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公公可真是好雅兴呀,这么晚了也不去休息,反而陪着我的丫鬟聊天。”秦紫嫣披着一件大衣快步走了过来,看见孙福笑道:“绿袖是我从相府带过来的,也都怪我把她宠坏了,时不时地要跟我耍点性子。这不,我正是来找她的。可巧公公您把她给截住了好言相劝着,否则的话,我都不知道要去哪里寻她了。”
秦紫嫣也不去看孙福的脸色有多难看,径直往前一步,将绿袖拉往自己怀里靠,假装不满道:“绿袖,还不快给孙公公道谢。”
绿袖虽然不解其意,但见秦紫嫣深更半夜起床来寻自己,心里早已感动得一塌糊涂,当下忙依秦紫嫣的话朝孙福行礼道:“刚才多谢孙公公相助,现已夜深,公公还是早点去歇息吧。绿袖这就跟太子妃回去了。”
秦紫嫣朝孙福点了点头,拉着绿袖的手便往回走。心里,却是乱成了一锅粥,暗暗庆幸自己来得及时。
其实,秦紫嫣本来是已经睡下了,可是却总觉得心里莫名地慌,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索性便下了床。谁知走到外室一看,绿袖居然不在,这才披了外衣询问竹心。得知绿袖是去找太子,秦紫嫣担心绿袖会闯祸,这才急急忙忙换了衣服跑过来。远远地便看见孙福朝绿袖一步步走进,秦紫嫣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里。
秦紫嫣命途多舛,很多事情自然比绿袖一个丫鬟要懂得多。兼之又时常听到孙福对绿袖颇为照顾的传闻,心里本来就起了疑心。这世界上哪里会有那么多好人,无缘无故地对你多加照拂,他又不是菩萨来着。
“太子妃,你怎么突然跑出来了?”绿袖惊喜地问道。
秦紫嫣抬眼看了下她天真的笑脸,心里暗暗感叹,若不是自己赶得巧,怕是你下一秒便被人轻薄了。她的绿袖呵,还是跟在相府里没多大改变,嫉恶如仇,偏生还有颗善良柔软的心。想起刚才一幕,秦紫嫣犹心有余悸,当下劝诫道:“以后没事离孙公公远点,知道吗?”
“为什么呀,孙公公人其实挺好的。”绿袖不懂刚才的凶险,只记挂着孙福曾经多次帮助过自己。此刻见秦紫嫣说让自己离孙福远点,自然好不乐意,扁了扁嘴道:“太子妃常教育我要知恩图报,怎么如今却要绿袖做白眼狼呢?”
“你!”秦紫嫣被绿袖一句话给噎得气都提不上来,想把孙福的阴谋挑明了告诉绿袖,可是迎上绿袖澄澈的眸子,秦紫嫣还是作罢了。以绿袖向来先入为主的性格,孙福的好人形象怕是早已深植她心中。恐怕秦紫嫣几句劝告的话下来,绿袖非但不会相信反而会笑她是风声鹤唳。
“你刚刚去找太子做什么?”秦紫嫣压下对孙福的提防,转而问道。
绿袖本来雀跃的心情顿时低落谷底,不满地抱怨道:“没想到太子喝醉了酒,居然睡得像头猪一样,奴婢怎么叫他他也不醒。”
秦紫嫣低下头掩去脸上的笑意,一脸正色地喝叱道:“绿袖不得无礼,怎么能说太子是猪呢!”
绿袖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笑道:“谁让太子惹您不高兴,奴婢看着您那个样子,心都快碎了。这才想着去请太子过来,让你们面对面,将误会都解释清楚。”
“这是我跟太子之间的事,你以后少搀和点。”秦紫嫣有些不满绿袖的自作主张。她性子一向清高自傲,在太子跟前从来都不肯低头示好,就是担心太子会不在意自己,会像其他男人一样得到过后便弃如敝帚。可是,此刻绿袖却主动跑过去求他过来,这不是再一次让自己尊严扫地吗?
好在,太子酒醉得深,并不知晓此事。秦紫嫣心中这才稍稍安定,蹙眉看向绿袖道:“我跟太子之间,就像池塘里的藕一样,千丝万缕的,非一朝一夕能够解释清楚。”
“嗯,绿袖以后一定不这样做了。”见秦紫嫣不高兴了,绿袖忙敛去恶作剧般的笑,小心地挽着秦紫嫣的衣袖,乖巧又安静。
秦紫嫣见她低着头,鼻尖处还泛着红,心知是为自己伤心而引起的。当下哪里还忍心继续生气,停下脚步,捏了捏她的脸,柔声道:“我刚才心情不是很好,你不要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只是要记住一点,我跟太子的事不要乱管。”
“绿袖知道太子妃是对绿袖最好的人了,才不会因为这几句话而生气呢。”绿袖甜甜地笑道,眼里有淡淡的水光,“绿袖只是难过自己不但不能为太子妃分忧,反而让太子妃费心。”
“你呀,让我拿你如何是好呀!”秦紫嫣伸出手指点了点绿袖的额头,为她的古灵机怪有些头疼。
“竹心,你干嘛不拦着太子妃呀!还有,这么晚了,太子妃一个人去外面,你也不会跟着啊!”才走到房门,绿袖便气呼呼地冲过去对竹心道。
丫鬟当中,绿袖跟竹心的关系是比较好的。因此,绿袖这番有些无理取闹的质问,竹心也只是微微笑着,并不与她置气。
秦紫嫣笑着将绿袖拉进了房内,道:“好你个绿袖哇,居然懂得在这里作威作福,欺负柔弱的竹心,看我明天不把你赶出去!”
“奴婢好怕好怕呀,求求太子妃了,您就饶过奴婢这一回吧!”绿袖忙作揖道歉,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秦紫嫣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拉起还在那里装模作样的绿袖,道:“行了行了,我不跟你玩了。”走到窗前,打开帘子一看,月亮都已经高高地悬挂在空中了,秦紫嫣叹道:“这时间怎生就过得这般快呢,嗖地一下,大半夜竟然就过去了。”
绿袖心里还记挂着菱月今天过来说的事,当下忙去取了温水回来,朝秦紫嫣笑道:“太子妃别在那里赏月了,奴婢替您端了热水过来,绞把脸,赶紧去榻上睡着吧。否则的话,明天顶两个大熊猫眼去见皇后娘娘,那可是多少胭脂水粉都遮不住的。”
秦紫嫣笑道:“没关系的,反正只要我不是那只最大的熊猫就行。”
绿袖嘟嘴,“您怎么就知道您不会是最大的那只熊猫?”
“因为呀……”秦紫嫣轻轻闭上眼,绿袖忙将浸了水的毛巾拧个半干,打开铺在秦紫嫣脸上,轻轻移动了两个回合,又扑了些桃花汁,稍加按摩推圈,这才将毛巾扔进鱼洗里面。一边洗着毛巾,一边笑着问道:“因为什么呀?”
“因为,今晚我要你给我守夜,不许睡觉。然后,明早再陪着我一起去见皇后娘娘。到时,我倒要看看,谁会像大熊猫更多一点。”秦紫嫣故意逗着绿袖,奈何睡意袭人,话才刚刚说完,就已经打起了哈欠。
绿袖本来正张嘴准备说话的,难得今天秦紫嫣心情好,跟她在这里拌嘴玩。可是抬眼看见秦紫嫣上眼皮在跟下眼皮打架,忙将刚想说的话咽下肚子去,扶着秦紫嫣走到榻上,替她脱掉鞋子,盖好被子。
秦紫嫣实在是困倦了,她一向是喜欢睡觉的。除非心里有什么事情憋着,否则的话,都是落榻即眠。恰好今天刚跟绿袖推心置腹地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把那些没有思绪的念头都整理得七七八八了,心里也跟着舒畅空旷了许多,自然很快便进入了梦乡当中。
绿袖还在那里替秦紫嫣挑选明天的衣裳时,耳边就已经响起了秦紫嫣清浅的呼吸声。
收拾好一切,绿袖捧着鱼洗正准备离开时,忽然听见秦紫嫣喊道:“不要,不要,太子快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