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也有几分凝滞。水洛烟看了眼慕容修,慕容修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这么站在原地。小七更是不自在的到处转着眼睛,始终没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就连姚嬷嬷这个初来乍到的人都嗅出了空气不自在的味道。最后,悄悄的把视线落在了若飞雪的身上。
“想来你就是嫂嫂吧。我是飞雪。真的很高兴见到嫂嫂。”最后,倒是若飞雪先打破了沉默,对着水洛烟说道。
那淡淡柔柔的口吻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有初见一个人时的那种热忱和欢迎。就如同这边陲快到塞北之地,这里的人该有的人情。少了京城姑娘家的别扭,倒是多了几分豪放。但若飞雪的豪放中,却不时的带着优雅和气度。
水洛烟知道,自己现在除了应和,什么反应都显得不那么合适。
若不应和,那么她是小人。若若飞雪没些什么,那她则是拿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若若飞雪真的和慕容修有什么关系的话,那么,她这个正房,在西夏这个小妾肆虐的国度里,则显得不那么大度。
微微上前走了一步,水洛烟笑着对若飞雪道:“飞雪,好呀!初次见面,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若飞雪显然被水洛烟的话给楞了下。在她记忆力从京城来的官家小姐,心眼小,气度小,都恨不得能握着府内的权,想方设法的折磨小妾,让夫君独宠一人。何况是水洛烟这般出生将军府的小姐。就算不得宠,那脾气在若飞雪看来,也不应该有任何的偏差。
“嫂嫂,若有什么不懂,或者不习惯的,都可以来找我,我会一一帮嫂嫂解决。我都在这十年了,太了解边陲的一景一物,有什么好玩的,新鲜的,我都知道。”若飞雪很快收起了自己的情绪,爽朗的对着水洛烟说道。
“有劳了。”水洛烟点点头,笑着应和着若飞雪。
若飞雪看了眼慕容修,又把视线落在了水洛烟身上,这才道:“那飞雪就不打扰嫂嫂休息了。先行一步。”
说着,若飞雪就朝来时的方向快速的离去,但脚步才迈出一步时,被水洛烟给叫住了,道:“飞雪,等等。”
若飞雪楞了下,转过身,几分不解的看着水洛烟,眸光里似乎多了一份忐忑不安。只听水洛烟笑了笑,这才说道:“想来飞雪也许久不曾和修见到了,师兄妹总有些话要说,何况今日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难免会担忧。飞雪不用顾忌我。”
水洛烟是何许人,可是来自现代社会的女性。若飞雪眼底的这点小心思,她怎么会看不出。那不时的落在慕容修身上的眸光,虽无太浓厚的男女情谊,却不免的有几分担心和眷恋。水洛烟不傻,有些事情要扼杀在萌芽之中,而不是任其肆意。
若飞雪对慕容修,绝非师兄妹这般简单。至于慕容修,水洛烟敛下了神色,并没多言。
若飞雪则听到水洛烟的话,不免的,双眸之间浮起一丝兴奋的神色,水洛烟笑了笑,并没多说什么,就转身回了屋内。
“烟儿。”慕容修叫住了水洛烟,难得平日里大男人气息极重的慕容修,也多了几分忐忑。
水洛烟淡淡的回过身,对着慕容修道:“我还有些累,先去躺会。正好,抽空你和飞雪聊聊,免得飞雪担心。”这话,合情合理,也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慕容修接不上话,而水洛烟已经转身走进了屋内。
慕容修立刻对着小七点点头,小七皱了下眉,指了指自己的鼻头,一脸苦相,最后认命的转过身。这都什么事……为什么这种事情最后又是他小七和里面的正主解释啊……现在在小七看来,他情愿得罪全天下,也不愿意得罪水洛烟,因为根本得罪不起!
小七跨着一张脸,看着那已经关上的门,这是个多难的任务啊!多说一分是死,少说一分也是死!
最后,小七认命的在屋门口说道:“夫人,小七求见。”
屋内静默了许久,才传来水洛烟淡淡的声音,道:“进来吧。”
小七难得在外深呼吸了几口,这才推门而入,正好看见姚嬷嬷出来的身影,小七连忙拿眼神询问着姚嬷嬷,又停了会,才道:“姚嬷嬷,夫人这……”
“夫人是这么小气的人?”姚嬷嬷看了眼小七,快速的说着,而后就匆匆离开了。
小七这才走进了屋内。水洛烟自得的躺在摇椅上,闭着双眼假寐着。并不曾因为小七的到来,而发生任何的变化。小七看着如此这般的水洛烟,几分踌躇,最后才开口唤道:“夫人。”
“恩?”水洛烟也轻应了声,却径自转移了话题,问道:“这边陲,贸易往来频繁。也显得繁荣,这里有大大的商机。而和边陲小国若能结成联盟,对以后也是大大有利。而这慕容澈上台起,就血腥不断,如此残忍,久之定不得民心,是少爷反扑的好时机。这些事情,容我这段时间仔细观察后,再来看,该如何做。”
说着,水洛烟看向了小七,又道:“而王爷想来在边陲肯定也有自己的势力,养病之日,用兵一时。现在勿操之过急,静观其变,选一个最好的办法。”
小七本要说的话,被水洛烟这么一绕,变得有几分回不过神。
“小七什么时候变的反应如此迟钝?”水洛烟起了身,笑着看着小七,那话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呃……”小七怔了怔,带了些犹豫。最后还是决定,先把若飞雪的事情给解决了。
“想和我说若飞雪的事情?”水洛烟却早就看穿了小七的想法,遂开口问道。
“……”小七被这么一问,楞在原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就说,他最怕和水洛烟解释任何和慕容修有关的事情。他就是一个可怜的奴才,怎么压得住水洛烟强大的气场。很多东西,根本不用他开口,水洛烟好似都可以猜的出许多,然后她还会挖一个坑,让你自己跳下去,接着,很多该说不该说的,全都如实招了。最后,水洛烟满足了,他出去就等着被慕容修凌迟处死。
55555……这奴才不好当,当夹在水洛烟和慕容修之间的奴才更难当。
水洛烟看着小七脸上变化莫测的神情,突然笑了起来,道:“这个若飞雪,十年前来塞北。之前也应该在京城,算是王爷青梅竹马。王爷小时候倒是经常来往于若家。若家一半从商,一半为官。而若大人,也是当年京城出名的清官,有手腕却不懂得周旋。结果被丞相所陷害,落得满门抄斩的局面,连带经商的这一半都受到了牵连,而若飞雪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被王爷带了出来,安置在边陲。”
小七听着水洛烟说的话,一脸的错愕,更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水洛烟当然不是神算。知道的这些是先前的记忆力一些模糊的片段。对慕容修的了解太少。只知慕容修夺嫡失败后,便被流放到了边陲。倒不是现在这般对慕容澈而言是死亡的慕容修。
就算流放边陲,慕容澈仍然没放过对慕容修的监控,几次想安插女人到慕容修的身边,却都被慕容修拒绝,说是已有佳人。而今日所见若飞雪,水洛烟便猜测,这便是前世慕容修所说的佳人。
再仔细回想来,若家灭亡的惨案,在当时的京城也轰动了许久,久到,一直到现在,茶楼驿站这样消息流通的地方,都可以有这些传闻。
加之慕容澈登台以后的残忍,当年的血腥又被人挖了出来,细细言道,此刻的立场,在百姓的心中已经升级为了慕容家的残忍,当权者的无情。
而水洛烟今日看见若飞雪,听到她报出自己的名字时,自然的就能把这些事情联想到一起,再推算下,就不难得出结论。
“夫人……”小七回过神后,急了起来,连忙唤着水洛烟,又道:“少爷他和飞雪小姐绝对不可能有丝毫的男女情谊!夫人不要多想。”
“我有多想吗?”水洛烟瞥了眼小七,随口反问道。
“呃……”小七被水洛烟赌的一句话都接不上来。
水洛烟笑了笑,又继续道:“这山庄内的账目,有时间也拿来给我看看。我看,王爷不经常在这,但是,这里的一切都尽然有序。这边陲的小贩,偶尔谈笑之间,都可以提到山庄的名号,想来应该是不错的。”
这是水洛烟的观察。
先前洛耶夫和小贩的争执之中,洛耶夫就有提及修言山庄,说到修言山庄绝对不会像这些小贩一般如此的不守信用。而修言二字,小贩也听得明白,立刻驳斥洛耶夫,说修言山庄也绝对不会像洛耶夫这般狡诈。
旁边的人点头赞允,水洛烟相信,这赞的是修言山庄,而非这两人的话。
而慕容修常年在京,商铺的事情一般都是小七来打理,小七有绝对的决定权,除非是大数额的出入,慕容修才会过问。而边陲这么远的地方,就算是小七,心有余而力不足。但,在京城的很多商铺,不少陈列的都是边陲的稀奇玩意,更是赚的满盆钵。
这边陲的生意,自是也需要有人打理……
越是这么想着,水洛烟的脑海里闪过了若飞雪的身影,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在她来不及确认的时候,小七已经开口把实情统统毫无隐瞒的说给了水洛烟听。
“夫人,是这样。飞雪小姐出生在若家,自小就有经商的天分,所以,这山庄内的一切账目都是飞雪小姐打理的,包括这边陲的生意。少爷对她很信任,但也仅此而已。”小七听到水洛烟问到账目的事情,立刻开口解释道。
他不给水洛烟发问的机会,停了下,又说道:“若夫人要账目的话,属下这就去问飞雪小姐把账目拿来给夫人过目。”
小七并不对水洛烟的这般举动觉得有任何奇怪。原本慕容修也会一年查看一次账目,现在商铺的一切决定权交予水洛烟,她的行为也变得理所当然的多。
“在若飞雪那?”小七的话,肯定了水洛烟的才想,但很快,水洛烟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道:“那就不用了。没事的话,小七你先下去吧,我想躺一会。”
“呃……”小七犹豫了半天,最后只能应道:“是,属下告退。”
水洛烟又恢复了假寐,躺在摇椅上,身上就只盖了一条薄毯。小七眼见水洛烟没继续交谈的意思,便顺从的退了出去。一脸的懊恼。
他怎么有种错觉,这解释越来越乱了几分!
小七的身影离开后,水洛烟才睁开了眼。她不矫情,对于若飞雪,说完全不在意是假。慕容修是一个何等谨慎之人,可以把边陲这边如此重要的商铺都交给若飞雪打理,就足够证明,若飞雪在慕容修心中的地位,若无情爱,也是至关重要。
就好似慕容修把年仅6岁的若飞雪从若家救出。也许在那一刻,少女的心就会懵懂。在家破人亡的瞬间,对她好的人,才是记忆最深刻的人。
水洛烟相信,慕容修初见若飞雪时,绝非是怜悯。而若飞雪在那样的环境之中,也绝非是惊慌失措。那一眼的对上,慕容修便能知道,若飞雪是个可造之才,就如同小七一般,可以是一个信任的左膀右臂。送至边陲,一是避免再生祸端,二是也可以好好的锻炼若飞雪。
而若飞雪也却不让慕容修失望,打理的有条不紊,也证明了,慕容修从不曾看错人。
就像,慕容修看见水洛烟的第一眼,那眸底的光,变是兴味和探究。
有些人,可以随着时间的深入,而变的越发的迷人。而有些人,则随着时间的深入,而越发的沉淀。不同的风情,却可以同样的暖了人心。
这便是,一人温柔了岁月,一人惊艳了时光。
而若飞雪也仅小水洛烟一岁,在西夏,在古代社会,也早就是一个大龄剩女。这其中的缘由,唯恐若飞雪自己才知道。水洛烟能猜的出一二,却从不曾多言。有些东西,隔层面纱,控制好度,反而是最安全的,戳穿了那面纱,变得以后,反而把自己陷入了举步维艰的地步。
这时,姚嬷嬷端着点心走入了屋内,看见水洛烟若有所思的模样,道:“夫人,喝点莲子汤。这段时间,真是太操劳了。”
“恩。”水洛烟点点头,没拒绝的结果,慢慢的吹凉,一口一口的喝了下去。
姚嬷嬷这时,又开口说道:“夫人,别瞎想。少爷的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不可能对飞雪小姐有想法的。若有想法,也早就娶了飞雪小姐了,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姚嬷嬷在最直白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水洛烟笑了笑,她知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担心自己。想来,此刻在外和若飞雪叙旧的慕容修也有几分坐立不安吧。
突然,她有了些逗姚嬷嬷的想法,道:“姚嬷嬷,你说的这近水楼台先得月未免远了些吧。这王爷可是在京城,飞雪小姐可是在边陲。”
“这……”姚嬷嬷又不是习字读书之人,被水洛烟这么三言两语就堵的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一脸焦急的看着水洛烟。
水洛烟笑了起来,放下了汤碗,道:“逗姚嬷嬷的呢。我像那么无理取闹的人?姚嬷嬷以为我是完颜紫?”
姚嬷嬷看着水洛烟无杂质的双眸,这才安下心来。水洛烟又继续喝着碗里的莲子汤,姚嬷嬷安静的在一旁候着。
突然,水洛烟开口问道:“姚嬷嬷,你多年一直在京城,这若家被满门抄斩的时候,若大人我若没记错,已经也有六十的高龄了。怎会有一个六岁的小女儿?”
水洛烟终于明白了,这一直绕在自己心头觉得不太对劲的地方。先前的情况,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信息量过大,要消化。而待水洛烟冷静下来,仔细想过以后,这才发觉了不对劲。
在现代社会也许还有可能,这古代,六十多的高龄,还能有一个六岁的小女儿?而在她的记忆力,似乎若大人也不曾娶多房美妾,一生耿直,只有原配夫人一个,年纪和若大人相当,如何又能在高龄生出孩子?
在现代,都显得天方夜谭吧。
姚嬷嬷被水洛烟问住了,想了半天,才道:“被夫人这么一说,是显得有些古怪。”停了停,姚嬷嬷才继续说道:“夫人,会不会是若家的养女什么的呢?”她提出了唯一可能的解释。
水洛烟点点头,没再开口多言什么。姚嬷嬷便安静的站在一旁。
空气中的气息,变得丝丝诡异,看似安静又似波涛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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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若飞雪对着慕容修打起了招呼。
她的眼睛没离开过慕容修,上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一直到确认慕容修没事,才放下心来,道:“这一路纷传的话,让飞雪担心,就怕师兄真有个意外。所幸吉人天相,师兄平安。”若飞雪的话里满是关心。
慕容修仅是点了点头,适当的和若飞雪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淡漠的问道:“这边陲可有情况发生?”
这细小的动作,若飞雪自然也感觉了到,她的眉头皱了下,眼里闪过一丝苦涩。若是以前,也和现在这般见得不多,但慕容修却不会这样的保持距离,偶尔的亲昵,是在慕容修的允许之内。而现在,多了个水洛烟,若飞雪已然知道,有些东西,发生了变化,不再和从前一样了。
有些情,若不想被破坏,终究就只能藏于心中。
而面对慕容修要常住边陲的事情,若飞雪终是欢喜的,只是,心境不同。就算常住,慕容修的眸光也不可能落在自己身上分毫。因为,他的心里,早有那一抹眷恋的身影。若飞雪有些失落的笑了笑,很快收起了自己的情绪。
“师兄坠崖的消息也传到了边陲,边陲的人对京城的事情,反应不那么强烈。也就当看个热闹。没几天,这消息就过去了。但也着实让飞雪担心了一阵。”若飞雪对着慕容修说着这边陲人的反应。
这地处西夏的边陲之地,偶尔的动乱四起,加之和异族的交流远比京城,江南之地来的频繁的多。久了,这生活重心并不一致。换之说法,这西夏的君王是谁,他们并不在意,边陲之地倒像一个独立分割出来的自我世界,不太受约束。慕容云霄在位之时,对这地方也是头疼不已。
只求,没有战事,太平就好。
“恩。”慕容修淡淡的点了点头,态度依旧冷漠。
边陲的特殊性,也是因为此,所以慕容修和水洛烟才会选择到这里休养生息。水洛烟的身体现在也禁不起折腾,能安稳才是上策。
若飞雪一直在说,说着这两年来发生的事情,商贸进展的情况等等。就如同以前一般。慕容修并没拒绝,安静的坐在椅子上,沉默的听着若飞雪说的。在边陲的生意交给若飞雪,慕容修一直很放心,也不曾干涉过。
也不知是若飞雪说的无趣了,还是被慕容修的情绪影响到了。若飞雪停了下来,看着慕容修,一言不发。
“怎么了?”慕容修这才抬起头,看着若飞雪,随口问道。
若飞雪沉了沉,才道:“师兄,飞雪想,飞雪一直住在这,是否不稳妥。毕竟还有嫂嫂,飞雪怕嫂嫂误会。”她把心里的担心说了出来,也顺便带了几分的刺探。
慕容修听闻若飞雪的话,笑了笑,道:“你嫂嫂不是这般小心眼之人。”
“恩。”若飞雪轻轻应了声。
两人陷入了片刻的沉默,许久,若飞雪才开口道:“师兄才来,想必也累了。休息几日后,飞雪便把今年的账目给师兄送过去。师兄现在不是晋王爷,而且人又在这边陲之地,这山庄内的一切事物自然是要重新交道师兄的手上,飞雪再代为掌管就显得不合适了。”
若飞雪说的知书达理,说完就坐在椅子上,安静的等着慕容修答复。
“不,以后山庄内的所有生意,都直接和你嫂嫂说。商铺的事情,是你嫂嫂在管。”慕容修安静了会,才回着若飞雪的话。
若飞雪怔了怔,好半天没开口说话,就轻应了声,接着便继续保持了沉默。
慕容修又在原位上坐了会,这才站了起身,道:“但是,小事就不用和你嫂嫂说了,她有了身孕,不适宜操劳过多。若你嫂嫂有什么想法,你配合就是。”慕容修又有些不放心的交代着若飞雪。
“嫂嫂有身孕了?”若飞雪怔了下,但很快说道:“恭喜师兄。”
慕容修笑了,那笑很温柔,笑意直达眼底。明眼的人都该看得出慕容修对这个孩子的期待有多高。若飞雪见状,也识趣的接着说道:“那就不打扰师兄了,师兄还是多陪陪嫂嫂的好。以后嫂嫂生了娃,山庄里定也会热闹不少。”
说完,若飞雪点点头,便朝自己屋的方向走了去。
“飞雪。”慕容修突然叫住了若飞雪。
若飞雪转过身,看着慕容修,脸上带了几分疑惑,道:“师兄,还有什么吩咐的吗?”
“飞雪今年十九了吧。”慕容修面色冷静,开口问着若飞雪。
“是。”若飞雪虽有疑惑,但仍然应着慕容修。
慕容修看了眼飞雪,若有所思的拿起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茶,又道:“飞雪心中可有喜欢的人?这时间过得真快,十三年过去了。飞雪也来边陲十年了吧。师兄险些都要忘了飞雪是个女儿身,这耽误了,师兄可就最大了,更不知该如何面对仙逝的若大人。”
若飞雪听着慕容修的话,沉默了许久,才道:“飞雪谢师兄关心。家仇未报,飞雪无心惦记这些。”
“飞雪,先皇已经驾崩,现在慕容澈登基,老丞相仍然在位。但慕容澈的性格,这世间定不会太过太平,有些仇,不用你报,老天爷自会收拾。”慕容修淡淡的对着若飞雪说道。
若飞雪没吭声,沉默的站在原地,敛下的眉眼里,闪过的是外人所不知的情绪,很快便消失不见。许久后,她才抬起头,看着慕容修,道:“师兄,若无事的话,飞雪先行告退。”
“去吧。”慕容修知道若飞雪无心再谈这个话题,点点头。
若飞雪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慕容修一直到若飞雪的身影消失,才从容的站了起身,朝水洛烟的屋内走去。而若飞雪,走了许久,停下脚步,就这么站在山庄的最高处,看着这边陲之地,一脸沉思。
来这十年……这时间,有多快,她失去的,什么时候才能夺回呢?
——媚骨欢:嫡女毒后——首发——
慕容修站在主屋的门口,突然变得犹豫和忐忑。小七正巧走了回来,看见慕容修,连忙请安道:“少爷。”
“小七,夫人她……”慕容修起了个头,却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小七看着这般模样的慕容修,想笑,却笑不出声。憋的有点辛苦,最后才道:“属下该解释的都解释了,看夫人的表情如常,应该没什么大碍。何况,夫人也不是这般小气之人。少爷还是别太担心的好。”
说着,小七没给慕容修说话的机会,又立刻道:“少爷,属下先行告退。”
慕容修看了眼小七,没多说什么,这才推门而入,姚嬷嬷正巧端着水洛烟吃完的莲子汤汤碗走了出去,对上慕容修时,怔了怔,请了安便快速的退了下去,顺便仔细的替二人关上了门。
水洛烟在躺椅上看着慕容修,并没起身。慕容修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水洛烟,确如小七说的那般,一切如常。
“烟儿。”终于,慕容修开口唤着水洛烟。
水洛烟这才慢里斯条的坐了起来,慕容修立刻走上前,扶着水洛烟,在她的身后塞上了软枕,只听水洛烟道:“忙完了?”
“没。就是和飞雪聊了几句。飞雪的事情……”慕容修想了想,还是觉得要自己亲自解释一次。
但水洛烟的手却已经轻轻的盖在了慕容修的唇间,道:“小七说过了。”说完,她笑了笑,摇了摇头。
“不会生气我先前没和你说起飞雪的事情吗?”慕容修仍然小心翼翼的问着水洛烟。
水洛烟道:“为何要生气?何况你和飞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何况,在这之前,你也不曾想过,有朝一日,我们会在边陲之地,立命安身。有些,不会进入我生命的事情,我从不曾想过问,也不曾想干涉。那太累。”
“烟儿,你的思维总是能超脱太多。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和现今的女子截然不同。”慕容修皱了皱眉,对着水洛烟道。
“野史看多了,心思就歪的多啦。”水洛烟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解释。
“你哟。就是这样的你,让我舍不得放手,也无法放手。”慕容修宠溺的看着水洛烟,捏了捏她的鼻尖,笑着说道。
水洛烟但笑不语。慕容修也就这么拥着水洛烟,不再言语。
许久,水洛烟突然开口道:“若大人出事的时候已经年过六十,他并无小妾,只有一个原配,若夫人的年纪和若大人相当,如何生的出飞雪那么小的女儿?”这个搁在心头的疑惑,最终还是让水洛烟问出了口。
其实,水洛烟本没这么多事。只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她不免草木皆兵了些。凡事,总是小心为上的好。
显然,慕容修被水洛烟这么一问,有些没反应过来,继而,他便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哪里不对吗?”水洛烟有点紧张了起来,看着慕容修。
这不像平日的慕容修。按理,慕容修若能把山庄的生意都交给若飞雪打理的话,那么,应该是极为信任这个人,信任的前提,定是知根知底。怎么会自己这么一问,慕容修反倒是陷入了沉思了呢。
“没。飞雪是若大人老年时,在府门口捡到的孩子。这是若大人以前和我说的。但是,飞雪是如何而来的,就不得而知。”慕容修给了水洛烟答案。
“梅妃走后,基本京城内草木皆兵,对于你这个遗留下的孩子,就连先皇都不曾理睬,更别说那些官员,能避让多远便是多远,为何若大人还愿意多加干涉你的事情,甚至和你走动频繁?”水洛烟问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若大人是一品大员。但无实权,掌管书库,史书的记载。在朝廷本就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而若大人本身就清廉,也许是看在我年纪尚小,也许是怜悯,所以愿意亲近。很多读书习字,都皆是若大人教授,在某种意义上,他比父皇更像我的父亲。所以,我对他一直敬重。”慕容修回忆着若大人生平的一切。
被慕容修这么一说,水洛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似乎一切又变得说的通。
“一直到若大人事发,我连夜赶到若府,但是仍是晚了一步。我在先皇面前的地位如何,烟儿想来也知。而以那时的我而言,更不可能帮到若大人分毫。若府血腥四溅,到处是尸体和一片哀嚎之声。丞相用了最残忍的办法,诛杀若府。”慕容修说着,那手心的拳头不免的攥了起来。
“若大人若是有野心之人,那么这一切倒显得合情合理。可这样一个无实权的人,丞相为何要下手?”水洛烟听的越发有几分不解。
“官场上,涉及的利益太多。若大人不懂变通,阻挡了丞相的路。具体的原因,呵……”说着,慕容修自嘲了几分,“我到现在都没找出来。”
“……”水洛烟沉默了,好一会才问道:“既然满门抄斩,飞雪又如何活了下来?”
“第二日,我再去若府的时候,尸体已经被拖走,但昨日的惨烈清晰可见。这时,我才在水井边上听到了哭声,叫了声,无人应答,于是我便顺着水井上的挂绳,下了水井,竟然发现,水井里别有洞天,而飞雪就被藏在其中。所以,飞雪活了下来。我连夜带走了飞雪,免得她再被迫害。”慕容修回忆着当时的情况。
水洛烟听着,显得几分沉默。在消化着从慕容修这里得到的消息。
一个清明廉洁的若大人,为何家中的水井会别有洞天。若相比之下,有这样逃生的机会,更应该会留给自己的亲生孩子,而非一个拣来的孤儿。而无实权的人,若仅仅是因为挡了丞相的利益而被满门抄斩,显然不太合理。一般这样的情况下,只可能涉及若大人一人。
本来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在水洛烟的脑海里这么一走后,却成了疑点重重,让她不免的眉头紧锁。
人有时,在情感的面前,会变的感性居多,而少了理性。更何况是一个从小就教育慕容修,对慕容修恩重如山的人。自然,也会让慕容修原本的戒心少了些,该有的敏锐会降低。更何况,事发的时候,慕容修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心智自然不如现在这般的沉稳。考虑不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若府内,还真是暗藏玄机。”水洛烟最后就这么说了一句。
慕容修的眉头皱了一下,道:“烟儿是否怀疑什么?”
两人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慕容修若说百分百了解水洛烟那显得有些自满。但对水洛烟的一言一行,还是有几分了解。就好比现在,她想说什么,却只打了一个伏笔,而后停住。
“没,只是有些事情不太合逻辑而已。也许是我多心了。”水洛烟并没多言。
连她都不曾想明白的事情,她又何从和慕容修说起。慕容修也不再追问,遂改变了话题,道:“今晚想吃些什么,我吩咐人去准备。”
“没要求,都可以。”水洛烟回答的有些懒散。
“你太瘦了,到时候怎么能承受生产的疼痛。”慕容修皱起了眉,不满的看着眼前显得清瘦的水洛烟,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但水洛烟并没在意这些,沉默了会,问道:“睿王爷就这么一直在皇陵吗?”
“时机未到,到了以后自然就可以离开。”慕容修沉了会,给了水洛烟答案,但很快,他眉眼一挑,看着水洛烟说道:“烟儿,就算是七弟,我也不喜欢你这么关心。之前我记得,好像我说过?”
“噗……”水洛烟楞了下,没形象的大笑了起来,而后就越小越大声,有些一发不可收拾。
慕容修就这么看着水洛烟,一言不发。水洛烟被慕容修看得有些不自在了,才道:“一直看着我干嘛?”
“真喜欢烟儿这样的笑。”慕容修宠溺的对着水洛烟说着。
那指腹轻轻的在水洛烟的脸上抚摸着,这样深情的凝望,看着水洛烟有几分不好意思,微微羞涩的垂了下头,显得不自在了起来。显然,水洛烟的不自在愉悦了慕容修,他倒是放肆的笑了开。
“喂……”水洛烟娇嗔的捶打着慕容修。
屋内的气氛舒缓,带了几分嬉闹,似乎前段时间压抑许久的低沉情绪,也一扫而空。
“烟儿。”一直到慕容修叫住了水洛烟,这样的嬉闹的气氛,才停了下来。
水洛烟抬头看着慕容修,安静的等他开口。只听慕容修道:“现在,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允许你大动干戈,不再替复仇之事。慕容澈的账,不是不算,只是,时候未到。心急吃不到热豆腐。我要你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后,再从长计议,明白了吗?”
这话,一字一句的撞到水洛烟的心里。莫名的暖上了许多。
在水洛烟看来,慕容修应该更急于夺回自己得到的一切。而却不曾想到,慕容修却把她和腹中孩儿的安全放在首位。当然,现在动手,那么,就意味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又会开始,不定的因素太多。
许久,水洛烟抬头,淡淡的看着慕容修,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