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光光的脸红得滴血,小家伙拿了药出来还得装模作样的擦上一番。始作俑者程容简却是低低的笑着,冲着她眨眼睛。
他的早餐就是肉末粥,将就着江光光做的小菜,小家伙吃得肚子浑圆。还嚷着要吃,江光光怕他撑着没准吃了。
程容简这一天都是已经安排好了的,吃过早餐就问道:“要不要去看电影?”
最近多雨,出去也找不到玩的地儿。也不能让小家伙闷在屋子里。
江光光就点头应好,说道:“待会儿我得回去一趟。”稍稍的顿了顿,她又问道:“你要不要一起去?”
程容简倒是没想到她会那么快就提出来,他怔了一下,随即应了一句好。他虽然是上过门的,但和他们一起去这是不一样的。
过去自然是得备下东西的,他稍稍的想了想,问道:“霍叔叔和阿姨喜欢些什么?”
霍重筠喜欢茶,钟馨她还真不知道喜欢什么。她就说了霍重筠的。
程容简就微微笑笑,说道:“那阿姨的我看着准备。”
江光光就点头应了一句好,然后拿出了手机给钟馨打电话,问她回不回去。
老太太在医院里住了这几天好了许多了,再也不肯在医院里住下去,早上就出院了。
钟馨这些天一直在医院里伺候着,也才刚刚到家。就说暂时不用往医院跑了,让她过去。
江光光原本是想说程容简也过去的,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说。只说了下午再过去。
等江光光打完电话,一回头就见程容简站在身后。她是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程容简上前一步,就跟拍闹闹似的拍了拍她的头。说道:“我们也带闹闹去看看爷爷奶奶他们。”
他叫得倒是挺顺口的,半点儿不自在也没有。
江光光这下倒是怔了怔,很快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好。说是去看看,但东西程容简是早安排了人准备好的。
他倒是没有开车,是阿凯送他们去的。已是入秋,山上秋风瑟瑟。程容简一一的祭拜过,又烧了纸钱点了香。
因为有小家伙在,气氛倒是并不压抑。
待到祭拜完下山。小家伙看到飞着的鸟儿,又嚷嚷着让程容简给他捉一只鸟儿来养。他要吃鸟儿下的蛋蛋。
他倒是还记得在小县城时养鸡下蛋的日子。
江光光忍不住的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叫他小馋猫。
人人都是养着图乐子,他却盼着吃蛋。
小家伙半点儿也不害臊,非得磨着程容简给他捉一只。程容简就说白天捉不了,哄着晚上捉了明天再给他。
他这才不再磨了。
下了山则是去看电影,这下看的是动画片。程容简给他买了零食,这才牵着母子俩一起进电影院。
江光光昨晚上下半夜才睡。早上八点多就起了。这下坐下来就直打瞌睡。小家伙看电视一向都是叽里咕噜的问个不停的,有程容简在他倒是一点儿也不烦江光光,江光光就安心的打起了瞌睡来。
待到醒来时电影已经散场了,她的头靠在程容简的肩上。小家伙倒也不闹着出去,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吃着零食。
他们是最后的了,江光光打了个呵欠,问道:“怎么不叫我?”
程容简低笑了一声,说道:“你昨晚不是累着了么?再看一场也没关系。”
江光光的脸这下就红了起来,小家伙眨巴着眼睛看着两人。她的脸皮到底还是没有程容简厚,含糊着将话题带了过去。
下午得去钟馨那边,中午三人在外边儿吃的饭。天气冷了程容简带着母子俩吃的火锅,小家伙自小和江光光一起长大,母子俩的口味倒是一样的。肉食动物,吃得满头大汗的。
程容简一边给他挟菜一边给他擦着汗,还得防着小家伙将汤汁滴在衣服上,一时间手忙脚乱的。偏偏江光光要帮忙他也不要,让她吃她自己的。
点了许多菜,他倒是没怎么吃。母子俩吃得欢。他则是另点了粥。
待到下楼,他抱着小家伙,大掌紧紧的握着江光光的手。人来人往的江光光是有些不自在的,他却是像没事人一般的。江光光想要挣开他也握得紧紧的。
程容简的礼是准备得齐全的,钟馨没想到他会跟着来,又叫了厨房加菜,打电话把霍重筠叫了回来。
上次和霍重筠说过之后她是放心很多的,这下脸上都是笑。知道了程容简的过去她也一句不提,就随意的问着些不深不浅的问题。
程容简一一的作答了,等着霍重筠回来,他客客气气的打了招呼。霍重筠这次的脸上倒是带了笑的,在客厅里坐了会儿就叫他到书房里去下棋去了。
钟馨这下也不念叨着女儿出去住的事儿了,问程容简喜欢吃些什么,亲自下厨去做。
江光光没想到她什么都没有问,这下倒是松了口气。
程容简在本地是没有生意的,钟馨一直都是忧心这事儿的,想了许久,还是问道:“以后要住这边吗?”
江光光是压根就没去想过这事的,听到钟馨那么问倒是怔了一下。她是知道程容简为什么会留在这边的。
钟馨那边她含含糊糊的回了,心里却是有那么些心事重重的。他在这边,她是一直担心着的。
待到回了家,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以前有小家伙在她不敢动,现在还有程容简她就更不敢动了,就那么闭着眼睛直直的躺着。
这还没睡多大会儿程容简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并不知道江光光没睡着,轻手轻脚的起身到外头接起了电话来。
电话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没多大会儿他就重回了卧室。这下倒是轻轻的将江光光摇醒。
江光光做出一副刚醒来的样子睁开眼睛,他的脸上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低低的说道:“阿叡,我得回一趟别墅那边,晚点儿再回来。”
他特地的过来叫醒她,肯定是要走的。江光光是担忧的,坐了起来,问道:“怎么了?”
程容简就笑笑,说道:“没怎么,有朋友上门。别担心,阿凯在楼下等我的。”
他的事儿一向都是不会和她说的。江光光并不知道他口中的朋友是以前沿河那边的人还是生意上往来的朋友,他虽是那么说,但她还是放心不下的。
这时候打电话来肯定是急的,她就点点头,说道:“那你赶紧去吧。”说着就起来,“外面冷,穿上外套。”
程容简就应了一声好,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他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的,拍了拍她的头。说道:“真的没什么事,和以前的事儿也没牵扯,只是好久不来往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我得去看看。”
他完全不像是在骗她的,江光光就点点头。让他小心点儿,别感冒了。
程容简又在她的唇上吻了吻,轻轻的抱了抱她,说道:“早点儿睡。不用等我。把门反锁好,我回来有钥匙自己会开门。”
江光光就嗯了一声,这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她看了看时间,说道:“要是太晚就别回来,来来回回的折腾,明天再过来。”
这一去一回得两个小时,还有事儿,折腾来折腾去的都是下半夜了。
程容简也不说好不好,让她早点儿睡。让江光光将门反锁了,这才离开。
江光光这下是一点儿也睡不着的,打开窗户看外面什么也看不到,这才重新上了床躺着。
她心里头原本就是有事的,这会儿更是乱七八糟的。屋子里静得让人发慌,她躺了会儿实在没有睡意,就抱了毯子去客厅里躺着看电视。
程容简出了门,阿凯早就在电梯口等着了。不待他说话,程容简就冷淡的问道:“他什么时候来的?”
他的面上从江光光关门后就是冷冷淡淡的一片,这会儿看着更是冰冷。
“已经来了好会儿了,原本以为见不着您他会走的,我才没打电话。”阿凯低声的说道。
程容简这下没说话,进了电梯就闭了闭眼睛。
阿凯是有话要说的,见他这样儿就没敢说话了。就那么静悄悄的站着。
两人一道去了停车场,等着上了车,程容简才问道:“他都说了些什么?”
他那时候受伤太过操心劳累并没有养好身体,这后来,身边无论是阿南阿北还是阿凯。要不是实在没法处理的事儿,都是不会告诉他的。
这次他那么大半夜的过来,肯定是闹得没法收拾了。
阿凯发动了车子,说道:“也没闹什么,大抵是想像以前一样想要您给钱。您过去就知道了。”微微的顿了顿,他接着说道:“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知道别墅那边的。”
程容简这下就没说话。他是知道程家的那一家子的,就是吸血的水蛭。来找他能有什么事,当然就是想要钱了。
他来这边,虽然行事低调。但也并没有特地的隐瞒行踪。知道他在这边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只是……到了别墅那边。应该就是有人特地的提点的。
程家这几年更不如从前,该分的都已经分了出去。知道他在这边,程舒惟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程容简的脸上一片冷漠,闭上了眼睛。
阿凯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他,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程家那一家人,他是不耻的。程舒惟这次过来,他并不想惊动程容简,想直接将他打发了的。
但程舒惟是聪明的。知道自己并不受待见,也不开口要什么,只说要见程容简。
他就不软不硬的回了程二爷在沿河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了。
这句话自然是搪塞不了程舒惟的,他也不说话,只是冷笑,就那么一直在客厅里坐着。
程舒惟这几年是受了些磋磨的,比起以前老了许多。他有意的想要赶他走,连水都没有给他上一杯的。谁知道他却是坐得住得很,到了这半夜大抵是见程容简不会回去了。这才开口说要见他,不见他他不会回去。
并威胁称他知道他在这儿,如果他不见他,他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阿凯面上虽然说不知道他说的程二爷是谁,但怕他真的闹出什么事儿来,这才赶过来找程容简。
不管怎么说,程舒惟也是程容简的大哥。这事儿说起来是程容简的家事,他虽然气愤,但在这上头是不好说什么的。
车子里一时静极了。程容简闭着眼睛。脑子里是清晰得很的。
程舒惟早不找不过来晚不找过来,这时候找了过来,自然是有人提点的。他忽的就想起了周来那一纸dna鉴定来。
只是,不知道程舒惟怎么会有脸找过来。当时沿河出事,他早早的就和他撇清了关系。程容简的嘴角露出了几分的嘲讽来。
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程容简也并未说要怎么处理这事。阿凯原本是想问的,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就那么默默的开着车。
都已是夜深了,道路畅通无阻。到别墅的时候里头虽是冷冷清清的。但却是灯火通明的。
天上下起了毛毛雨来,车子刚停下就有人打了伞上前来替程容简拉开车门。
阿凯原本是要跟着进去的,才刚上了石梯,程容简就说道:“不用进来。”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说完就往里头走去。
他是知道只要见着程家人程容简的心情都是不会好的,他是有那么些担忧的。想起了江光光和小家伙来,才悄悄的松了口气儿。只要有他们在,二爷再难过也难过不到哪儿去。
程容简很快就进入了客厅,客厅里除了程舒惟之外再也没有人。冷冷清清的一片。
程舒惟时不时的在看时间,听到脚步声就猛的抬起了头来。看到程容简走进来他不由自主的就站了起来,倒是挺快就镇定了下来,叫了一声老三。
程容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了他一会儿,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这才说道:“什么事,说吧。”
他这下连拐弯抹角都全给免了。
三年不见,程舒惟的日子不好过。两鬓已经斑白。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几岁似的。
他原本就不会经营,少了程容简这颗摇钱树更是频频出错。没多时亏空便越来越大。加上要和沿河的事儿彻底的划清关系,更是夹紧了尾巴的做人。
这几年程容简没有一点儿消息,他是没想到他还活着的。这会儿见着他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心里是松了口气的。
听到他那么问,脸上一僵,随即笑着说道:“也没什么事,知道你过来了,我过来看看。”
他半点儿也不问他当初是怎么逃出来的。
程容简的嘴角浮起了那么几分的嘲讽来,本是想抽烟的,随即又想到了江光光的话,就没再抽烟了,淡淡的说:“难为你还记得。”
他说得是不咸不淡的,完全没有要扯家常的意思。
程舒惟的脸上是有那么几分挂不住的,不过还是笑了笑,往外边儿看了看,问道:“你现在是在哪儿?”
这半山腰的地是寸土寸金,他刚来就买了那么一栋别墅。想来和以前应该是差不了什么的。
程容简并没有回答,看了看时间,说道:“时候已经不早了,你要是没事请回。”
他连大哥也不叫了。
程舒惟的脸色难看了起来,不过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有发火,说道:“你这几年都没有回家,现在也不回去看看?”
程容简这下就轻笑了一声,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家?我家在哪儿?我也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有过家。”
他的语气是冷冰冰的,一张脸上虽是带了淡笑的。但却同样是冷漠无比的。
程舒惟这下就叹了口气,说道:“老三,我知道你怨家里。但家里那时候也是迫不得已,你也不该怪我们。这些年家里是什么样你是清楚的,你那事儿家里是帮不上忙的,总不能把所有人都搭进去。”
他说得倒是理直气壮的。
程容简的嘴角浮起了冷笑来,却并没有说话。手机震动了一下,应该是有短信,他就拿了出来,看了看。
短信是江光光发来的,只有简单的几个字:“下雨了,到了吗?”
程容简的面色柔和了下来,也没去理不停说着的程舒惟,回道:“到了,怎么还不睡?”
他很少发短信,动作是有些慢的。江光光倒是很快就回了过来,“就要睡了,谈好了吗?”
说到底还是担心的。程容简那颗冰冷的心暖和了起来,脸色更是柔和了不少,回道:“就见一面而已。”他知道她是睡不着的,短信发出去后又加了一句:“一会儿就回来,我给你带宵夜。”
江光光大抵是找不到话说,简单的回了个好。
这会儿程舒惟已经将这些年的苦都诉了起来,从生意亏空到父母需要赡养,再到如今的生活困难。
程容简也不回话,就那么淡淡的看着他。
没有他的吩咐。外面的人不敢进来。两人的面前连热茶也没有一杯。
程舒惟这些年的日子过得确实是苦的,即便是程容简没有一点儿回应他也不停息的说个不停。半点儿也不问程容简这些年过得如何,只知道说着自己的不容易。
程容简的心早就冷透了,听着他又说了那么一会儿,才问道:“想要多少钱?”
一听提到钱字,程舒惟那皱在一起的眉头全都松开了来。立即就笑了起来,说道:“也不要多少,我最近资金周转不灵。随便先转几百万就是。”
他这脸倒是大得很。
程容简也不去答他的话,轻笑了一声,看向了他,问道:“大哥还记得我当时是怎么去沿河的吗?”
他提起了以前来,程舒惟的脸上就一僵。随即有些讪讪的说道:“都已经过去了,还提什么。”
程容简这下就淡淡的笑了笑,说道:“对大哥来说已经过去了,但对我来说,却是从来都没有过去过。大哥要不要看看我身上的疤?”
他的语气是淡漠而冰冷的,顿了顿,接着又说道:“我到现在,也还记得大哥那时候说的话。”
程舒惟不知道他怎么就提起了以前来,脸上这下更是不好看。
程容简抽出了一支烟点燃了起来,说到这儿就没有说下去了。
偌大的客厅里冷清极了,过了许久,程舒惟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那时候虽然是我求你的,但也是你自己愿意的。你不能怪我,你在那边的日子不好过,我在这边同样也不好过。我也不和你绕弯子。我生意上的事情你不愿意帮忙,但这些年爸妈都是我在照顾,你总得给我钱。”
程容简这下就笑了一声,抬头看向了他,吐了一口烟雾,说道:“要是我不给呢?”
程舒惟咬了咬牙,说道:“我现在的日子不好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现在的身份见不得光,我要是捅了出去,谁也别想好过。”
程容简就掸了掸手中的烟灰,轻笑了一声,问道:“看来你这次来,不是上门来看我,而是特地来威胁我的。”
程舒惟这下也不藏着掖着了,咬牙说道:“到现在我也不怕告诉你,有人找了我,给了我钱。我是想着是兄弟才过来找你,既然你不念兄弟情分,那也别怪我无情。”
程容简吸了一口烟,淡淡的笑了笑,说道:“那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了?”他的语气是冷冰冰的,顿了顿,说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大哥既然早有了财路,我也不能阻挡你发大财。”
说完这句话,他就叫了一声阿凯,然后淡淡的说道:“送客。”
他的脸上是半点儿表情也没有的,程舒惟咬紧了牙关还要说什么,阿凯已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是一直在注意只里边的动静的,这下就要笑不笑的说道:“程先生请吧。”
程舒惟气得厉害,程容简却是眼皮也不抬一下。他没在时他还能赖着不走,这下却是再也呆不下去了,恨恨的说道:“你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