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已经不在乎这一点了。
“欧舒同,这屋子真的属于我了?”
“当然!”
他笑容可掬:“怎么样?”
她死死盯着他。
“好吧,我看在这间卧室的份上,勉勉强强答应你收下这礼物。”
“感谢你如此赏脸,我深表荣幸。”
她板着脸:“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但说无妨。”
“从此,不得邀请,你绝对不许踏入这间卧室半步,这条件,你答应吗?”
他满脸笑意:“那我就静候你的邀请。”
“也许,我这一辈子也不见得会邀请你。”
“是吗?一辈子这么长,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对吧?”
别说一辈子了,就在两年前,谁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苦苦挽留这个恨不得早日驱逐的女人呢?当带着她第一天踏入欧家的大门时,谁知道有朝一日会处心积虑为她单独设计一栋美轮美奂的房子呢?
人生无常,许多事情都是柳暗花明。
“我现在忙着调查林源和我父母死亡的关系,老住酒店的确很不安全,也不方便。如果能有一个固定的安全居所,我当然非常乐意。欧舒同,谢谢你。”
“女王陛下满意就好。”
她十分爽快:“欧舒同,我也不白占你便宜,既然笑纳了你这么大一份礼物,我也会允许你提一个条件。只要在我的能力和原则范围内,我能做到的,统统都会做。”
“什么条件都可以?”
“当然,肌肤相亲除外。欧舒同,你知道,现在我俩谁也不爱谁,你也完全可以出去寻找你的生理需求,我就算名义上保留了你的老婆的名分,可是,我绝对不会管你。就跟当初我两相处时一样,井水不犯河水,可好?”
欧舒同哈哈大笑:“好好好,好得很。米宝,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客气了。我的条件也很简单,对你来说,轻而易举……”
米宝先不忙着答应,只问:“到底是什么事情?”
“我的条件比你多一点,但是,有几个选项,你可以任选一项:a、你天天邀请我陪寝;b、你天天亲我、c、你尽快给我生个孩子;d以上皆是。米宝,你选哪一项?”
米宝:“……”
他笑嘻嘻的“其实,这事情真的非常简单。米宝,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就是这个周末,我提供服装道具,你陪我出去参加一个酒会,亮亮相,一切事情便成了。”
米宝狐疑:“真这么简单?”
“当然!简直比肌肤相亲更加简单。”
他大笑:“这周五是欧氏集团101周年庆祝盛典。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到时候盛装出席,陪我装一回老板娘就行了。”
米宝事先竟然毫不知情。
她一想,果然,真的是欧氏集团101年的时间已经快到了。
“可是,人家都庆祝100年,你怎会庆祝什么101年?这不显得很可笑吗?”
而且,去年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才庆祝过,这次,居然变成101年,这算什么?
他满不在乎:“新皇帝登基,自然得庆祝自己的元年。老爷子的时代早就过去了。现在是我的时代了,所以,今年要大庆特庆。”
米宝无言以对。
“你是集团的第一大股东,本来那天你就必须出场;而且,我俩从未对外界宣布过离婚消息,所以,你一直是我妻子的身份。米宝,你看你这么出场,根本不会有任何损失,对吧?”
细细思索,果然。
“你放心,只要你继续维持欧夫人的形象,保持欧氏集团的稳定性,这房子我就算送给你,而且,绝对不骚扰你……”
“欧舒同,这个主席夫人形象对你来说,真的就这么重要吗?”
“怎会不重要?这可牵涉到几十只股票的涨跌问题。米宝,你得想想看,要是夫人的形象不重要,那各国的国家元首怎么每次出席各种盛大场合都是带着原配?你看到哪个总统动不动就闹离婚或者带着小三去公开场合的?”
“……”
他老脸通红:“更大的原因,米宝你也是知道的。”
“我不知道。”
“真要我说破吗?”
“你说破呗。欧舒同,你一个大男人,没事总闹什么脸红?”
他“娇羞一笑”,神神秘秘:“我把欧氏集团那么大的股权份额交到你手上,你以为我会真的放你出去潇洒快乐,然后拿着我的钱包养一大群小白脸,每天在五万英尺的大床上醒来?”
米宝也笑了。
她当然知道,这才是主因。
任何一个男人拿了这么大一笔天文数字出来,当然不是为了给别的男人享受的。
“米宝,你也得知道,我从来不是一个真正的慈善家。我所付出的财富,你可以享受,你和我的孩子可以享受,至于这天下其他男人,想也别想。”
“所以,你就像一个赌徒,一步步加大筹码,想要一举把失去的本钱统统都给赢回来?”
“当然,我还想大赚一笔。嘿嘿,没准可以举一反三,赢得几个小包子。”
许久许久,她才长嘘一口气。
“欧舒同,也许,你会一败涂地。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到现在为止,我根本一点也不爱你。你要知道,对于我不爱的男人,我绝对不可能为他担负生儿育女这么重大的责任。也许,这一辈子,我都不可能邀请你进入我的房间。”
“当然,你也说了,你邀请除外。米宝,你信不信,有一天你会强烈求着等着渴望我来这里,就跟犯了相思病似的?”
米宝呵呵笑起来。
会吗?
真有这一天吗?
走着瞧吧。
“欧舒同,咱们先小人后君子,我丑话说在前面,这次我可不信你发的什么狗屁誓言了。我只是警告你,只要你敢乱来,我分分钟诉诸法律起诉离婚,并将你的丑闻公告天下。”
“你可以放一万个心。米宝,这屋子,只有你一个主人。”
米宝非常干脆:“那好,现在,我令你离开这里。”
“这么快就过河拆桥?”
“这么快,你就出尔反尔?”
欧舒同苦笑一声:“好吧,我走就是。”
他果真说走就走。只是,走到门口,又回头:“米宝,你想我的时候,可以给我打电话。”
米宝没搭理他。
只等欧舒同前脚出了大门,后脚便反锁了大门。
回头,看到修剪整齐的草坪,古木参天的大树,果园里,一大片的樱桃树、桃树、栗子树、苹果树、橘子树……冬天的橘子树上,挂满了红彤彤的大果子,一眼望去,那一片都是星星点点的红灯笼似的。
多可爱。
这地方简直比欧舒同的前一个房子漂亮了何止十倍?
她奔到卧室,看到那一栏金色水帘,红色睡莲,以及水帘中间隐隐跳动的“米宝”二字,忽然倒在地毯上,咯咯笑着翻了个滚。
多好,总算有个属于自己的窝了——哪怕这个窝,是跟欧舒同交易来的。
她内心深处,其实也不敢在这时候跟欧舒同离婚,毕竟,追查林源以及背后的势力是一件无比凶险的事情。如果还背着个欧夫人的名号,敌人行事起来,多少总会有点忌讳。可要是一个离婚女人,背后没了任何靠山,任你富可敌国,只怕在敌人眼底,也无非是捏死一只蚂蚁一般。
此时此刻,她比欧舒同还不愿意离婚——
只不过,她没料到,和欧舒同这一番讨价还价,居然能获得如此丰厚的加码。
比如,这屋子里还有的三名菲佣、一名司机以及两名名为园丁实为保全的退役特种兵。欧舒同在这屋子里,是下了大血本的。当然,他绝非是为了怕她逃走,而是为了这栋房子里面居住之人的安全。
这也让米宝觉得安全。
忽然,觉得欧舒同也不是那么罪大恶极,嘴脸可憎了。这家伙,无论是出于交易还是别的目的,偶尔,还是有他可爱的时候。
比如此时,她甚至隐隐有点感激他这番迂回婉转的好意。
毕竟,一个孤身女人漂泊了这么久,太需要一个安全的落脚点了。
以她此时疲惫紧张得心态,别说欧舒同,哪怕这天下任何一个男人做出这样的诚意,都很难不让女人的心防一瞬间土崩瓦解。
……
彼时,欧舒同的车子已经使出大门口,但是,他下车,走了几步,来到一个相对较高处。从这里往上,能看到二楼的露台花圃。他分明看到,那女人高高兴兴地在花圃里走来走去,一会儿摘下一朵玫瑰,一会儿凑近一朵花看看,一会儿又跑到高高的栏杆边,双手按在栏杆上,踮起脚尖四周张望。
她对这个地方的喜欢,全部写在眼底。
早前脸上那种凄寒之色,忽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女人,压根就不想住在酒店——酒店再好,也绝对不可能有家的舒适和方便,更不可能有家的感觉。
他心底忽然柔软,无比怜悯的心态——也许,很早很早以前,他就已经开始有了这种心态了。
这女人,本质上跟自己一模一样。
人,总是喜欢同类的人,而排斥异端。
他喜欢她,便源于此。
而且,想想看吧,自己可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最初和最终情怀的开始和结束。
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