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区大院一号巷,靳家的黑漆大门严肃地关着。门上那两个金漆兽首的门环,呲牙咧嘴,面目狰狞。
田歌紧张得回头去望靳剑琴。
靳剑琴就笑,“你看这大门儿,黑脸、严肃,就跟我太爷爷差不多;只要你能用把劲儿,呼啦一下子推开门,迈过眼前这道门槛儿去,那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靳剑琴凑在田歌耳朵边儿说,“我太爷爷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所有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你就当他是纸老虎就成!”
田歌只能笑开,不过心中的忐忑却是还在。
早听说靳家的子孙一代更比一代浪,靳剑琴的父亲靳兰泉那会儿已经是不怎么拿老爷子的威严当回事儿了,到了靳剑琴这一代就更是登峰造极。可是那是人家自己家孩子啊,怎么看着怎么稀罕,她却是来接受目光考验的,出发点不同。
田歌扯了扯靳剑琴的衣角,“你确定,你让我今天也穿男装来,不是个蹩脚的决定?”
“哈哈……”靳剑琴大笑,“咱们不是说好了一个一个单挑我们家长辈嘛,那两位老人家就是必须面对的。击破了他们两位,别人就自然都闭嘴了——再说了,我们靳家也是与时.俱进的,家里直到现在还没出过gay呢,我先给太爷爷太奶奶弄点新鲜的。”
“我噗……”田歌差点没晕倒了,“你,你确定你们家这两位人瑞真的能不晕倒啊?不然,咱们俩的罪过可大了。”
“没事儿。”靳剑琴眨眼一笑,“太爷爷太奶奶都是什么样的人?当年那都是风里雨里走过来的人,其实如今太过安逸的生活反倒让两位老人家觉得没意思;我跟我老爸私下里都心有灵犀,闲着没事儿也得惹点事儿出来逗逗两位老人家,让他们喊一喊、怒一怒、再笑一笑,两位老人家积郁在心头的烦闷就也散了。”
“这是——”靳剑琴伸出长臂去勾着田歌的肩膀,“另类孝道。”
靳剑琴跟个斜脚的圆规似的,伸开长臂将半拉体重放在田歌身上,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捏田歌的鼻尖儿——就这么个当儿,黑漆的大门儿它就“吱扭”一声儿,开了。
门房老王站在站在门缝儿里,瞠目结舌地瞪着靳剑琴,半天没说出话来!
老王年纪也大了,靳家上下早就不让他当门房,要让他跟老爷子老太太一起颐养天年。可是老王干惯了门房,一辈子就守着这黑漆大门都习惯了,是一天都离不开大门这位老伙计,所以靳家人就也只能由着他。
老王指着靳剑琴,老身子骨都哆嗦起来,“小祖宗啊,你们说回来,怎么也不言语一声儿?赶紧进来啊!”
田歌乖巧地给老王也行礼,“王老爷爷好。”
“哎,好,好。”老王一边往里让两个人,一边眯起老花眼来狠劲儿瞅了一眼田歌的鼻尖儿,那是满眼睛的疑惑啊。
一路从前院往正院里走,靳剑琴不由得叹了口气。从前只要进了大门,郑银桥爷爷就会负责往正院里头通报,热热闹闹地可有家庭气氛了;可是几年前郑爷爷已经去世了,从此从大门到正院之间就冷清下来了。
何婆婆却依旧站在垂花门前候着,老太太即便也将百岁了,可是依旧身杆站得笔直,站在门阶上,眯着眼睛遥望着大门的方向。
只是,何婆婆的目光却似乎径直穿过了田歌和靳剑琴的身子,望向了远方。
靳剑琴心底狠狠一疼:他如今是懂了,何老奶奶是在寻找当年郑老爷爷的身影……
靳剑琴离开家早,那时候还没看出门道来;后来听妈说,何老奶奶跟郑老爷爷是一辈子的老冤家,彼此也都有意,可就是到了也没走到一起去。靳剑琴当年还不懂思念蚀骨宵魂的滋味,如今才越发心疼何老奶奶。
田歌望着那位老人,已近百岁,头发全都白了,可是竟然一根头发丝儿都不乱,心中不由得升起敬佩。由这位老人家,就能推测出老太太吴冠榕的性子了。
“何老奶奶,怎么看着我,一点笑容都不赏赐?”靳剑琴粘粘糊糊地贴过去,扭着何婆婆的胳膊撒娇。
何婆婆这才笑开,伸手拍他面颊,“方才那一瞬,何老奶奶都觉着时光倒流了呢。看着的都不是你,是你爸小时候儿!”
田歌鞠躬。
何婆婆微微挑了下眉尖,“哟,你这孩子……”何婆婆拉着田歌到一边儿,“你是女孩儿!”
还没见靳家真正的长辈呢,单就一个门房老王和何婆婆,已经让田歌惊得差点浑身颤抖。
老王爷爷虽然没说话,却一直盯着她看来的;何婆婆更是直接说出她是女孩儿!靳家这些老人家看来个个都是入木三分的人精了!
靳剑琴凑过来,“何老奶奶,说什么呢?”
何婆婆推开靳剑琴,兀自扯了田歌的手,“孩子,你先跟我来。老太爷正眯觉呢,我先带你去见老太太。”
“我也去。”靳剑琴扭股糖似的又跟上来。
“爱有小祖宗,你可别跟脚了!”何婆婆瞪靳剑琴,“老太太在东暖阁里呢,她不是打小就告诉你,让你们男孩子离女人家的房间远点儿?别有事儿没事儿都往暖阁里凑!”
靳剑琴有点下汗,“那,那她呢?”靳剑琴不知道何婆婆看出来了。
“她跟你能一样么?”何婆婆笑起来,“她闻起来轻软甜香,可不像你们那些又硬又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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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怪兽和田歌的这个番外马上就要结束喽,大家还有其他想看的番外告诉某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