人来说,最重要的不是谁做皇帝,而是谁做皇帝能吃饱饭穿暖衣服还有结余的收入。
所以,他们只用吃个一个月的素,然后三个月内不能嫁娶,也不能有什么娱乐项目就够了,毕竟日子都是要过下去的。上头的人也不是傻子,国家的根本还是这些看起来如同蝼蚁一样的老百姓,总不能耽误了他们婚丧嫁娶和农耕春种,否则,这国库的空虚谁来填补啊?
年初二那天,丁修节带着米氏和个孩子去下河村了。
这出大孝只是不能婚嫁,对于一般的正常交流并没有规定。只是米氏和丁修节不太放心让曹宿生一个人在家,最后便将他托付给了丁风儿和明鸿光,他们这才锁了门带着东西去了。
这一路上米氏的兴致的还算比较好,只是到了下河村,越临近米家的时候,她的脸色就越发不好看起来,甚至她的神情也多了分紧张和不安。
丁修节握着她的手,细细的安慰着她:“别怕,这不是有我在呢嘛,还有那么多孩子,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站在路口,米氏远远的看着那个低矮土墙的院子,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伸出了手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首先朝着那个院子走去。
这是丁小桥第一次回所谓的外祖家,其实,不光光是丁小桥,丁修节家的四个孩子,都是第一次回到外祖家。
跟一般人家比起来,米家也算是奇葩了,别人嫁出去的姑娘的后盾都是哪娘家,可是对于米氏来说,这娘家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后盾,只怕还是胡狼之窝。
丁小桥中规中矩的坐在子里面,一双大眼睛却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坐在子里面的人。
上首那个穿着一身靛蓝细布新衣服的老头子明显就是米老爹了,他大概有六十岁上下的年纪,不过庄户人家一般都比较显老,所以丁小桥就往他的年纪上减了五岁,算他有五十五岁吧。
他的面孔和那天来的米森很像,像到了什么程度呢,这么说吧,就连米森下巴上长得那颗痦子,米老爹在同样的位置上也长了一个。他虽然脸上带着分笑意,可是,那笑意却一点都没有进到眼睛里面去。
他自从丁修节一家人进门开始就上下打量着一家人的穿戴,虽然并不是特别的满意,可是看一家人都穿着新衣服,也是细布的袄子,颜色倒是因为出大孝的缘故很素净,脸色便稍微的好看了分。
坐在他身边的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婆子,这是米氏的娘,吴氏。她的年纪跟米老爹的年纪差不多,不过,脸色却很白皙,想来,米氏和米林的长相都是随了她,而她的样子虽然现在已看起来很老,可是在那皱纹之下不能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吴氏也算是一个美人。
她身上穿着一套崭新的素色细布带花的袄子,头上还插着一股精致的银簪子,耳朵上带着一对银丁香,腕子上带着一对银镯子,和一只成色并不算好的玉镯子。
由此可见,这米家的生活还是很不错的。
至少他们家住的是青砖房,可能没有丁家的新,不过,房顶上的瓦片却是新换的,子里面的家具也基本都是七八成新,看起来不过才打了三四年而已。
除了米老爹和吴氏老两口,子里还有米森以及米森的媳妇向氏,还有他们的三个孩子。
向氏长相并不算出众,一张团团脸,是乡下人最喜欢的媳妇的脸型,浓眉大眼的,只是嘴唇实在有点薄,让人看起来她多了分的刻薄相。
站在向氏的身边的三个孩子,老大是个男孩,年纪比丁五郎看起来还要大伤三四岁,已是个大小伙子了,他长得跟向氏很像,也是浓眉大眼的,不过,那眼睛总是在丁小楼和丁小桥的身上晃悠,带着一种让人很不舒服情妇的感觉。
另外两个孩子都是女孩,大的那个跟丁五郎差不多大,而小的那个则跟丁小楼差不多大,不过比起米大郎,这两个孩子就显得怯懦多了,她们跟在向氏的身后,极没有存在感,好像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