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肯定有什么别的由头。”宋芸娘答道。
苏绛唇在旁听了答嘴道:‘不过是些小玩意,你们长辈看了,也没有多大的意思。倒是岚姐儿,你等下去看看,挑几样的回去玩玩也是好的。”
岚姐儿望了望母亲,然后有点害羞的点了点头。
苏绛唇立即拉着她走了,留下宋氏和宋芸娘说着话——
马车里,宋芸娘望着女儿怀里的小匣子,道:“表姐给了你什么东西?”
岚姐儿摇摇头,指着马车外的马夫小声道:“表姐说,回家了才能看。”
宋芸娘撇了撇嘴,不过是些小玩意,哄哄孩子玩的,有什么大不了的,非要回家看。再摸了摸袖子里的银锭子,她的心顿时安稳了许多,有了这小袋的银锭子,家里还能多熬一段,但是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岚姐儿就要大了,嫁妆没有着落,翔哥儿也要跟着娶媳妇,日后还要筹集他们父子去考试的盘缠,这些都是要用钱的地方。难道以后都要去找姐姐借不成?一次两次,看在旧日的情分兴许会给,可时日一久……”
到了家门口,下了马车,那个车夫就对着宋芸娘道:“六姑奶奶,奴才走了,你可得好好保重身子。”看着这破旧的院子,可想而知这六姑奶奶的日子艰难。正要扬鞭子,猛然记起临出门的时候,一个婆子塞了两个布袋的东西在车厢里头,于是他拿出这两个破旧的布袋,道:“六姑奶奶,这是你的东西,别落下了。”
宋芸娘懵了,自己什么东西都没有带,怎么会平白无故多出两袋,眼见着马车走远了,宋芸娘也不好追去,只好收下包裹,寻思着下趟还回去也就好了。
回到屋里,就见到何值在烧火做饭,于是她恼了,道:“你不去读书,做什么饭?”
何值站起身,对着妻子道:“百无一用是书生,都是我拖累了你们母女二人,如今,我也不想什么功名了,就想着怎么赚钱养你们母女才是正经。”
“糊涂!”宋芸娘骂道,“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吃了这么多的苦,如今说放弃就放弃,你让我们母女以后怎么活?”
何值气恼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不是状元的命,你也别指望靠我做什么官太太。”
这话一出,宋芸娘的泪水就落了下来。何值也知道这话说错了,于是搂着妻子道:“我只是舍不得你们母女为了我再作践自己。那苏府是什么地方,寻常的人家进去,那奴才都不拿眼睛去瞧,何况,我们何家如今是落难之时。”
宋芸娘抹了抹眼泪,道:“其他人,我是不知道,但是我这个姐姐,我是知道几分的。你瞧,这袋银锭子,就是她借给我们的。等你考中了,再几倍还回去也就是了。”
何值叹口气,妻子怎么就不想想,若是考不中怎么办?自己参加了三次,三次都落榜,真的是没有什么信心再去折腾,就道:“我已经答应了族长,去当教书的先生。”
“你说什么?”宋芸娘怒了,“你忘了当初族长怎么侮辱你的?你娘是怎么说你的?如果你去做那个教书先生,这族人以后怎么看得起你,他们全当你……”剩下的话,芸娘咽下去了,不想当面说出来,伤了夫君的颜面。
“娘,你快来看啊。”岚姐儿欢喜道,“表姐给了我好多头面。”
何值和宋芸娘疾步迈过去,就看到匣子的最上头是摆着一些点心,而下面,却是一副副头面,虽说都是鎏金的头面,或者是一些绢花,不过比起自己扎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见女儿如此兴奋,芸娘越发的心酸。4633832
裁幻总总团总,。何值的眼睛尖,瞧见了芸娘放在一旁的包裹,就道:“哪里来?”
宋芸娘就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何值寻思了一下,再望了女儿的头面一眼,然后对着妻子道:“不是落下来的东西,只怕是你姐给你的。”
宋芸娘一惊,难道真的是姐姐故意给的。何值这时已经翻开了包裹,果然,里头全是崭新的衣衫,数一数,竟然是一家子的份例。
“这……”宋芸娘懵了,“我没有问姐姐拿这些东西,姐姐怎么就准备齐全了?”
何值深思了一下,道:“听说苏府这些年,资助了不少贫寒的书生读书。我寻思着,也是为日后做铺路。”
“就算是如此,那都是姐夫的意思。再说,寻常人,送了一点束脩银子也就是,难道还送衣衫不成?”宋芸娘摸了摸这上好的针线道:“姐姐有心了。”
“你姐姐是疼你。”何值也知道,单单是想铺路,也不一定要选自己,自己早就在书院里除了名,苏锐资助的,也都是那些在书院有名的学子,自己论资格,还不一定攀得上。唯一的结论,就是宋氏爱惜自个儿的妹妹,借了一个名头送了衣衫过来,再想想这几年当掉的东西里头,就有不少是宋氏私底下给自己妹妹的东西。
何值羞愧道:“你姐姐本来寄望着我扬名立万,你好跟着沾光,结果,我却接连生病,误了科场,也连累你变卖了全部的嫁妆和体己的东西……”何值说不下去。
“爹,祖母听说娘回来了,带着大伯母往这里来了。”翔哥儿突然出现道。
这话一出,宋芸娘和何值全身都是一僵,何值急忙对着女儿道:“快,把东西藏起来,莫要让你祖母看到了,对,点心留下,这几样东西,全部藏到后面的鸡舍里头去,快——”
母亲一旦瞧见了这些东西,就会想尽办法要了去,何值这些年,吃了不少的苦头,渐渐把自己的母亲当成瘟神,家里稍微像样的东西,除去变卖的,就是被他的母亲以各种借口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