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上一次夜元阎把强子从身边调开以后,他还是不死心啊!
换到强子的角度来考虑一下,他怎么可能死心,又怎么可能服气?他不顾生死,不怕为难,跟着阎少闯荡了这几年,积累下的情意却抵不过一个认识不过几个月的女人!
而且若是那个女人乖乖地,好好地伺候阎少,他强子自然是二话不说,一句话都不过问,可是那女人分明就是存了歹意,想要害死阎少!这一点,强子就不答应了!他不过就是说了几句那个女人的坏话,想要杀了那个女人提阎少出气而已,怎么就惹得阎少不高兴了,反倒是被阎少调开了呢?
强子不服气,也咽不下这口气,又不敢冲到夜元阎的面前拿出这几年来兄弟情义和他理论,没办法了才去找倩姨的。怎么着,这事也要让倩姨在夜元阎这里讨一个说法!
倩姨本来想着这不过是男人们之间那一句话硬碰硬的碰到一处,僵住了,事后谁都抹不开面子,这才产生了强子的闷气。她想着过来找夜元阎说和一下就好,毕竟强子对他是真的忠心耿耿,为了一个女人,得罪这么一个兄弟,不值得。
可是当倩姨来到病房门口,亲眼看到了夜元阎对吉心的宠爱之后,才发现,事情好像有点离谱了!难怪强子会这么的生气。
如此一来,吉心留给倩姨的印象就不怎么好了。吉心大约也感觉出来了车厢里面气氛的些微变化,当车子离开市区上了郊区的高速路以后,她就把车窗给关了,老老实实地在座位上坐着。心里忍不住猜测,这个贵妇到底是谁呢?为什么夜元阎对她这么尊敬?难不成比夜元阎还要厉害?
就这样,车厢里面的人想着自己的心事,谁都没有再说话。车子一路来到了市郊,拐上了那条小路。很快地就回到了别墅院子的大门外。大门自动打开,夜元阎将车子开了进去,在别墅大楼的一楼入口处的台阶下面停了。
小夏从车上下来,从后备箱里面拿出医院里面收拾了带回来的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房。倩姨也从车上下来了,仰头看着夜元阎口中所说的这个“家”。夜元阎下了车以后就来到后车门,扶着吉心下车,还很细心的关照说:“慢一点,别蹦蹦跳跳的。”
倩姨看完了这么一栋巍峨霸气气势恢宏的别墅大楼以后,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被夜元阎半搂在怀里的吉心,微微皱了下眉头,开口说:“她不是已经出院了吗?为什么走个路还要人扶?”
吉心愣了一下,她的心里已经明确了,这个新出现的贵妇好像不怎么喜欢她啊。于是推了推夜元阎的胳膊说:“是啊,我自己走就行,我的腿已经好了。”
夜元阎碍于倩姨的话没有坚持,不过看到吉心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自在,他的心里多少也有些不舒坦,于是对她说:“忘了给你介绍了,这位是倩姨,我一直视如母亲,你也叫她倩姨就好,今天才刚见面难免生疏,日后你们相互熟悉了就好了。”
吉心点了点头。这时候小夏已经开了门,将东西都提了进去。夜元阎怕吉心站在外面着凉,便也进了门。
房子里面比外面要暖和一些,吉心进了一楼大厅以后就要换鞋子取围巾,夜元阎拦住她说:“鞋子就穿这一双,围巾也不要取。”
“为什么?这都回家了,为什么还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的?”吉心有些不舒坦了,都回到自己家了还要穿着这么笨重的棉衣,围着围巾,很不方便的好不好。
夜元阎没办法,对她说:“这个厅太大,暖气的效果不好,你要想脱衣服的话就回去三楼的主卧室吧。反正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事。”
吉心想了一下,也好,反正三楼的那个主卧室里面该有的东西全都有,最重要的是不用呆在这里接受那个倩姨贵妇的目光审视。于是就点头直接朝阶梯走去。
吉心这一走开,倩姨就不舒服了,面上没露出来,心里却是挺别扭的。她就算不是夜元阎的亲生母亲,好歹也算是个长辈,这个丫头就是这么一个态度?二话没说,一个招呼不打就上楼了?这是什么态度?难不成这是使了小性不欢迎自己?
其实吉心的想法没有这么复杂,她就是想去主卧室里面去了身上套着的那一层厚厚的棉衣,顺便躲开倩姨探照灯一样审视着她的目光罢了。至于没打招呼就上楼什么的,她还真没考虑到,谁让住院的这些天她被夜元阎给宠坏了呢。潜移默化的就形成了被宠坏的女孩子的那种自我为中心的思维。
夜元阎自然是看出来了倩姨的不悦,他看到吉心上楼了以后,走到倩姨的身边坐了下来,开口和她聊天:“倩姨,怎么样,这个房子住着还习惯吗?”
倩姨直接开口说:“房子确实不错,只是你选人的眼光越发不行了,那个丫头就这么的吸引你?”
夜元阎笑了一下:“强子那是把很多事情夸张了,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别听他瞎说。我和吉心在一起这么久,还不是好好的?”
倩姨叹了口气,摇头说:“不见得吧,我看到是你把事情给夸张了,把那个丫头给宠得没边没沿的。”
“倩姨,你看你,以前你不是老催我找个女人结婚,定下性来,年纪也不小了,我这不已经找了一个么,怎么你又不高兴了?”夜元阎玩笑着说。
倩姨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不说这个了,随你吧。到底我也不是你的亲妈,不过就是个‘姨’,你也回房去休息吧,我去看看厨房里面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说着站起身来,一面要脱掉外面貂绒大衣一面朝着厨房的方向看去,厨房里面小夏已经忙活上了。
夜元阎忙上前扶住倩姨的胳膊:“倩姨,厨房里面不需要你
,你还是回房休息吧,我这就带你去你的房间。在我的眼里,您就是我的亲妈,到了这里,就当做你自己的家。”
倩姨没有坚持,和夜元阎一起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很是宽敞的卧室。人活到她这个年纪,见识过的,经历过的都不少了,房间好还是不好都没所谓,她拉着夜元阎的手说:“别招待我了,你快点去歇歇吧,这些日子那丫头一定没有少磨你吧。”
夜元阎俊朗的脸上溢出笑容来:“没事,我好的很,哪有这么容易就累坏的。陪你说说话的力气就没有那我还有什么面子出去见人?”
倩姨终于露出开心的笑容:“你这孩子,还是那么贫。滑得跟个猴子似得。”
夜元阎就这样陪着倩姨在房间里面聊了一会儿天,贫了一会儿嘴,总算是稳住了她老人家的情绪。谁让他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回阎岛去探望倩姨呢,谁让强子私自做主搬来了倩姨这尊神呢,谁让他在外面把控时局的同时还要看住后院不失火呢?
就像电视上广告词说的,一个男人,一个真正成功的男人,不可能只有一个面目,他要有许许多多个面目,在职场,是个威风八面的领导,在家里,是个宽厚温柔的丈夫,回到长辈面前,又是个孝顺和气的儿子。
总之,一个男人就是要随时变换着自己的情绪和由情绪带出来的气场,才能将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条,一丝不乱。好在夜元阎本人一个最大的长处就是善于演戏,演到真处,让人分不清真假。这个吉心早就领教过的。
却说吉心回了三楼的主卧室后,里面的暖气确实比外面大厅要暖和许多,她脱了身上厚重的棉外套,去了帽子和围巾整个人顿时轻松许多,轻松下来之后又有些无聊。
站在窗子边上看着窗外的后花园,喷泉池中一池清澈见底的水,随着微风的吹拂轻轻荡漾。花园中有一些树木已经落过了不少的叶子,此刻看去只有一树光秃秃的枝桠。一院子的冬季苍凉萧条,没什么好看的。
她转身走到床边倒在床上,一滚,就滚到了床头,床头放着基本她以前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看过的书,翻了几页,也感觉没意思,于是想要在床头柜里面翻一翻有什么有意思的。伸手到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摸了一阵,有意思的好玩的的东西没有摸到,倒是摸了一只精致的录音笔。
重新将这只录音笔拿在手里的时候,吉心的心里突然就回想起来那一天,她偷偷爬墙离开这座别墅,去见了那个面具男人,听她爸爸当年的朋友,周暖周叔叔,说起当年叶家的惨剧,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当年的,所有的事情的真相,全都录在了这支录音笔中。
吉心趴在柔软的床上,手里拿着这支录音笔,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一动不动地趴着,可是身体不动不代表脑子不在动,此时此刻她的脑子因为这支录音笔的出现想起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前尘往事,一幕一幕,矛盾挣扎,一幕又一幕……
她想要按一下录音笔上的按钮,重新听一下当天周叔叔说的话。可是竟然发现自己的手指有些发抖,她竟然没有勇气按下去,更没有勇气再一次的去面对周叔叔的话,那些实实在在的真相,多么的冰冷残忍,几乎是一瞬间,就击碎了她这些天的温暖和幸福。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悲伤痛苦的过往像是脚下路面上绊脚的石头,一弯腰就能切实地摸到,而那些和夜元阎一起相处的甜蜜和幸福却像是飘荡在半空中迎着阳光晶莹的肥皂泡,看着美丽无比,却太脆弱了,一碰就破了。
她看着这支录音笔,脑子里清晰无比地提醒着自己爸爸是无辜的,阴差阳错的死在夜元阎的手上,夜元阎他杀错了人,就是因为爸爸的生意做得大,树大了招风,招来了这么一只恶狼,步步为营地害死了爸爸。是上天不怀好意地戏弄吗?
如果不是,一向精于算计做事滴水不漏的夜元阎又如何会做下这样的错事?永远都没办法挽回和弥补的错事!
吉心不知道这一切是该怪苍天的戏弄,还是要把这一笔血债全部算到夜元阎的头上。现在要让她去向夜元阎讨回这一笔血债,她何其忍心啊,住院一个多月,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宠爱,早就一步步地瓦解了她的仇恨。她该怎么办?
吉心的心再一次被如阴云般没办法消散的矛盾给笼罩了,经过一段时间的缓和,曾经出现过的那些矛盾,不仅没有淡化,反而更加的剧烈和严重。她爱他有多深,她心里的矛盾就有多深,直刺内心深处,无法摆脱。
上一次她还可以因为爸爸被他误杀的惨痛真想而对他下手,这一次,她已经没办法再对下下手了。一方面是爸爸惨死的悲痛,另一方面是对他的迷恋和深爱,两方面,每一个方面都没办法放弃。她只能自己一个人这么地矛盾着,挣扎着。
就像是一个岔路口,摆在面前的两条路,每一条路她都走不下去,只能停止在路口处,陷入日益激烈的内心煎熬。
如此难以平复更难以摆脱的内心煎熬,被小夏的敲门声打断:“太太,午饭好了。”
“哦,我知道了。”吉心应了一声,将手里的录音笔重新放回到床头柜的抽屉里面,冲床上爬起来,去衣柜旁边翻了一件冬装外套套在身上的毛衣外面,出了卧室,朝一楼的餐厅走去。
餐厅里面,夜元阎和倩姨已经落了座了,小夏正在将香气四溢的鸡汤往一个个的汤碗里面盛,餐桌上摆着一桌子的美味菜肴,餐厅里面被隐隐飘荡着热气腾腾的食物散发出来的烟气。
倩姨刚刚应该和夜元阎聊得比较开心,这一会儿脸上带着舒心的笑容,而夜元阎的脸上也挂着微笑,正拿筷子给倩姨夹菜。
乍一看去,居家生活的气息不是一般的浓厚。长辈晚辈齐聚一堂。
吉心走进餐厅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幕,若不是她刚刚看到了那只录音笔,回忆了一些事情,这一会儿会也会觉得很是温暖舒心的。可惜啊,再温暖美好的情景,摆在那些残酷的现实面前,也不过就是一个一戳就破的肥皂泡。
她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拉开餐椅坐了下去。小夏给她端了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汤来:“太太,先喝一碗汤吧。”
吉心接过汤碗淡淡地应了一声。拿着汤勺喝了一口,感觉有些烫,便放在了一旁,拿起筷子来夹菜吃。她现在心情不大好,又不善于遮掩,面上的表情淡淡的。在她看来不就是一顿午饭么,她以前还不就是这么吃的?丝毫没有留意到坐在她对面的倩姨的脸色已经不太对了。
一个晚辈,入了座,桌上有一个长辈,怎么着也要先打一个招呼,说几句话,和和气气的吃饭才有胃口嘛。这丫头倒好,自从在餐桌旁坐了下来,目不斜视,只顾着自己,拿起筷子就开始吃,难道没看到这桌上还有其他人吗?
罢了,倩姨叹了口气,她就只当做是这丫头被夜元阎给宠坏了,不和她一般见识。端起碗来,继续吃饭。只是刚刚很是和气的家庭气氛淡去了不少。
夜元阎看了一眼吉心的表情,不知都她这又是犯了什么脾气,当着倩姨的面也不好开口问,也只能埋头吃饭了。一时间,饭桌上的气氛变得很是安静。好在老夫子说过的,食不言寝不语,这一桌子人吃着饭不说话也没有什么不妥。
一顿饭快要吃完的时候,倩姨放下了碗筷,开口说话了。她这一开口,一定不会说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她对夜元阎说:“既然你和吉心都已经是这样的关系了,那就紧着点给她个名分,不清不楚的难怪强子会埋怨,等她做了你老婆,你们屋里面怎么闹腾,旁人都管不着了。”
夜元阎闻言点头说:“倩姨说的是,我有空了就把这事给办了。还是倩姨心胸开阔。”
夜元阎这么说不是没有理由,倩姨明明知道吉心曾经给他下过毒,而且倩姨今天从出现在医院到现在,都不怎么看好吉心,可是倩姨还是接受了吉心,让她做他的妻子。这些不能不说是倩姨心胸开阔,不和晚辈计较这些个小事。若是寻常的老太太,早就拉开架势开始吵架了,这屋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倩姨叹了口气:“好听的话你就不用说了,我过来看一眼,看你过得好就行。”她就是再怎么看吉心不顺眼,也不好说什么,这丫头是夜元阎自己选的,又是夜元阎自己心甘情愿送上门的去宠着这丫头,人家两个年轻人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她这个被叫做一声“姨”的长辈能说什么?
夜元阎听了倩姨的话后,开口问:“倩姨这是什么意思?来了怎么不多住几天?”
倩姨笑了一下:“我在岛上清静惯了,也不想留下来打扰你们,今天下午你就送我回去吧。等什么时候你们添了孩子,我再来热闹热闹。”
倩姨是个淡薄的人,从她接受了吉心这点来看,就知道她心性的单薄,不好斗。能包容就包容,和和气气比什么都好。其实倩姨之所以这么容易地就接受和包容了吉心,还有一点是因为,她终归不是夜元阎的亲妈,隔一层就是隔一层,夜元阎对她再孝顺,一开口还是只叫她一声“倩姨”。
她这个年纪的人了,懂得分寸。夜元阎如此孝敬她,让她在阎岛上清清静静的过日子,已经很好了,她若是再不识好歹的过来参合夜元阎的家务事,那就是撕破老脸不识好歹了。让夜元阎紧着点给吉心一个名分,是她作为一个长辈,能说的层次最深的一句话了。再往深里说,就不好了。
强子以为搬出倩姨这一尊神来,就能把吉心从夜元阎的身边赶走,看来是要失算了。
强子千算万算没算到,倩姨到底不是夜元阎的亲妈,亲妈能够为了儿子的安全不惜一切代价为儿子扫除危险,而倩姨纵然是担心夜元阎的安全,也不可能做出什么忤逆夜元阎的事情来。倩姨就是再心性淡泊,那也要指着夜元阎养老不是,她没有必要因为一个女人去摸夜元阎的老虎须子。
夜元阎想要开口挽留倩姨多住几天,倩姨执意不肯,只说在岛上习惯了,不想去别的地方。其实倩姨的心里跟明镜似得,两代人住一起,矛盾肯定不会少,她越早走越好。
倩姨这边定下了下午就走的事情后,吉心这边开始说话了,她扭头看着夜元阎:“倩姨刚说的给我一个名分什么意思?难道说我和你在一起,竟是个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看看吧,还没等到倩姨离开,纷争就已经出现了。夜元阎不得不耐心地解释说:“道上有道上的规矩,你想要让道上的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了,光一个结婚证是不够的,还需要举行一个我们内部的结婚仪式。仪式完了,你才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他们谁敢说你的不是,就是在质疑我,那个时候我们才真正的算是一体的。”
吉心听了之后就有些犹豫了。如果她只是他的妻子或者情人,举行一个仪式,宣布他们自此都夫妻一体,倒没有什么不好。可是现在,她和他之间的帐都还没算清楚,就这么讨论什么夫妻一体,是不是太草率?
夜元阎见她没有说话,以为她还没有听明白,在他的眼里,她一直都比较笨么,他也没有再和她过多解释,只开口说:“你放心,等我手上的这些杂事忙完了,就开始准备我们的结婚仪式。”
“我看你说的那个结婚仪式,还是不用了吧。”吉心开口回应,语气很是平淡,却瞬间让夜元阎沉了脸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