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承驰在这一天回家去探望杨羽的时候,杨羽的身体不太好,早早地睡去了。他到杨羽的房间慰问了几句就走出来了。二楼的回廊上幽暗宁静。他看到有道身影倚着阑杆,当走近的时候,竟然发现是心妮。
他吃了一惊,因为看到心妮手上的啤酒。
“你在喝酒?”
“不用你管!”心妮调转头,揾了揾脸。
他感觉到她似乎在哭,于是想上前问个究竟。然而心妮一闪身已经进入到房间,他也走了进去。
“你不能喝酒,为什么还要明知故犯?”他有点不安地说道。
心妮拿起手上的啤酒,又猛地喝了一大口,却已经被他夺了下来,狠狠地掷到了窗外。
“你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她倏地昂起脸来,那是一张泪流满面的脸,眼眶的周围微微地肿起,连带着那湿润的嘴唇也似一朵哭泣的蓓蕾。
“没有人爱惜我,我为什么还要爱惜自己?”
她挺着脖子喊道。
“你为什么要这样?”他不无痛心地说道。是不是因为上次拒绝了她,她才这样自暴自弃。
“你别管我!”她跑到桌子前,那上面有一排未启封的啤酒,伸手就拿了一瓶握着。
“心妮,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如果你姐姐,你父母在天有灵的话,他们会有多心痛!”他心绪怅然地说道。
“我巴不得早点跟他们一起去了呢。”她简短而又冷淡地瞥了一眼他,将手指伸入到拉环里。
“别再喝了!”他再次抢过她手上的啤酒,狠狠地扔到了地上。“如果上次我说的话伤害了你,那么我向你道歉。你不要再这样对待自己了好吗?”
心妮的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声音悲弱,两只手攀上了他的衣服:“你是不是愿意接受我了?是不是愿意跟我在一起?”
他的眼光里忽地露出了忧愁的神色,轻轻地推开了她的手:“心妮,是不是过去我有做过什么行为使你产生误会?所以你才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们是不可能的,我不可能跟奕可离婚,更不可能跟心琪的妹妹在一起!”
她慢慢地睁大着眼睛,那被泪水浸泡过的眼珠闪亮濡湿,一滴眼泪冲出了眼眶,像垂线一样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那么你为什么还要关心我?不如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心妮,我们虽然不能够在一起,可是我把你当作妹妹一样的对待,这样难道不好吗?”一股难以名状的痛楚涌上了他的心头,他的眼里蕴含着深沉而又忧郁的神色,“我一样可以照顾你。”
“我不需要你的照顾!”她忿忿地说道,披头散发的样子就像是一个鬼。“我要找人照顾我,那还不简单吗?外面有大把的人要我!好,我现在就去找一个可以照顾我下半辈子的男人!”
说毕,她发了痫似的将他推到了门外,蓬地一声响将门关上了。
“心妮,你干什么!快点开门!我叫你开门啊!”他使劲地敲着门,可是门仍然紧闭着。
这时方姨走了过来。她对乔承驰说道:“大少爷,最近靳小姐的情绪似乎很不稳定。”
“你知道她发生什么事了吗?”乔承驰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就很没底。
“我也不大清楚。”方姨说道,“我只知道她这几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日三餐都是我送进去的,可是她都只是吃很少的一部分,大多数都原封不动。我真担心长此下去,她的身体会受不住。”
“那么前几天她有没有出去过?或者遇到过什么事吗?”他越想越觉得怀疑,她真的是因为那天的话而使得她大受打击吗?
“我想起来了,有一天早上她回来,刚好是我给她开的门,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前一天晚上她应该是一夜未归。”方姨用突然想起什么的眼神说道。
“一夜未归?”他震惊极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15号晚上吗?”
方姨道:“我是16号早上看到小姐回来的,应该是15号晚上就出去了。”
他看着方姨下去了,心里却已经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15号不正是他拒绝她的那一天吗?那么她跑出去是因为深受他的打击。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胡思乱想着,可是身子却像被钉子钉住了一样,不敢离开。
这时门又重新打开了,心妮已经焕然一新,甚至还化了一个淡妆。
“你要去哪里?”他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
“我要去哪里,你管得着吗?”她微微哽哑的声音,却显得异常的冷淡。
“我送你!”如果真的是因为他的话,她才去做出一些傻事,那么恐怕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不需要!”她精心化过妆的脸看上去精致无比,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极其的冷漠。
“心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能跟我说吗?”他尽量轻声地问她。
她以平淡无奇的口气说道:“你不是很想让我嫁人吗?所以我现在就去找一个可以娶我的男人,那样你就放心了吧。”
他倒抽了一口冷气:“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你有一个交往多时,真心爱你的男人,我当然祝福你。可是你现在负气地去找一个,将来你会后悔的!”
“我后悔也不用你管!”她咬住下唇执拗地说道,并甩脱了他的手。
“心妮……”他哀哀地叫她的名字,却只能看着她眼睁睁地离去了。
齐牧秋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见过安妮了。不管他在微信上如何找她,打多少次电话给她,都没有回应。那个女人突如其来地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又猝不及防地消失了。他甚至怀疑那一夜只是一场欢娱,只是一场缠绵而已。他不喜欢那种所谓的爱情游戏,如果安妮从未出现过,又从未跟他有过纠葛,也许他这一生就为了怡晨,一直单身下去。可是事实上,那个叫安妮的女孩子,她留给他无限的遐想。可是她却人间蒸发了,也许她已经去了国外,也许从此再也不会回来了。可是隐隐的,他的心中又有一种恐惧,他怕心妮与怡晨一样,失踪了,再也回不来了。这也许就是一种创伤后遗症。
幸好他的工作暂时使他忘记了这一切的烦恼。直到有一天,他家的门铃响了起来。
他以为是安妮回来,然而来的却是奕可。
“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奕可的脸上挂着恬静的笑容。
他眨了眨眼睛说道:“请进。”
奕可站在客厅的中间环视了一圈说道:“你的客厅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是吗?”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皮。从安妮离开了之后,他重新布置了自己的家,那些到处乱放的碟片,小型的乐器,特意放在一个新买的橱柜里。他甚至偷偷地买了一些新的桌布,新的蜡烛,想以后有机会的话跟安妮吃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也不错。只可惜现在看来这个希望渺茫,就像是从井中捞起月亮那样飘渺。
“窗帘也换过了。”不知不觉奕可已经走到窗前,伸手拉了拉那印了樱桃花瓣的双层窗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我能有什么事。”他搭讪着走到茶几前,伸手整理了一下那放在上面的杂志。
“对了,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我又去过周和泽的家里了,不过没有找到机会试试你给我的那把钥匙。”她絮絮地说着,并且脸上微微地露出笑容。
“奕可。”他的眼神暗淡了一下,显得很犹豫似的。“我想以后你还是不要再去周和泽的家里了。”
“为什么?”她有点惊讶他的态度。
“因为我不想再让你去冒险了。”他的面容显得异样的踌蹰,“你跟周和泽那种人接触实在是太危险了。”
“可是如果我不去了解他的话,又怎么帮你打听到怡晨的下落吗?难道你不想知道她为什么会自杀的原因吗?”她原本微笑的脸也打僵了。
“我当然想知道,只是我想你为了我这样去冒险,实在是说不过去。还是交给我自己去处理吧。我怕万一你遭遇什么不测的话,我会内疚一辈子的。”他期期艾艾地说道。
她忽地笑了一笑:“我会小心的,你别担心了。”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她总觉得他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好像不那么在意怡晨自杀的原因了,但愿是她自己想错了。
从齐牧家走出来,她下了电梯,然而迎面走过来一个戴黑色宽檐圆帽的女人,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但是那女人低着头,大大的帽檐挡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画得很红艳的嘴唇。
那女人似乎也知道她在看自己,将头又往下俯了俯,就更加看不清楚了。不过那女人的身形,走路的姿态令她想起了一个人。
这时电梯的门打开了,那女人疾快地闪进了电梯里,门一下子就阖上了。
好熟悉的感觉。她的脑海里掠过一个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