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丁小楼说得一样,在这个人世间活着,还真是有些规矩不守不行的。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都是经不住消磨的,特别是老丁头和张氏这样的,这么多年成年累月的下来,早就已经把他们和丁修节还有米氏那点点的情谊都消磨得干干净净了,现在就连面子米氏都是半点不愿意维持。她手里拿着信,看了看,只觉得心里气闷,随手就将信直接丢在了梳妆的桌子上,然后坐了下来,就对着镜子开始将头上的首饰拆下来。
丁修节和她多少的夫妻了,她心里面在想什么还不能知道吗?他背着手缓缓的走到了米氏的跟前,然后帮着她收拾着头发,一边说:“别生气了,这事我还不是不知道,也是人家直接拿信给我的,我还能不接怎么的?”
米氏伸手就拍掉了丁修节在自己头发上胡乱撩来撩去的手道:“我会因为这点子事生气?我会因为人家送信生气?我不过就是觉得这老大家的脸皮怎么那么厚?连带着你也是个没有眼水的!人家怎么对我们的,你倒好,这才转头是不是,伤疤就不疼了是不是?热脸就要贴过去了是不是!就连……”米氏本来想说说老丁头和张氏的,但是那到底是自己的公公婆婆,便闭上的嘴,顺便狠狠的瞪了丁修节一眼,又扭身去弄自己的头发了。
丁修节摸了摸鼻子,想起刚刚自己在人前的态度确实有点太过热络了,也难怪米氏生气,他可是记得上一次米氏把丁小阁带回来的以后,说起自己去舟平县的事情,都会忍不住掉眼泪,可见那时候的事情真真的是让米氏对于这一家子半天情分都没有了。
不过,就算是没有了一点点的情分,有些事情还是要做的,毕竟分家的时候是那么说的,得赡养老人不是?不过,似乎丁修节家跟上房也就只剩下了这点子的关系了。
当然,这是丁修节和米氏单方面的想法,反正从三年前米氏去了一次舟平县之后,丁雨儿跟自己家就热络了起来,平时就不说了,光这逢年过节的一定是拖家带口的要来他们家坐一坐的。就算丁修节和米氏对于丁雨儿的到来显得很不热络,却也顶住他们一家自说自话的自来熟。
除了丁雨儿,这丁修忠和丁修孝家自然也是会常常的来信的,不过,频率不算高,也就两三个月一封,不过这比起原来一年一封来要钱的可是多多了。也真是应了丁七郎的那一句话,这是哪家的亲戚?自然是银子家的亲戚。
米氏虽然心里不痛快,嘴上不痛快,可是该做的事情却一点都不会少,她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带着个丫头婆子又去了丁修义家。将这事情告诉了罗氏,而罗氏的反应简直跟米氏如出一辙,那眉头皱得都可以夹得死苍蝇了,反正现在丁修义不在,她也就大大方方的发发牢骚:“这在城里面好好的太太奶奶不做,回来这鸟不拉屎的乡下做什么!我就不相信,这灰突突的大院子他们还住得下来!”
这三年,丁修义家凭借这做火腿的手艺也红火了起来,每年光是请他们做火腿的商家或者邻居那都是要提前两三个月就要排队了,就算这样也不见得能排得上,所以他们两口子的手里也很有些银钱。
前两年,罗氏又怀了一个,生了一个儿子,现在才刚刚会满地跑。他们的子就显得越发的不够住了,便跟丁修节他们商量,花了五十两的银子将原来丁修节家的院子买了下来,将这一打通,也是一个大大的院子,宽宽的房子。不仅如此,家里也请了一个粗使的婆子,更是置办了不少的地,虽然比不上丁修节家,可那也是热热乎乎让人羡慕的日子呢!
对于这样的日子,罗氏可是真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舒坦,更是对于真心实意的帮助自己一家的丁修节家死心塌地的拥护,更何况,当年,也是自己和米氏受了那张氏磋磨最多,后来他们一家子还救了自己的命,她可是将米氏当成自己的亲姐姐一般。
自然,说起话来就没有遮拦了。
“早知道我就不该贪图住在这里省钱,多花些银子远远的买一个块地,住到村尾或者村口去,才不跟他们在一起!我现在光是想想日后他们要住在这里,我这心里就跟猪油堵住了一样。”罗氏自从听了这个消息连绣活都没有心思做下去了,光是拉着米氏一通的牢骚。
可是,就是这么坐着发牢骚也是不行的,毕竟那老子还等着收拾。这一天的忙下来,等到米氏回去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她累得腰酸背痛,而她的脸色更是难看,谁都知道米氏为什么不痛快,于是那一天的晚饭大家没有一个人敢捻虎须的,全家人安静到了极点。
这是平常的一天清晨,并没有因为张氏和老丁头以及丁修忠的到来而改变什么。就连丁修节家的生活习惯也并没有因为这些而有一点点的改变。丁五郎和丁七郎自然是不会耽误的,他们原本已经到郡里面念去了,可是因为这个上河村的经济村形成之后,这里又建了一个非常大的学堂,里面请来的先生都是一些颇有名望的大儒,所以,两人也就又回到了这里念,毕竟还是距离家近一点好,生活什么的都比较方便。
送走念的丁五郎和丁七郎,米氏照例是要去快餐店里面看一圈的,虽然现在并不需要她亲自下厨了,可是,她还是习惯每天要去那里看上一看,这个习惯当然并不会因为并不受欢迎的一家人的到来有什么改变。
除了米氏之外,其实丁修节还有丁小桥都是现将自己的事情做完之后才去了客厅碰头的。
这去接张氏他们,丁小桥本来是不耐烦去的,可是家里的孙子辈的,丁五郎还有丁七郎念,丁小楼已经到了待嫁的年纪,自然不会轻易出门,而丁小阁一听他们要来,脸上黑得基本都刮的下来锅灰了,自然是也不肯去的,最后如果丁小桥再不去,他们家的这个出迎的队伍就实在有点太难看了。
出了门,还没有到村口,便遇见了丁修义一家子不紧不慢的人也来了,他们来的也只有丁修义两口子跟丁小梁,看起来,就算这是自己的亲爹亲妈,丁修义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所以就算来迎接的队伍也实在是看起来像是敷衍,对于这样的情怀,丁小桥想她还是能够理解的,毕竟没有人能一辈子愿意给别人磋磨。
两兄弟就站在路边说起话来。
说起来,这丁修节在这上河镇上也算是名人了,这来来往往的人看见他不免都要打个招呼,不过一听他们两兄弟站在这里的目的是因为丁修忠和张氏还有老丁头要回来,没有例外的,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一种意味深长的笑容,看得丁修节和丁修义都忍不住心情低落起来。
其实只要不提正房的事,两兄弟无论说什么都是很痛快的,特别是梯田这个事情,丁修义就相当的眼馋,他说:“哥啊,也教教我这个梯田这么弄啊,我赶明去把边上买一座小山包来试试,你放心,这工钱饭钱我全包了,指定不然给你的人亏着了。”
“你拉倒吧,跟我说这些,你要弄就让人去给你弄,不过我这边还没有实验好,还不知道能不能长出来呢,要是今年能长出苗来,明年就给你弄上!”
米氏和罗氏也在一起说话,现在两家人都有钱了,说话自然也就腰杆直了,再说两个人又情同姐妹,这说话的话题也是多,什么这家的料子,那家的镯子,如何那么,总之都是女人很关注的东西。
至于丁小桥和丁小梁的话就大多以吐苦水为由了。她们两个人今年都已经十三岁了,虽然还没有到及笄的年纪,但是也是大姑娘了,成天被父母拘着不让到处乱跑,这可真是苦了两个自小就在田地里风惯了的丫头。他们两人说着说着,话题又落到了丁小的身上。
丁小梁问:“小桥姐,你说小嫁给那么大的一个大户人家以后日子指定很舒坦吧,她本来就娇气,你看小时候回来,连个碗都不想拿,现在恐怕更是了,不过现在伺候她的人多,就算是个手绢掉了,也不用自己弯腰捡吧。”
丁小桥哼了哼鼻子:“希望她真的觉得舒坦,但是我倒是听说一句话,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们看见的都是哪廖家如何的富贵,谁知道她到底过得怎么样啊!”
“也是,小那种人就算自己过得不痛快也绝对不会表现出来半分的。再说了……”丁小梁呼出了一口前:“小那精明着呢,什么样的人她不能给团住了,我觉得吧,就算她现在过得不好,以后指定也是会过得很好的。”
这倒是,丁小是一个情商比较高的人,对于招呼身边人的本事丁小桥可是半点都不怀疑的。
“唉唉唉,看看,是不是来了!”丁小梁手搭凉棚朝着远处眯着眼睛看,然后发现了在远处似乎有个小黑点,连连拉着丁小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