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大早,皇上便派了人过来督促相府准备婚事事宜。
或许是没有料到皇上也会这般有心惦记着婚事,秦慕忠颇感意外。但与此同时,他亦兴奋不已。如果秦紫嫣能得到皇上的认可,那么她在后宫将更容易立足。所谓一荣俱荣,倘若她受宠,那么丞相府的地位也会愈加稳固。想到这些,秦慕忠顿时觉得相府的未来一片光明,他忙让丫鬟去请秦紫嫣来大厅。
秦紫嫣很快就在绿袖的陪同下来到了大厅,一见面就盈盈拜倒,"紫嫣拜见父亲大人。"
秦慕忠眼眶一热,忙起身将秦紫嫣搀扶起来。他对秦紫嫣好,悉心培育她,一来是为了报答她爷爷当年的救命之恩,但更多的是却是希望借着她的光,好让相府平步青云。可秦紫嫣孝顺懂事,那一声又一声父亲大人叫得真诚无比,倒让他时常愧疚不已。
这样一想,他看着秦紫嫣,眼里便有了泪意,道:"我儿啊,你很快就要嫁入皇宫了,为父心里时常觉得不安。皇宫是虎狼之地,我总担心你不能护自己周全。"
秦紫嫣也不免有些伤感,忙安慰道:"父亲不用为女儿担心,这些年来,您一直悉心栽培我。如果入宫之后,女儿不能得到皇恩庇佑,那也是女儿无用,与父亲无关。"
秦慕忠听这话,眼中的温情立即敛去,面容严肃地呵斥道:"胡说!你是我女儿,你好我才好,怎能说跟我无关。再者,我平生最恨的就是轻言放弃。你如今连宫门都未踏进,又如何知道自己就不能得到皇恩庇佑呢?”
“父亲大人息怒,是紫嫣错了。”秦紫嫣也知道自己说的话过于丧气,连忙跪下请罪。
秦慕忠怒意依然不减,粗声问道:“错在哪?”
“错在对自己没有信心,错在不思量如何讨太子欢心,错在只知一味担心前路渺茫。”秦紫嫣低着头道。
WWW▪ ttкan▪ C〇
“既然知错,就得改。好了,起来吧!”秦慕忠看着秦紫嫣,一身淡绿色的宫装,精致的脸不施粉黛,素净如莲。这样的女子,试问天底下哪个男人会不动心。这些想着,他的心情顿时舒畅起来,看着秦紫嫣温和地笑道:“你父亲我一生为官,说话也从来都是直来直去一板一眼,红梅宴上皇上皇后都嫌我不会说话。所以,如果说了些什么让你难过的话,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去。”
“紫嫣明白。”
“好了,我也不说什么了。明天就是你出嫁之日,待会也去看看你母亲吧。”
“是。”秦紫嫣恭声应道。
从大厅出来,正想去夫人厢房时,刚好碰见秦如凤也从夫人房里出来。两人对望了一眼,秦如凤从鼻子里哼了声,满脸不悦地道:“唷,这是哪阵风把我们尊贵无比的二小姐给吹过来了?”
秦紫嫣不欲与她起什么冲突,因而如实道:“我明天就要进宫了,今天想过来跟母亲说说话。”
“母亲?呵……”秦如凤走到秦紫嫣跟前,压低声音嘲讽道:“我的好姐姐,看样子你真是个唱戏的好胚子呀!这才几年的功夫啊,一口一个母亲叫得可真是顺溜啊!”
秦紫嫣也压低声音,含笑道:“有本事,你也让皇上皇后看中,赐你一门皇室姻亲。到那时,我自然会滚回去安安分分做我的贱胚子。至于现在嘛,如凤妹妹,我劝你一句,你最好还是不用轻易惹怒我。否则的话,到时丞相府有个什么火深水热的,你可别怪我袖手旁观!”
“你如今连宫门都还没踏进去呢,是麻雀还是凤凰,可都说不定的事。居然也敢在我面前嚣张起来,信不信我现在就去跟父亲说,让他马上把你赶出去,没了秦家庶女的身份,我倒要看你凭什么坐上太子妃的位置!”秦如凤被秦紫嫣激怒,这些年来隐忍下来的情绪全都爆发出来。
秦紫嫣却只是看着她笑,摇了摇头道:“三年了,已经过去三年了。这三年物是人非事事休,不承想如凤妹妹却依然天真如往昔。可真是难能可贵啊!”
“你休得再侮辱我,你是什么身份,也敢狐假虎威骑我头上去!”秦如凤说不过秦紫嫣,气得脸都涨红起来,再也顾不上父亲母亲平日里的警告,抬起手就要照着秦紫嫣那张明艳动人的脸打下去。
秦紫嫣也不躲,就那样站着,笑容甜美可人。
秦如凤心下不由疑惑起来,然气头上也没多想,手上的力道依然不减,可却在半空中被人抓住,随即耳边响起另一个温厚却带着怒意的声音,“凤儿,你闹够没?”
是秦时月。
秦如凤当下便慌乱起来,忙道:“哥哥你听我解释,是这个女人先……”
“不必再说了,我都看到了。凤儿,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秦时月狠狠甩下秦如凤的手,转而走到秦紫嫣跟前,柔声道:“没有吓坏你吧,走,我带你去后院看红梅。”
“哥哥……”秦如凤呜咽着唤道。
秦时月却充耳不闻,只看着秦紫嫣,笑得眉眼柔和。似乎,全世界除了一个秦紫嫣,便再也没有什么能入得他的眼般。
秦如凤的千言万语与万般委屈,也就只能和着眼泪统统往肚子里咽。她蹲下身去,双手紧紧捂住脸,发出类似小兽嘶吼的声音。有一个声音,在脑海中不停回响。
秦紫嫣,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恨你恨你恨你……
那个声音仿佛魔鬼,一直在叫嚣,永无止境般。秦如凤慢慢地开始停止哭泣,缓缓站起身,眼中充满恶毒的光,看着秦时月与秦紫嫣并肩消失的转角,咬牙切齿地道:“秦紫嫣,即便你能嫁入皇宫又如何呢,我倒要看看一个失贞的女人怎样得到太子眷顾。”
深冬的风,肆虐着,盘旋着。
金碧辉煌的相府,张灯结彩,正准备迎接着一场最隆重的仪式。
而今夜,这注定不会平凡的一夜,又余几多欢喜,几多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