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蛋让人将李亦泽抬了出去,不是要处理掉他,而是要给他治伤。
夜元阎接了郁锦的这一通电话,多少听出来一些意思,郁锦至少要见到李亦泽安全了才会告诉他吉心在哪里。虽然夜元阎想要找人,不可能找不到,可是郁锦是吉心的朋友,而且最关键的是吉心现在好好的,一点事情都没有。他的心放了下来,就不用火气冲天的严刑逼供了。
于是李亦泽多少因为郁锦的这通电话,免去了不少的皮肉之苦。
李亦泽被抬出去了之后,夜元阎拿着手机,问郁锦:“吉心现在在哪里?”
“阎少,我说过的吉心一点事都没有,求你先把阿泽放了好不好?”郁锦的声音乞求说。
事实上夜元阎根本就没把李亦泽放在眼里,而且刚才刚才那一刀捅进去,不死也少半条命了,与其让他死在暗龙城里招来不必要的记恨,不如把他放了算了,于是答应说:“好,你告诉我吉心现在哪里,我自会派人将李亦泽送到那里和你见面。”
“她现在世纪女子医院。”郁锦说了个地址。其实吉心刚生完孩子,郁锦又没有别的更好的地方,而且她是吉心的朋友,也没有想着藏人,她只是不想让吉心留在李亦泽的公寓里,一则怕李亦泽做出什么事情来,二则怕夜元阎因此不放过李亦泽。
夜元阎听到了郁锦说的这个地址后,当即挂了电话,深色慌张地朝门外走去。阿蛋慌忙叫住了他:“阎少,这个女人要怎么处理。”阿蛋说的这个女人自然是指的袁粉,因为绑着的两个人,李亦泽已经被抬了出去。
夜元阎一心急着去找老婆,哪里有功夫管这等闲事,只对阿蛋说:“你看着办吧。”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离开地下室,开了车,一刻不敢耽误地出了暗龙城朝着世纪女子医院赶去。
医院里面,这边单人病房里面,郁锦很是焦躁不安地守在吉心的床头。心里非常的担心的却是李亦泽。她想着上一次夜元阎动动手指就把李家残害成那样,现在李亦泽伙同袁粉一起掳了吉心,阎少这一次指不定要如何的震怒,弄不好李亦泽会因此丧命!
郁锦很是庆幸,幸亏自己昨天非常及时的将吉心转到医院,不然现在该要拿什么来救李亦泽出来?要知道想要从阎少的手里捞人出来,可是比从警察局的大狱里面捞人要难得多!
郁锦给夜元阎打了那一通电话后,就一直焦躁不安地等在病房里面。果然没过多久夜元阎就赶了过来,风风火火地大步走进了病房,在吉心的床前停了脚步,面上看着很是镇定,脸上一如继往的冰冷,看不出什么情绪。他看到病床上躺着的女子时,忍不住弯下要来,想要伸手去抚摸一下她的脸庞。
可是不能够,他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他害怕她会出事,害怕她离开他的视线的这几十个小时里面遭遇了什么。
郁锦退在一旁,看着夜元阎微微颤抖的手落在床上躺着的吉心的脸上,开口说:“阎少,她没事。从昨天到今天,我一直在看着她。您不用担心。”
夜元阎直起身来,转过头来看着郁锦:“她若是没事,为什么到了现在都还没有醒来?”距离她生产完,这都几十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女人生个孩子而已至于要休息这么久吗?而且若是一般情况下的睡眠,刚才从他走进来到他伸手去摸她的脸,这样大的动静,早该醒过来的!
郁锦闻言大骇,惊恐地摇头:“我不知道啊!我昨天把她转到这个医院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子的!而且我也让医生给她检查过了,医生说是一切正常,只是过于劳累需要休息而已。阎少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让医生再来给她检查一次的!”
夜元阎的脸色越发的冷了,开口对郁锦说:“我警告你,少给我耍花招,不然的话,我不敢保证你见到李亦泽的时候他还活着!”
郁锦吓得两腿发软,她哪里有耍花招,她说的都是实话啊!她昨天去到李亦泽的公寓看到吉心的时候,她确实就是这样子的,转来医院之后,也一直都睡着,医生都说没事,一切正常,让她休息一段时间自己就会醒过来。
可是这些要如何向阎少解释呢?郁锦的心里一阵焦急,事情本来都已经谈妥了,就能这阎少放人了,千万不能让这个节骨眼上引来阎少的猜忌,而害了阿泽的性命啊!怎么办呢?怎么办呢?郁锦豁出去了,几步走到病床旁边,抬手去晃床上躺着的吉心,边晃边说:“吉心,醒醒啊!你快醒来啊!”
郁锦想着现在只有吉心快点醒过来,自己告诉阎少她没事,她好好的,阎少才会放下心来,李亦泽才会没事!
夜元阎肯定不会让别人这样剧烈地摇晃自己昏迷中的老婆,他一把扯过郁锦,抬手就卡住了她的脖子:“快说,你们昨天都对她做了什么?不说的话,今天你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郁锦被那一只有力的大手卡住脖子,很快就憋红了一张脸,结巴着说:“没有……真……真的没有……”
夜元阎准备继续开口盘问的时候,床上的女子终于有了动静,她动了动身体,然后睁开眼睛醒了过来。看来刚才郁锦的那一阵晃动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吉心就这样被她给晃醒了。动了下身体,只感觉哪哪儿都疼,尤其是下体,更是撕裂了一般的疼,稍微动一下就痛得钻心。
其实她能不疼嘛,生产的时候那里可是被切开过一道口子,生完了之后又缝起来的,现在伤口都还是新的,没有愈合,如何能不疼。这一疼,她的脑子就被疼痛刺激的清醒起来,大大地睁开眼睛看着病房里面的两个人。
一个冰冷阴沉满目嗜血的男人,以强欺弱地卡住一个女人的脖子,女人眼看着就要被他给活活掐死
了!吉心很是害怕地看着那个男人,这一看,就更觉得这个男人如恶魔般可怖了,他的衬衣上还有脸上的那些红色的斑点,为什么这样血迹?他杀过人?
夜元阎在刑房里面捅了李亦泽一刀,温热的血迹飞溅出来落在衣服上和脸上,后来接到郁锦的电话,又急急忙忙的朝这座女子医院赶来,自然是没有时间换衣服和洗脸的,脸上的那一滴血迹已经淡了,不怎么明显,可是衣服布料上的血迹早已经干掉,变成很是刺眼的铁锈红,怎么看都觉得触目惊心。
夜元阎这边正威逼着盘问郁锦,发现床上的女子醒了过来,睁着一双美丽清澈的眼睛探究地看着自己。于是立刻就放了郁锦,几步走到病床的旁边,很是欣喜地问床上的女子:“吉心,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看到男人的靠近,床上的女子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身体,惊恐之中开口说了一句话,一句在夜元阎看来犹如雷劈的话。她很是害怕地说:“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夜元阎惊在原地,几秒钟之后才伸手捧住床上女子的脸,压低声音问:“我是你老公啊,你不认识我?”
“你骗人,我怎么会嫁给你呢?我想要嫁的人是李凡哥……”吉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夜元阎一阵猛晃:“你醒一醒,吉心,你是不是还没有睡醒?你是不是还在做梦?”
吉心吃痛地喊:“放开我,好痛啊!你晃得我身体好痛!”剧烈的晃动间似乎又刺激到她身体上的伤口,她痛得只打冷颤。
夜元阎不得不松开了手,恼怒无比地转身看向郁锦,一双冷峻的眸子里满是怒火,似乎在控诉,她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说什么都没做?
郁锦站在一旁,自然也听到了吉心刚刚说的莫名其妙的话,吓坏了,事情怎么会这样?郁锦恨不能当场给夜元阎下跪来澄清自己。她是真的真的什么都没做啊,真得不知道吉心为什么会睡这么久,而且一觉醒来就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
夜元阎现在已经没心情去责问郁锦什么了,与其花功夫责问,还不如赶紧地解决眼前的问题。于是拿出手机来给暗龙城的几个最顶尖的大夫打了电话,让他们赶紧地赶过来一趟。
一通电话拨出去之后。就等着大夫们到场了。
眼下病房里面的三个人谁都没心情说话。郁锦不敢说话,因为她说不清楚。从昨天到今天,吉心在她的手上,现在出了这样大的事情,阎少不可能不怀疑她,郁锦百口莫辩啊。
夜元阎也不想说话,他已经被眼前的这件事情震得六神无主,他就知道那个女子脑子不好使,没想到会不好使到这种地步,生个孩子就能把自己给整失忆了!他真的是欲哭无泪了!
而这个时候的吉心也不敢说话,她感觉这个房间里面好压抑,这个男人太凶了,而且那个女人被人欺负了为什么不报警呢?
时间就这么凝固了起来一般,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将近二十分钟。终于暗龙城里面的几个最顶尖的大夫都赶了过来,带着他们的助理,助理又带着各种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在这件普通的且狭小的单人病房里面拉开阵仗,给吉心来了个最全面的身体检查。
做检查的时候,夜元阎一直拧着眉头,旁观着,心里不住地祈祷,最好不要发生最坏的情况。他倒是宁愿她恨他,报复他,但是老天不能让她把他直接给忘了啊!
郁锦也心惊肉跳地站在角落里旁观着吉心做检查,她祈祷着吉心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要出岔子,不然李亦泽没救出来她自己也要被搭进去了!
好一番检查之后,大夫们来到夜元阎的面前汇报结果了,一个个的都汇报说:“阎少,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并未发现隐情。”
这些大夫精湛的医疗技艺就先不说了,单是那些世界一流的或者比一流的技术还要先进的医疗设备都很了不得,稍微有那么一点点苗头的病情的隐患或者先兆都能给检查出来!既然大夫们都说了一切正常,那么问题又出在哪里?
这些大夫都是夜元阎自己的人啊,他没道理去怀疑自己的人,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正在夜元阎紧紧地拧着眉头深思的时候,只听得闻人默开口说:“阎少,我想起来了!”
夜元阎顿时将目光投向闻人默,期待着答案。闻人默看了下房间里面的其他人。
夜元阎抬手一挥:“既然刚才检查了都没事你们就都先回去吧。”
支开了其他的大夫后,夜元阎这才和闻人默一起走出了病房,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停了脚步。询问闻人默说:“到底怎么一回事?她怎么会什么都不记得了?”
闻人默叹气说:“都怪我,不应该把那一颗‘忘忧’给她的。我事先和她说过的,那药的技术不成熟,让她不要吃,她也答应了不会吃的,我猜想她八成是吃了那一颗忘忧才会什么都不记得的。”
夜元阎听的不太明白:“什么‘忘忧’?我什么时候准许你乱研究药了?你说你出了新药,不先来和我说,为什么要去给她?是不是我给你奖金还不够丰厚?”越往下面说,夜元阎的脸色就越难看了。
闻人默回答说:“我确实是准备把新药给阎少你的,可是这不是技术还不成熟吗?我正在改进中啊。”
夜元阎现在没工夫和闻人默讨论药物改进的问题,他直接问:“现在这种情况,她是因为吃了你的乱七八糟的药才这样子的,你直接说,你需要多久能把她治好?”
“治好?”闻人默惊讶地说,“我都说了技术还不成熟,我也想知道如何能治好,可是治的方法不是说做个白日大梦就能想到的,那得经过试验,一次次的试验才能摸索出来!”
夜元阎努力地隐忍着自己想要挥拳砸向闻人默面孔的冲动,下了死命令:“给你一个月的期限,你要是找不出来医治她的办法,以后所有的奖金都统统别想要了!”
闻人默顿时就急了,不给奖金他那什么做试验啊,而且一个月的时间,不够用啊,做药容易,做解药难啊!
于是不服气地辩解说:“阎少,这事情从头说起的话,责任不赖我,是你和别的女人办婚礼,吉心小姐才想要把你和他之间的事情都忘掉,我因为她的话来了灵感,开始着手制药,本来也是出于好心,想给你多做个奇药出来,而且我给她那一颗药的时候,反复叮嘱过不能吃,技术还不成熟,她也答应了不吃,但凡她有一点想要吃的意思,我都不会给她。”
“阎少,这事我认为没有错,要错也是天意弄人……”闻人默的话还没说完,就迎面挨了夜元阎一拳,顿时鼻子出血眼圈红肿。
“天意?我阎少从来都不信天意。闻人大夫,你说我打你这一拳是不是也是天意?”夜元阎很是阴狠地冷笑着说。
闻人默捂住自己青肿起来的半边脸,垂下头来,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一滴鲜红的鼻血从鼻尖滑落滴到地板上。
夜元阎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冰冷淡漠地开口说:“现在起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再要多嘴,我就拔了你的牙!”
“是。”闻人默是医学界的奇才,在胡搅蛮缠使坏发狠上面却远不及夜元阎,只能垂着脑袋乖乖地答应。
夜元阎开始问话了:“她生产前的那一段时间我一直都在她身边陪着她,并没又看到她吃什么药,这药你是什么时候给她的?”
“几个月前,你让我去她的住处检查她所有的日常用品的时候给的。”闻人默如实地回答。
“既然是几个月前的事情,那么有可能她早就吃了那颗药,为什么直到今天才出事?”夜元阎接着问。那天本来是让闻人默去排除隐患的,没想到他却放了个大大的隐患在那里!
这个问题提出来以后,闻人默想了一下,回答说:“那颗药的技术并不成熟,吃下去,没有效果也是正常,药物作用在神经上,刺激人的大脑皮层的记忆中枢,刺激成功了,就产生了失忆的症状,若是大脑皮层的神经元不接受这种药物的刺激,那么就什么事都没有……”
一大堆的医学专业术语说出来,夜元阎不耐烦了:“我要听的不是这些!直接说结果!”
闻人默依言直接说了结果:“我猜想吉心小姐应该很久前就吃了那颗药,可是药物并没有刺激到她的神经,所以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外在症状。可是这两天她生了孩子,要知道女人生孩子的时候因为浑身紧张使劲太过的缘故容易造成颅内充血过多,压强增大,血管充血,以前停留在神经上面的药物借助这一环境就渗透了神经细胞,所以就……”
所以以前停留在体内没有发挥作用的药物,这一次借着生孩子这个奇迹,渗透进了神经细胞,作用于大脑皮层的记忆中枢,导致了人体的失忆症。当然这些不用问人默详细地说出来,夜元阎已经全都明白了。
接下来没有了问话,也没有了答话。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良久之后夜元阎才又开口问:“这样的情况要怎么治?”
闻人默很是无奈地回答:“我也才只摸索到一些皮毛,那种药物的特性和时效,我都还不知道。无从去寻找破解它效用的其他药物。不过阎少您放心,我今天回去一定努力做实验,争取早日找到治疗的办法!”闻人默不敢说找不到办法,不然另外半边脸也保不住了!
夜元阎如何听不出闻人默话里的意思,争取早日找到,说白了就是找不到。心里突然感觉一片冰凉,寻常的人若是失忆了,那就亲人朋友们一起努力帮她恢复记忆就好,可是他和吉心之间的情况不是寻常情况啊!这一路走来,他们之间有过多少的折磨,痛苦?他这个大爷们儿都不想去回想。
那些痛苦的记忆,他要如何让她去一一回想?他是真的怕,万一她回想起来她的爸爸死在他的手上,他该要怎么办?将从前的痛苦统统再重来一遍?
夜元阎一想到这里,就感觉好累。可是他又不能让她这样一直失忆下去,因为她失去的记忆里面又对他的感情啊。若是她把她心里对他的爱全都忘了,他要怎么办?今后的日子里,他要如何去面对她疏离且陌生的眼神?
心中一番痛苦的矛盾之后,夜元阎很是沮丧地开口问:“闻人默,你实话给我说,你有几分治好她的把握?”
闻人默不得不如实回答:“这个恐怕真的要看天意。也许那个药物的时效短,过段时间她自己就恢复,也许那个药物的时效是永久性的,这个……”这个就真的没办法了啊。
听了闻人默的话后,夜元阎转过身去,不想让自己难过的表情被外人看见。她倒是狠得下心来,说忘就忘了,孩子才刚生下来,他们的好生活眼看着就快要开始了,她怎么能这样?
闻人默多少感觉出来一些压抑来,他忍不住开口劝说:“阎少,其实可以去看一下心理医生的,忘记了过去不代表没有以后,只要她的身体是健康的,忘记一些不好的回忆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好事?”夜元阎冷笑,这算哪一门子的好事?本来两个人一起走过来的路,本来路上留有两串脚印,现在好了,抹去了一串脚印,只剩下他一个人的脚印了。凭什么那么多的事情,明明是两个人一起经历的,最后反倒成了他自己一个人的事?
这世界上的事情,看着实实在在,触手可及,可是时光不能倒流,发生过的事情,除了留存在大脑的记忆中,哪里还会有别的什么痕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