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那些强装镇定的神色再也挂不住。
离蜘蜘最近的慕容云飞一把扣住她的双肩,沉声问:“你说半年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说她只有……半年的命……”
后面那四个字他说得极轻,每说一个字都仿佛在拿刀子割他的心一般。
蜘蜘被他不自觉所散发出来的寒气吓了一跳,她颤抖着薄唇,哀声道:“如果我没猜错,璃儿姐姐的心智会慢慢恢复,等她想起所有事情的时候,便是她生命终结之时。”
若她想起所有的事情,生命便会走到尽头!
这是什么歪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怪诞的事情?
慕容云飞握着蜘蜘的大掌不自觉收紧。
蜘蜘在他掌下虽然已经痛苦得纠结了一张小脸,却依然沉声道:
“我说的是真的,她的蛊毒已经开始向心脉袭去,再过一段日子待剧毒把整个心脉侵蚀完后,她……她也活不下去了。”
或许慕容云飞也知道她说的话不假,只是他太激动,那双手落在她肩膀上不断收紧,连自己也控制不来。
忽然一人搭上他的肩膀用力一拉,愣是把他从蜘蜘肩膀上拉开。
冷清的目光平淡得叫人不安,他拉开慕容云飞后,看着松了一口气的蜘蜘,沉声问:“天底下还有没有人可以救她?”
蜘蜘重重喘了两口气,迎上他平淡到让她心生寒意的目光,心脏揪了揪,忽然点头道:“有。”
这一个“有”字又把所有人的心揪紧了起来,大家的视线都紧锁在她那张小脸上,静待着她的话语。
强大的气息压得她不自觉往床内退了退,扫视了众人一眼,视线又落在冷清脸上,道:“如果……如果蛊王的功力还在,他或许可以救璃儿姐姐。”
蛊王!
大家心头又紧了紧,她说的是如果蛊王的功力还在,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在雪山那一战上楚寒重伤了蛊王,他如今的功力只怕连一半都达不到。
“不管怎么样,先把他找到再说。”宗政初阳忽然道。
哪怕他的功力不像从前那么深厚,可他始终是蛊王,对于这种巫蛊之术,能耐必然比蜘蜘高超许多。
只要找到他,他们才会有希望。
江山的目光始终锁在凌夕苍白的脸上,轻叹道:
“十几日之前我派了探子去西域寻找他的下落,可探子回报说他离开西域已有半个月之久,但我们的人始终没有发现他的下落。”
他的视线落在宗政初阳的脸上:“或许画扇楼可以试试。”
论找人的能力,有哪个组织能比得过画扇楼?
宗政初阳点了点头,他又看着蜘蜘:“那么在我们找到蛊王之前,你有没有办法可以拖延璃儿毒发的时间?”
“有确实是有,可是太危险……”
“什么办法?”慕容云飞已经离开了那张大床,就怕自己一下忍不住又伤到她。
蜘蜘轻吐了一口气,看着凌夕沉声道:“如果有人可以以银针封死她的心脉,不然蛊毒入侵得太快,或许可以推迟她毒发的时间。”
她又看着江山:“璃儿姐姐今日是不是中了毒?”
江山脸色白了白,心头揪紧,点头。
“正因为她中毒了,才会加速了蛊毒入侵的脚步,以后一定要守护好她,不能让这种事再发生,否则……”
否则之后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是大家也都明白。
江山大掌握紧,忽然盯着慕容云飞,淡言道:“把她带走吧,让她离开这里,远离这个皇族,好好守着她。”
他让人寻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让他守护凌夕,只是从来没想过会让她这么早离开自己。
可现在不想也不行了,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把她留在身边,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更何况他已经一手把表面这一层平静给打破,今日他的表现让碧瑶和东篱拓日也都心生了防备,他们若不来与他联手,便肯定私下会行动起来,反正星辰这个皇族她是不能呆了。
“带她离开,寻一个安全的地方,别再让她回皇族了,不管是星辰还是月璃也都一样。”
她是凌夕,不是许世琉璃,既然她对皇权没有半分留恋,那么皇族对她来说不过就是个牢笼,除此之外并不具备任何意义,“带她走吧。”
“我……不走。”虚弱的声音忽然响起,那声音让在场所有人心里又拧了一把。
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终于她睁开了眼眸,看着一旁的江山,抬起小手向他伸去:“师父,有人要害你,我不走,我……不能离开。”
一个武功不差的宫女,一杯差点让她致命的毒酒,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冲着她来的,而是冲着她的师父。
他们都在逼他,逼他带动起这一场政变。
冷清和慕容云飞凑了过去,想要去扶她,可她的目光却始终落在江山身上,两人伸出去的手微微一顿后,不自觉收了回来。
慕容云飞抬头看着江山,淡言道:“你来扶她。”
刚才蜘蜘已经说过蛊毒会让她忘记过去所有的事,也会让她的心智倒退,她不认识他们,只认得那个救了她的师父,也在他们的意料之内。
只是,当真正面对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心真的这么疼,这么绝望。
冷清也从床边站了起来,退了两步,看到她眼里全然的陌生,心里酸酸的,他甚至有点佩服起宗政初阳,这几日,面对完全不认得自己的璃儿,他都是如何度过的!
江山没有半点迟疑,在床边坐下,把她扶到自己怀中,那只向他伸出的小手被他握在掌心里,紧紧握着。
“听师父说,你和他们先离开,等这一切结束后师父一定会去找你,师父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你相信我。”
“离开……到哪里去?师父你告诉我,天底下究竟哪里才是真正安全的?”
她孱弱却无奈的话让他心头一紧。
她还是他所熟悉的凌夕,可她说话时的语气甚至说话的内容都让他觉得这个凌夕一夜之间彻底长大了。
狐疑的视线落在依然坐在床上的蜘蜘身上,他目光闪烁,想要询问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