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冬天就来了。距离蔚蓝和洛奇的事情,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两个月间,蒲敏不停地调查司琴乐,只是却因为宫中大大小小的事总是耽搁了许多。
就在老天爷下了第一场雪之后,蒲敏去了瑾王府。
她本是计划着今日去找一找凤离,旁敲侧击的问问司琴乐的事。只是在出门前忽然右眼皮跳了跳。她本是不相信这些的,奈何近几日也总是觉得心神不宁,所以就在出发前临时改道去了瑾王府。
她本是想着看看黎阂,顺便问一下自己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瑾王府门前的家丁也是晓得她的,并未阻拦就放进去了。
不料她进去后,并未发现寻常出来迎接自己的人,问了路过的人,他们都说管家和王爷近身的侍卫们都去看王爷了,似乎王爷生了不小的病。
生病?!
蒲敏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吓了一跳。
黎阂近几个月在吃凤离从苗疆带回来的药,现在腿疾已经好了大半,半个月前甚至已经可以从轮椅前站起来走好几步了,一切形式良好,为何现在会生病?
于是蒲敏紧张的跑向黎阂的卧房。
还未到卧房,就看到门口站着许多的人,是平日里在暗处保护黎阂的暗卫。只是暗卫们为何现在会在这里?!
思前想后,蒲敏觉得,黎阂此次的病大抵是很严重的,不然怎会连平日里不露面的安慰都出来了?
“董颚小姐。”门口的暗卫们看到蒲敏,很恭敬的行礼。毕竟平时在暗处保护王爷,王爷和董颚小姐之间的互动他们是看的清清楚楚,自然晓得面前的是一位什么样的主子。
“你们王爷究竟怎么了?”蒲敏忍不住问。
她真的很担心,因为很少看到黎阂身边有这样的事。黎阂这个人总是喜欢将事情放在心里,就算有什么不开心或是不舒服的也不会说。所以这次大张旗鼓,让蒲敏感受到了危机感。
暗卫们也晓得蒲敏的身份,想着自家主子大抵也不会隐瞒什么,便如实说了:“王爷的腿疾复发了。本是吃药便好了许多的,但是近几日天气阴寒,再者今日又下了大雪。王爷已经忍了许久了,不料腿疾还是复发了。”
腿疾复发?!
蒲敏忽然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她不晓得黎阂的腿疾究竟有多么严重,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怕是不会再糟糕了。她想立刻飞到黎阂身边,和他一起疼。
“董颚小姐,您来了。”
就在蒲敏不知所措的时候,管家悄无声息的来到她身边,恭敬的行礼后说。
这一声,唤回了蒲敏的神智,她转身看向苍老的管家脸上的皱纹,有些不知所措的说:“管家伯伯,黎阂怎样了?”
一听到这样的问话,管家便晓得蒲敏是知道什么情况了的,也很镇定的说:“王爷今日辰时腿疾复发,眼下正有御医在做针灸,且情况良好,想来是不会有什么额问题的,董颚小姐请放心。”
听到肯定的回答,蒲敏更是忍不住的心惊。她说:“你快带我去看看,我晓得黎阂现在情况不好,你也不必瞒着我。我想去看看他,看看他怎样了。”
“……好吧,请董颚小姐随老仆来。”犹豫了片刻后,管家叹了口气,转身引路。
鹅毛大雪从天空飘下,带着彻骨的含义和天空苍白的灰色。寒风阵阵,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就是这样的寒冷,让黎阂旧疾复发啊。
蒲敏仰头看着天空,忽然很想哭。
自从他们认识以来,这一年可算得上是大大小小许许多多的事。如今朝堂局势复杂,导致他们就算是情投意合也不能立刻成亲,再加上蔚蓝、黎阂的母妃、现在的腿疾,还有司琴乐、凤离。
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事,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忽然,蒲敏有些累。她明白有些事不是黎阂可以决定的,也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她只是累了。
走在老管家身后,她欣赏着瑾王府难得一见的雪景,还有形色匆忙的下人,更加担心黎阂。
这样寒冷的天气,对于黎阂来说,就是险境吧?分明是欣赏雪花的季节,黎阂却不得不被困在这一方小小的王府中,忍受病痛的折磨——只是因为一些人处心积虑的陷害。
蔚蓝死后,她在调查中也了解了很多皇室中的阴谋诡计。也晓得,在皇室出生的孩子,是没有选择权的。这也让她愈发的心疼黎阂了些。没错,他们现在相爱,可若是有朝一日皇上突发奇想,想要给黎阂娶一个公主或者大臣家的小姐的话,他们是没有权利反抗的。
蒲敏相信,若是如此,他们之间的结局与蔚蓝和洛奇的结局不会相差太多。
“董颚小姐,这便是王爷养病的地方。老奴要去看看王爷的药是否煎好了,就不陪董颚小姐进去了。”老管家恭敬的说。
听到老管家的话,蒲敏也知道他为何这样说,也不扭捏什么,说:“多谢管家,那蒲敏便先行进去了。”
“是。”老管家行礼,目送蒲敏走进去后,和蔼的笑了起来。他活了这么久,自然是晓得这两个年轻人之间是什么情况了。有些事,看透不说透,静看事态发展,才是最好的。
蒲敏在老管家的注视下走进房间,一眼便看到了躺在的黎阂。
他脸色苍白,呼吸微弱,看起来就像是安睡的瓷偶。但是,从他深深锁起的眉头还是感受得到他的痛苦。
当蒲敏走到他身边,才感受到腿疾究竟有多么痛苦。能让一向惯于隐忍的黎阂也这般痛苦,那腿疾只怕是到了一种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程度了。
想到这里,蒲敏愈发心疼起黎阂了。
这是她的心上人,在自己面前时总是一副风淡云轻,陌上如玉的样子,所有的痛苦和悲伤都在别的地方藏起来,不愿意让她心疼,不愿意让她担心。
可是她还是担心了。
看到平时那么平静如水的一个人,现在不知死活的躺在床上,她怎能不担心?她想要和他一起承担所有的痛苦和悲伤。
躺在床上的黎阂没有留意身边来的人是谁,也没有睁眼,直接说:“清风,给本王倒杯水,再去问问监视司琴乐的人,司琴乐今日可有何动向?”声音沙哑微弱,似乎声音的主人已疲惫不堪了。
蒲敏记得清风,那个总是在黎阂身边保护他的少年高手。可是不知为何,此刻房间里没有人,只有蒲敏和黎阂。
想来,是他们说好的吧?蒲敏笑着在心里想。
于是就按着黎阂的吩咐,从桌上倒了杯水,轻轻凑到他嘴边,帮他喝水。
也许是真的有些渴了,黎阂喝的有些着急,险些被呛到了。蒲敏也着急着帮他拍背顺气,忍不住说:“慢着点喝,水还有,没人和你抢。”
似乎在自己叫了清风后却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有些奇怪,黎阂总算是回复了些神智,缓缓睁眼,看着眼前的女人。
由于腿疾的剧痛,引得他有些发烧,现在脑子模糊一片,雨里雾里的,看的眼前的女人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感觉那声音很熟悉,好像听到那样的声音自己的心都被填满了。
所以黎阂很是喜欢听这个声音,总感觉这样好听的声音,大抵是自己母妃的声音吧?当时在冷宫中,就属母妃的声音好听了。
只是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叫母妃说话,总是感觉这个称呼似乎已经远离自己很多年了。
所以黎阂只是笑着说:“渴了许久,总算是喝到水了。”
蒲敏看到黎阂眼神似乎有些迷茫,再加上看自己的眼神也很是奇怪,忽然就觉得,是不是黎阂脑子被病痛给折磨坏了?
但是害怕黎阂看出来,蒲敏也不动声色的接话说:“那你慢点,多喝一些。”
听到这样温柔的声音,意识尚且模糊的黎阂觉得,自己很是开心,不禁问了句:“近几日那些个下人们没有克扣我们的茶水吗?呵呵,如此看来,我前几日的威胁还是很有用的。”
克扣茶水?
蒲敏皱眉,在瑾王府,应该没有人敢克扣瑾王殿下的茶水吧?那他果真是有些迷糊了。只是克扣茶水?怎会有这样的事情?堂堂皇子,怎会有人敢克扣他的茶水?
蒲敏很是疑惑,却又想起黎阂幼时曾与他母妃一同住在冷宫,想必是冷宫中的人给他颜色瞧了。只是没想到,冷宫的下人们胆子都是如此的大,竟然在这样小的事情上都不让黎阂好过,想必小时候他过得很辛苦吧?
据说初入冷宫的时候,黎阂的母妃还有些神志不清。不知面对着冷宫那样阴森恐怖的地方,再有一个神志不清的母妃陪伴,黎阂小时候究竟是怎样活过来的?
蒲敏一颗心登时酸了起来,为黎阂心疼,也感慨如今世态炎凉,人心不古。
于是蒲敏拉着黎阂的手说:“没错,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