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尘回家之后,拿出那份遗产协议,发了一会儿呆。说实话,她没想过要他的钱。在经济上秦然一向对自己很大方,即使是离婚也给了自己三分之二的财产。他现在病成这样,她的心里说实话也很不舒服。
等到她坐到天快黑下来的时候,才恍然起身离开了卧室,准备去烧饭了。
家里的佣人请了两天假。
只要有事做,她才不会想那么多。
到了晚上七点多的时候,程汐澈回来了。他先是上楼把外面的衣服换掉,然而他发现了那份协议。
到了楼下,两人相对着坐着吃饭。
他无意中提到了这件事。
“你去见过他了?”
她点了点头:“对,上次忘记告诉你了,他把一份遗产协议给我了。今天我还参加了他们的婚礼。”
“他跟晚晴的?”
“是的。后来他妈妈来了,我就回来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
他是指那份遗产协议书。
“我不想接受他的馈赠,因为我并不是他的谁。我拒绝过,他非要让我收下。现在我还没有想到办法,要怎么样还给他。或者说句话不好听的,也许等他过世之后我就把这笔财产捐赠给希望工程。”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作为他的立场,他是不希望妻子接受别的男人的馈赠。可是妻子俨然有别的想法。
“你觉得呢?我该怎么做?”
“我当然是希望你还回去了。不过第二个方法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到时你也可以以他的名义捐赠出去。”
他未经她的同意看过那份协议,金额对于秦然来说并不是很庞大,但对于普通人那是望尘莫及的一个数字了。
“我也觉得这第二个方法可行。但是我现在又改变主意了。我想用这笔钱成立儿童基金会,帮助那些失学或者得了重病无法得到救治的孩子。你觉得怎么样?”
对于她的想法,程汐澈当然认为赞成。
“这个想法很有意义,这笔钱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花钱也要花在刀刃上。”
他赞成了。
“我还以为你会生气呢。”她有点出乎意料地说道。
“不会。”他怎么承认自己是在吃醋呢。“这是一件好事,我们应该要帮助别的孩子。不是每一个孩子都像小满那样幸福,有这么多人喜欢他。”
莫名地,她变得伤感了起来。
小满有爷爷奶奶的疼爱,有她跟程汐澈的关爱,他是一个不管从精神上还是物质上都得到充分满足的孩子。
但这世界上并不是每一个孩子都是幸福的。像她以前的两个孩子,不明不白就去世了,成了她终身的伤口。
他看着她流露出惆怅的脸色,知道她又在为那两个早夭的孩子而难过了。平常他都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碰到她的那些旧伤口。虽然他也明白,在陪伴小满的过程中,她常常会走神。
“明天我去把小满接回来住几天吧。”
她虚弱地笑笑:“好。”
正在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是后清瀚打来的,说等下就上门来看她。
后清瀚是他们家的常客,程汐澈与他的关系也不错,把他当作小弟弟一样地对待。
她连忙又再去炒了两个小菜。
等新的菜端上来的时候,后清瀚来了,程汐澈也吃好饭去书房了。
她替后清瀚盛了满满一大碗饭说道:“多吃点。”
“我最近又胖了一点,你还让我吃这么多的饭。”
他时不时地过来蹭吃蹭喝,完全是因为自己不想开伙。他给家里买了大房子,不过挚亲都在国外定居。他自己买了一个楼盘,大概不到一百平方米,但是地段,设施,硬软件都很出色。
她仔细地审视着他,以导演坐在镜头前的那种目光。
“你一点也不胖,占了脸小的便宜。”
他的脸的确很小,再加上五官深邃立体,是天生的上镜脸。
与他一样的,还有秦然。
秦然的五官偏阴暗一些,而后清瀚要柔和得多。
“你有去看过秦然吗?”
后清瀚像是饿了很久,往自己的嘴里添饭。
“怎么了?”她并不正面回答他的话。
“听说他病得很严重,得了绝症是不是?”
“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八卦了?”
“我才不是担心他,我是担心子阳。你还记得子阳吧。”他喋喋不休地说道。
“怎么了?今天你是来向我打探消息,还是到我家来蹭吃的?”
“我今天来是想谈谈子阳的事。”
“你喜欢她?”她哑声地笑了笑。
“你说什么呢。我是把她当作好朋友,她失踪了这么久,关心一下她也是应该的吧。”
“你怎么知道她失踪了呢。”她觉得很奇怪。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我猜的。”
“难道你也跟女人一样,拥有第六感,直觉之类的吗?”她不由得笑了起来。
“是真的。我跟她是特别好的朋友,她的家我也去过,她的女儿还认我做干爹呢。”后清瀚放下碗筷瞪大眼睛,特别认真地对她说。“可从去年开始我就找不到她了,打电话过去发微信过去,她都不回。我以为她把我拉黑了,可换一个电话打还是这样。你不觉得这不正常吗?”
“我听说她出国散心了,也在那边找了一个男朋友,说是想定居不回来了。”这些她还是听秦然无意间说起的。
щщщ.тTk дn.CO “你不觉得这番说辞很蹊跷吗?她有多爱那个孩子,你肯定不知道。试问一个如此宠爱孩子的母亲,怎么舍得抛下她自己独自出国旅游去了。她像是这种不负责任的人吗?”
“看来你比我更了解她。”
她一开始听到,也觉得子阳的做法不正确,这么小的孩子还需要母爱的时候,她怎么能一走了之。据说连离婚都不曾露面过。
“我去找人查过。”后清瀚继续说道,“根本就没有她的出境信息。难不成她还是偷渡出去的?”
“你找人查她?”
“不,我只是担心她的安危。我怕她已经出事了,而且没有出境信息,这不就是真相大白了吗?说她出国旅游散心的人,就是说谎的人,并且她有很大机率知道子阳在哪里。”
他说的信誓旦旦,让她不禁毛骨悚然。
“那你说她不是出国旅游,那是去了哪里。一年多了,秦然也说她常常寄明信片来给她的朋友跟家人。如果她真的没有出国,那明信片上怎么会盖有那里的邮戳。”
“寄明信片有什么好稀奇的,在国外叫几个朋友按时寄给他们不就行了吗?”
“但是明信片上的字迹呢。难道他的朋友跟家人会不知道她的笔迹吗?这怎么造假?”
“我怀疑她是被人控制起来了。”后清瀚煞有介事地说道。他试图联系过子阳,也曾偷偷在深夜去她家门口,可不管他怎么想方设法地联系她,总是没有任何的回应。他仔细想了想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情形,觉得自己的说话方式内容都不致于引起她的反感,从而导致她跟自己绝交。
后来他托人去查出入境的记录,发现并没有子阳这个人。甚至连长途客车,动车也都一一查询,还是没有查到她。
他觉得子阳估计还没有离开本地,也可以这么说,她一直都在这里。只不过是被人控制了起来,限制了人身自由。
那个人会是谁呢。
他想了想子阳的身边人,觉得每一个人好像都有嫌疑,而每一个人好像又没有嫌疑。
“你觉得会是谁呢?”她听着后清瀚的分析也不禁陷入了沉思当中。
“你知不知道唐晚晴最近上了社会新闻版?”
她迷茫地摇了摇头。
“她家的佣人发生意外去世了,失足从楼上滚下来结果扭断了脖子。”后清瀚好像对她了如指掌。“这是在秦然的别墅里发生的事。”
“那又怎么样。”她只知道子阳是晚晴的表妹。她们俩人一向关系甚好,甚至是子阳的孩子都是晚晴一手带大。
“你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吗?我不知道唐晚晴是个怎么样的人。我们甚至连忙见面都没有见过。可是你想想看,围绕在她身边的人不是失踪就是发生意外。”
“这只能说是巧合。”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的巧合。不过我相信秦然生病应该与她没什么关系。”
唐晚晴如今顺利地与秦然结婚了,听说她在秦然离婚之后,一直细心帮他照顾女儿。现在秦然身患重病,她又不计付出地与他结了婚。她深爱着这个男人,是无可厚非的事。
“子阳跟秦然结婚只有一年多的时间。你认为秦然是一个会随便离婚的人吗?”后清瀚的话给她整理出一条思路。
她承认秦然的身上有让人接受不了的缺点,但也并非没有优点,而他一向讨厌繁琐麻烦的事,这其中也包括结婚。再加上他喜新不厌旧的性格,又是第二次婚姻,很难会在短时间内下定离婚的想法。除非是对方做了让他难以接受的事。
可子阳并非是这样的人。
“子阳失踪,秦然从而与她离婚,你想想看,最大的受益人是谁。”
后清瀚的话一下子就点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