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皇宫被一种极度低迷的气氛笼罩着,所有人,就连做事的宫女太监们都仿佛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那压力就像一张网,紧紧把他们禁锢起来。
气压越来越低,低得叫所有人人心惶惶,连呼吸都莫名显得沉重和困难。
昨夜陛下和大皇子带着大批人马闯入清风殿,说要缉拿月璃国的奸细,虽然大家也听说了后来什么也没查到,也没见逮住了什么重要的人。
不过,宫里出了这样一件大事,大家心里都一直很不安。
今日三皇子一早便进了景阳殿觐见陛下,也不知道两人聊了什么,大家只看到三皇子出来的时候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不过,也不见有任何气愤的神色罢了。
倒是三皇子离开了不久后,大皇子便急匆匆地赶来,直接进了景阳殿。
内堂,气氛有点沉闷。
安静了片刻,东篱拓日忽然道:“父皇,您当真不再追究此事了吗?”
辰王沉吟了半刻,才道:“那个叫凌夕的姑娘被人带走了。”
“被带走了?”东篱拓日有点讶异,可随即又恢复正常:“父皇的意思是,她被她那六位夫君带离皇宫了么?”
在他看来,早就已经认定了凌夕是月璃国的七公主许世琉璃,而那六个在清风殿住了好几日,据说是三皇子民间朋友的男人,必然就是七公主的六位夫君。
他本打算今日带着六人的画卷去清风殿找宫女太监们对质,却没想到父皇不愿意配合。
若是父皇不配合,凭他的人根本进不了清风殿。
若是父皇不愿隔里三皇弟,真闹翻了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只会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这事,唯有父皇出面才适合。
辰王摇了摇头,看着手中的书册,看了半天也不知道看进去了什么内容。
最终,他吧书册合上,抬起眼帘看了东篱拓日一眼,才淡言道:“皇儿难道认为,朕真的应该与三皇子吧关系弄得如此僵裂么?”
东篱拓日没有说话,他不知道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虽说他向来不怎么在意这个父皇的意见,但就目前来说,星辰的三份兵权里有一份还在他的手里,若不能讨好他与他好好合作,他和瑶贵妃反过来联手对付自己,届时,他的处理便堪虞了。
“父皇,你可以不再追究此事,但,儿臣认为我们与瑶贵妃甚至三皇弟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了,父皇难道还打算要坐以待毙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辰王眸光闪了闪,眼底闪过几许不悦,“你的意思是,希望朕对他们出手吗?”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只是担心,父皇若是再不出手,恐怕早晚会遭人暗算。”见他分明眼底泛过忧虑,东篱拓日又道:
“父皇,儿臣早就说过,以瑶贵妃和三皇弟嫡亲母子的关系,他们不可能真的会对对方出手的。父皇,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若你不事先有行动,等到他们对您出手的时候就来不及了,到时,这个江山……”
辰王瞅了他一眼,目光中隐含着一丝冰冷,也有一丝警告的意味。
东篱拓日住了嘴,视线却始终锁定在他脸上,眼底尽是坚定的神色。
他笃信,他父皇绝不会拒绝他的建议。
因为他想要这个天下,他不想把自己守了这么多年的江山拱手让与别人。
尤其,是外姓人。
又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辰王忽然问:“你既然来找朕,就一定想好了对策,或许,先说来与朕听听,好让朕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东篱拓日知道他已经动摇了。
哪怕辰王一直在极力维持着脸上平静的神色,但东篱拓日知道,他的心其实一点都静不下来。
他在害怕,一直在害怕着。
敛去眼底的笑意,东篱拓日道:“如今城内除了有父皇的皇家军在守护,还有三皇弟的铁骑团,父皇应该很清楚铁骑团的能耐,就算出动了星月城里所有的皇家军,他们也不一定能敌得过铁骑团的人。”
辰王不说话,事实上也是无话可说,毕竟,他说的是实事。
见他如此,东篱拓日继续道:“若是儿臣设计把铁骑团的人引到城外,父皇在宫中可愿意对三皇弟动手?”
辰王的掌不自觉握紧,脸色一派森寒:“这话是什么意思?”
“若是铁骑团还留在城内,在三皇弟的身边,我们自然没办法对三皇弟下手,若是我们以瑶贵妃的性命相要挟,逼三皇弟命铁骑团出城去营救,而父皇又能想到办法把三皇弟留在宫中,那么……”
“你这是……想要把你三皇弟逼上绝路吗?”实事若是闹得那么大,就绝对不会再有拐弯的余地。
战役一旦爆发,从前所有的情义再不可能存在了。
看到他眼底的震撼和激动,东篱拓日一点都不以为然,依然安静道:“难道父皇真的相信三皇弟殿里的那位凌夕姑娘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儿,而那六位所谓的民间朋友真的只是普通人么?”
辰王不说话。
东篱拓日又道:“父皇其实心里清楚得很,那六个人就是七公主的夫君,父皇的心一片清明,根本早已看透所有的一切,只是不愿意面对实事而已。父皇……”
“别说了,让朕好好想想。”辰王以手撑着前额,闭上眼,陷入沉思。
他的眼皮不断在抖动,心,根本平静不下来。
话已经说到这地步了,东篱拓日又怎么可能放弃劝说?事到如今,不是三皇弟死就是他亡,他不可能就此罢休,三皇弟也不可能放他逍遥。
“父皇。”他上前半步靠近案几,盯着辰王,沉声道:“父皇昨夜与儿臣在清风殿闹了一场,父皇难道认为三皇弟还会死心塌地听命于您,为您做事吗?”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昨夜那一切是他的阴谋?
“父皇没必要猜测儿臣的意思,只要知道儿臣说的是实事,经过昨夜,想必三皇弟心里对父皇已经不再像从前那般信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