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妈站在慕容青的身旁,看到慕容青眉宇之间的忧愁之色,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不禁说起心里话,轻声宽慰道:“公主,老奴一直是在你身旁服侍,也算是看着您长大的。自打您出生起,就没有离开过这里一步。你生在慕容王朝,除了这里,您哪里也不曾去过。虽然您嘴上从来没有埋怨过什么,可是老奴知道,您心里始终是苦闷的。”
青春正盛,大好年华,那个漂亮的女子不想出门见见这大千世界?
有哪一个女孩子,愿意将自己的青春,甚至是一生的时间,都奉献在这个四面环山,道路险峻,永远不见天日的地方?
就算慕容王朝的风光在怎么秀丽广阔,日复一日的生活在这里,也终有看腻的那一天。
何况,公主已经在这里生活了数十个年头。
别说是周围的山川树木,河水溪流,怕是连宫殿里的每一块砖瓦,公主都能数的清有几块了。
她看着公主长大,早就跟公主情同母女,自然也在心底里希望,公主可以活得简单快乐一些,不必身负这百年来的王族使命,可以潇洒的离开这里,天地博大,任由驰骋。
“奶妈,您不要说了,外面的世界即便如何华丽,那也不过是镜花水月。我既然身为慕容王族的公主,就已经背负了这样沉重的使命。这是我的责任,更是我一生的命运。我的责任,就是守护那些宝藏,并且……要把那些宝藏,亲手交到贤能之士的手中。只是……”
慕容青一边说着,一边从圆凳上站了起来,缓缓抬步走到窗前,望着镂空窗棂外皎洁的月色,白净的面庞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色月光,也使得她的脸庞看上去更加苍白如雪。
只是,月色下的慕容青虽然脸庞依然美丽,却笼罩这一层浅浅的阴郁之色,一边望着夜空中的皓月,一边抬起手,抚摸着冰冷的窗棂,继续道:“我是真的不希望,那个拿到宝藏的人是表妹。方才用膳之时,我看表妹心直口快,虽然玲珑剔透,心思聪颖,可却并不是那个可以稳定三国的帝王之才。我身上的担子已经够重,不希望表妹也承担那样巨大的责任。”
“那明日……老奴去跟长老们……”奶妈也走上前来,站在慕容青身侧,迟疑地说道。
可是,话语尚未说完,就被慕容青轻轻打断:“奶妈,不用。虽然我并不希望是表妹获胜。可我也不希望她输。”
“……那,公主您的意思是?”奶妈疑惑的抬起头,看向慕容青隽秀的脸蛋。
“我的意思很简单,我只是不希望是表妹获胜。可是,在晚膳期间,你看表妹身边那位风度翩翩的皇子,就知道他们二人已经好事将近。那位凤翊皇子也说了,日后会是一家人。既然如此,我也不用太过担心。”
慕容青说着话,已经转过头来,视线从窗外移到了奶妈身上:“我看那个叫凤翊的人,倒真是天资聪慧,胆识过人,是个有帝王之才的人。如果是他夺得头筹,有他在表妹身边,我也放心许多。这样一来,宝藏依然是留给了我们慕容家族的人,但身上的责任,却并不全压在表妹身上。”
“既然如此,公主就不必如此挂心了。老奴也看那位凤翊公子才华过人,的确配得上护国公主冰雪聪明。”一经提醒,奶妈也反应过来,点头赞同。
“等到宝藏交予到贤能者手中后,我们慕容王朝的使命也就可以结束了。我也能够让我的子民们,过上正常的生活,离开这个囚笼一般的地方,到那个时候,想去哪里生活都可以了。”慕容青轻声诉说,眼角一垂,少有的泛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到时候,我或许也能在大山大河之间,快意生活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迎宾殿内。
大殿内阁的寝室内,窗外银色的月光穿过了镂空的窗棂,也透过了单薄的窗纱,轻轻泼洒在了寝室内的泛着淡金色的金砖地面上。
所谓金砖,并非是真的金子铺就而成。而是地砖做法细致,选土讲究,一块砖做出来跟金子一样金贵,因此故名‘金砖’。
凤莱国皇宫内的所有大殿,也都是金砖铺地。
除了凤莱国,其他两国便没有这样精湛的造砖技艺。没想到,避世多年的慕容王朝却还流传着这门稀有的手艺。
寝殿内的烛火大多已经吹灭,只有楠木垂花拔步床前,还燃着两盏红烛。
大床内侧的,床幔只垂下了一边,另一边,坐着翘着二郎腿,正在嗑瓜子的楚云歌。
夜已深了,睡在床里的凤翊已经脱了外袍,卸下玉冠,也解开了腰带,只穿着一袭月白色的亵衣躺在床上,一只手支着头部,侧卧在床上,墨锻似的青丝洋洋洒洒的顺着他的脊背铺满了半张床,加上凤翊绝美的脸蛋还有那邪魅的凤眼,怎么看都无比诱人。
只可惜……
楚云歌佯装一副看不见,我很忙的样子,坐在床边,抱着一盅新炒的瓜子嗑得津津有味,丝毫不看身后的凤翊。
凤翊就这样摆着撩人的姿势躺在床上,足足躺了有一刻钟的功夫。
终于,当楚云歌几乎快要嗑完半盅瓜子的时候,躺在床里面的凤翊终于耐不住性子,放弃了撩人的姿势,转身盘腿坐在床上,用一双幽怨的目光盯着楚云歌的后背。
正在嗑瓜子的楚云歌顿时停住了动作,手中捏着的瓜子还没来得及放下,就感觉到后背突然之间冒出一股寒意。
犹如芒刺在背一般,后背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利剑刺中,整个后背都觉得不舒服了。
她停下动作,艰难地伸长脖子,咽了一口唾沫,心道,我滴乖乖,这个家伙看来是沉不住了。不会是要发飙吧?
要知道,在半个时辰前,酒足饭饱的她满心欢喜的来到寝殿后,却发现,原来慕容青安排了她跟凤翊一起住。
也就是说,今天晚上,她要跟凤翊住一个寝殿,住在同一张床上!
开,开什么玩笑?
自打上次从凤莱国出逃后,她可再也没有跟他同床共枕过!
就连上次两个人在一起巫山云雨,那也是……也是在她意识不清的状态下,那个凤贱人才会得逞的!
虽然说现在,她对他的感情已经很深很深了,她也知道,自己是深爱凤翊的。
可是,让她现在就跟凤翊那个啥,她还是觉得有点太过快了,她还没准备好。
何况——这里是慕容王朝的寝殿!
又不是他们日后的婚房!
他们明天还要参加慕容王朝给出的比试呢,今晚也不是……做那种事情的好时机啊!
可是,当她发现自己要跟凤翊同住一个寝殿后,还没等她开口要求换寝殿,带她来的那个婢女就已经转身离开了。
等她再想反悔,已然来不及了。
没人给她安排寝殿,来者是客,她总不能瞎跑到别的寝殿睡觉吧?
因为……这里的守卫武功实在高的吓人,她没有信心,完全打赢。
更何况,明天还要参加那帮长老给的试炼,当然要在那些长辈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才能有更多拿到宝藏地图的机会。
所以,她也只好硬着头皮,选择跟凤翊一同睡在这个寝殿。
凤翊那个家伙倒是十分开心,十分爽快的去沐浴更衣,然后穿着亵衣,披着头发,满身紫檀香气的轻轻走来,睡在了这张大床上。
看他那两只能在夜里放光的眼睛,楚云歌就知道,这个家伙思想果然不单纯,根本没安好心!
所以,她干脆也不沐浴更衣了,甚至连今天泡过鳄鱼潭水的衣服也没脱下,就这样,穿着衣冠整齐的坐在床边,抱着桌上的一盅瓜子啃到现在。
本来是想等凤翊这个家伙先睡着的。
没想到,这家伙真是铁了心要跟自己嘿嘿嘿……一直也不休息,果然是“壮志未酬,不肯轻言放弃。”
“小歌儿,夜已经深了,怎么,你还要抱着瓜子吃下去吗?”
正当楚云歌坐在那里,心乱如麻的时候,身后,已经响起了凤翊略带邪魅的声音。
“那个……我突然觉得瓜子也很好吃,就想多吃一些嘛。”凤翊都已经发话了,楚云歌不得不抱着瓜子,身子僵硬的转过头去,慢慢看向坐在自己身后的凤翊。
凤翊眼帘一眨,对上楚云歌墨黑的眸子,莞尔一笑,温柔地说道:“可是,你已经吃得够多了。已经这么晚了,你还不打算睡觉吗?快去沐浴吧,我在这里等你。”
“……”楚云歌身子一抖,看到他嘴角勾起的笑容,她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跟着炸了,“你,你什么意思啊……”
这家伙什么意思!
他要是非那啥不可,就别怪她使出杀手锏!
“今天风尘仆仆,劳累了一整天,难道你还不沐浴更衣,换身新衣服吗?”凤翊一边说着话,伸出手,手指轻轻搭在了楚云歌细腻的小香肩上,继续道“还是说,你在等为夫帮你沐浴更衣?”
“你……”楚云歌吓得往后一缩,差点扔了手里的瓜子,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你,你……我警告你,今晚别乱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