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头在肉中两月有余?那万一伤口溃烂再感染发炎了不好可是要节肢的!”
陆仁听说赵雷说起伤势后着实吓了一大跳,急忙让赵雷回到床上坐下,自己想解开赵雷的伤口查看一番。赵雷挥手阻拦下来道:“陆仆射不需如此。赵雷伤势虽重,但还并不致命。”
陆仁道:“开什么玩笑?箭头非铜即铁,钉在血肉中两月有余,只怕早就生锈感染……我的意思是生出毒性。不尽快想办法拔出来你这条腿早晚会废掉!”
赵雷支唔了半天,就是不肯让陆仁去看伤口。
陆仁不好强逼,忽然间脑中灵光一闪,心道:“不对啊!虽说汉时的医疗水准并不是很高,但必竟还有华佗这样的一流外科医生出现,而且华佗似乎有在江东那边收过徒弟,那么没理由搞不定赵雷腿上的箭头才是。难道说……”
一念至此,陆仁便后退两步向赵雷正色问道:“子方兄欺我!哪有留箭头在腿中两月不除的道理?若真要是如此,你这条腿眼下除了用快刀斩下来之外再无他法,不然你会性命不保!”
赵雷楞了半晌,最后摇头轻叹道:“陆仆射你懂医石之道吗?”
“废话!我这点医疗常识还是有的!箭头?如果是铜箭头可能还好点,如果是铁制箭头两个月下来肯定生锈,那样的话哪怕你身体再好抵抗力再强也铁定的得染上破伤风。这个时代没有抗生素,破伤风十有八九就得要人地命。”
想了想陆仁道:“我虽不通医理。但在早年也曾和名医华佗有过几次交往,寻常伤病该注意的事也多少知道一些。”
赵雷沉默许久才道:“也罢,我这伤终有瞒不过人的时候。只是陆仆射,在我与子龙见面之前你能不能帮我再瞒上一阵?”
陆仁这会儿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习惯性的抓着头皮问道:“为何如此?”
赵雷长叹道:“实不相瞒,我是无颜去见子龙啊!”
陆仁呐呐道:“无颜去见子龙兄吗……子方兄,可否明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雷道:“是我不听子龙良言相劝的结果。当初公孙瓒与袁绍交兵,子龙看出公孙瓒必败。让我举族迁居他处以防袁绍挟私乘机报复我常山赵氏一族。我却认为袁绍不会如此。结果……唉!常山赵氏一族上上下下四百余条人命,就这样因我的一念之差断送在我的手中,你说我又有何面目去见子龙?”
陆仁闻言默然,许久才道:“这么说,子方兄伤痛缠身是假,想借有伤在身之名对子龙兄避而不见才是真?子方兄你又能躲到何时?”
赵雷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陆仁道:“恕我直言,害死赵氏一族的人是袁绍。并不是子方兄你。而且子方兄你现在无依无靠,身为男儿四海漂泊固然无所谓,可是令妹赵雨又当如何?难道就这样随着你一直漂泊下去?”
赵雷道:“这正是我请陆仆射深夜来相谈地本意。我已无颜再面见子龙,明日就推说身上有伤行动不便,新野我就不去了,劳烦陆仆射送舍妹去子龙那里安顿便可。子龙知我消息必会赶来与我相见,那时我自会留书离去,必不拖累陆仆射。”
陆仁哑然。他看得出来赵雷现在地自责之心极重。劝解地话一时半会儿之间计也没什么用。低头思索了好一阵子才道:“要我对子龙隐瞒……我心中过意不去啊!”
赵雷撩衣摆向陆仁单膝跪下道:“赵雷不才,恳请陆仆射能帮在下这一次!”
陆仁赶紧扶起赵雷道:“请起请起,陆仁担当不起!也罢。我帮子方兄暂为隐瞒便是。只是子方兄打算何时再与子龙兄相见?而且子方兄离开此处又打算去哪里安身?难道真的去流浪四方吗?”
赵雷道:“尚未有所计较。赵雷身为赵氏长子本应恪守家业护持宗族,只可惜常山家业尽毁,我已无家可归。离开常山时本想凭借身上的几分武艺投一明主而侍,只是天下英雄虽多,雷却无主可侍。”
陆仁楞住,心道:“无主可侍?玩笑开大了吧?我听赵云提起过,说是赵雷的武艺不在他之下,可能是有些谦逊的味道,但我计赵雷的武力怎么着也得在85左右吧?这样的A级武将会没诸候想要?哦,明白了,袁绍是有仇投不得;曹操地话,赵云在曹操死敌刘备的手下,难道要两兄弟沙场相见;刘备就不用说了,赵雷本来就不想和赵云见面自然不会去投;孙权嘛……多半是因为没什么家势的关系投不到,不然他也不会沦落到在柴桑变卖信物玉环了。其余的我都懒得去说!咦,要不我动点手脚!我可正愁身边没人帮我那!
想到这里陆仁脸上露出了狼外婆式的笑,对赵雷道:“子方兄,你的事我可以帮你照办,但你也必须依我一事。”
赵雷道:“陆仆射请讲!”
陆仁筹措了一下用词后道:“我看子方兄也就不要去流浪四方了,先在我身边助我行商如何?”
赵雷怔住,问道:“助陆仆射你行商?”
陆仁道:“嗯……可能是有些唐突,不过我却觉得此举有三便。其一,子方兄既然觉得无主可投,那么先在我这里帮点忙,一嘛好歹也算也有个安身之处,免去流浪之苦,二则赚些盘缠路费,他日说不定也能选一清静之处购些土地安家立业;其二若是子方兄何时解开心结欲与子龙相见亦能得其便;其三嘛……”说到这里陆仁卡住了,因为他并没想好。所谓的三便根本就是信口说出来地。
那边地赵雷接上话道:“其三,我知道陆仆射素与刘皇叔交好,我如果受雇于陆仆射,也好时时得知子龙与舍妹地消息近况。”
陆仁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尴尬的道:“正是如此!只不是知子方兄意下如何?薪酬地事好商量,而且子方兄何时想要离去我也绝不阻拦。”
赵雷无言的思索许久后才道:“这样也好,蒙陆仆射不弃,给我个安身立命之处。且此三便甚合我意。只是不知陆仆射要我在哪里做事?荆襄一带我是不想呆的。”
陆仁想了会儿道:“若子方兄愿意地话。从陆路赶去柴桑如何?江东孙权即将攻打江夏。水路在数月间是不通地,只有从旱路过去。只是子方兄你地伤势……”
赵雷道:“虽未痊愈,却也并无大碍,只是瞒着舍妹而已。”
陆仁道:“即如此,也还请子方兄动身之时先随我去一趟襄阳城,我会备下车马与书信,另外再派几个从人给你。旱路嘛……从江陵出发。东经乌林、陆口、武昌便可至柴桑,可能要两月左右的时间。其中的奔波也只能劳烦子方兄多担待了。”
赵雷道:“我已携舍妹奔波三年,再多奔波两个月又有什么?到是有劳陆仆射费心了。”
陆仁没再说什么,只是看了赵雷许久,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向赵雷拱手道:“希望子方兄能早日解开心结与子龙兄弟相见,介时陆仁必会置酒庆贺……天色不早。子方兄早点休息吧。”
赵雷亦拱手话别。在陆仁转身刚走出房门的时候,赵雷忽然轻声道:“陆仆射,多谢!”
陆仁回头望了一眼。却只是摇摇头。出房后顺手把门关上,抱起双手心暗骂自己道:“陆仁啊陆仁,真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现在可还真是越来越卑鄙了啊!别人兄弟失散三年多,你寻到了不是先想办法劝他们兄弟相见,自己却利用别人内疚不愿见人的心态挖来当帮手!你***……算了,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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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陆仁命人准备好了马车,本想自己亲自送赵雨去新野,仔细想了想还是把这件破事扔给了凌风去办。等赵雨出发半天后推说要去襄阳办事,暗中让赵雷藏在自己地车里带去襄阳。为了办好这事,陆仁连貂都没带出来——平时他要是不骑马改坐车的话,貂婵都会挤到他车里来,那可就瞒不住了。至于一些乱七八糟的杂事,赵雷已经连夜就准备好了,不去提他。
从船工中挑出三个想赶回柴桑的人,陆仁又按排了一番后在襄阳城南门送走赵雷。临别的那一刻,陆仁把写好的书信交给赵雷道:“子方兄,你到了柴桑直接找高顺或是陆信,他们会对你有所安置的。我曾听子龙提起过子方兄武艺过人,那么到了柴桑先屈尊当个部曲统领吧,若是子方兄对其他方面的事感兴趣可向他二人明言。再就是以后可能我会请子方兄去另外一个地方。”
赵雷接过信收好向陆仁拱手道:“全听陆仆射安排便是。”
陆仁又看看赵雷地随身之物,护身地东西只有一杆普通的长矛,连剑都没有,听说是赵雷流浪的时候变卖掉了。当下也没多想,解下自己随身地长剑双手捧给赵雷道:“子方兄,你身无短兵终有不便之处,此剑就赠于你护身用吧。”
赵雷没有推辞,接过剑后抽出了几寸过目。这一看赵雷脸色微微一变,马上把剑插回鞘中道:“陆仆射厚恩,赵雷没齿难忘!”开玩笑,陆仁自己身上的剑在当时可不是凡品!
陆仁随意的笑了一下,向三个船工吩咐了几句,不远乎什么好好照顾赵雷,到了柴桑必有重赏之类的。随后就此送走赵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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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雷一走,陆仁也没闲着,一回去就忙着演戏——跑到赵
间故作惊呀的大叫出声,拿着赵雷留下的信在庄里来人,然后又派人火速赶去新野报知赵云与赵雨。两天后的下午赵雨便赶了回来,赵云却没来,听说是刘备正在准备出兵的事,赵云被留守新野。不敢轻离。
陆仁把赵雷留下地信交给赵雨过目,自己在那里长吁短叹。这到不是装,而是出于几分内疚。
赵雨把信细看许久,轻叹道:“大哥还是不肯见二哥啊。”
陆仁道:“要不我差些人去寻子方兄?”
赵雨摇头道:“不必,大哥如果有意躲藏,我们就自然寻不到他。纵然去寻,也不过是徒费气力而已。而且大哥他既然伤势已愈,我与二哥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只是希望大哥能早日回心转意。也好让我们兄妹团聚。”
陆仁看看这位年仅十八岁的小姑娘(在陆仁眼里当然是)。对她身上透出的那一份冷静与稳重着实感到吃惊。
那边的赵雨静静的沉思了一会儿道:“陆仆射。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陆仁忙应道:“赵姑娘请讲!”
赵雨的语气平静如水:“我想在陆仆射这里讨份事做。”
陆仁的嘴巴立马张得老大:“啊——你、你说什么?在我这里讨份事做?你大哥……哦不不不,你二哥子龙会答应吗?再、再说你一个未出阁地女孩子家在我这里能干什么?当小丫环吗?再怎么说你也是赵家地大小姐啊!”
赵雨道:“我来时就已经向二哥明言过了,而且我想做什么二哥也拦不住我。”
陆仁犹豫道:“说是这么说,可是……你、你能干么啊?”
赵雨道:“赵雨虽是女子,但自幼习武,也会些花拳绣腿。若陆仆射不弃,我想跟在姐姐身边。一则好歹也能护住些姐姐地周全,二则我想向姐姐学如何行商。实话实说,我很羡慕姐姐的聪明能干。最重要的是,我觉得只有在陆仆射这里,我们女子才能学有所用,不似寻常人那样从不以我等女子为意。”
陆仁惊得望定赵雨,下巴再也合不上来,几乎到了脱臼的地步。大脑也差不多死机。过了好久陆仁才回过神来。有些夸张的用双手扶起下巴合上,再揉了揉发酸的面部肌肉。一边揉一边还心中暗想道:“有没有搞错?虽然只是平平静静的几句话,我却感觉这赵雨是我在这个时代见过地女子中最有女权思想的一个女人。真要论起来就是孙尚香只怕都差了她一节!怎么这样的女人史书上也没留下半分笔墨来啊!是因为太过离经叛道令那些写书的人不耻下笔吗?或者是因为其他的一些事令她……香消玉殒了?”
他在这里想得发呆,赵雨在一旁一直静静的看着他。就这样过了好一阵子,赵雨才轻轻的干咳一声,这才把陆仁彻底的拉回神来。
赵雨地语气依旧是那么地平静,平静到比一个女孩子任何威胁或是撒娇的举动更有杀伤力:“陆仆射,你意下如何?”
陆仁只能伸手抓头,考虑了一下才道:“这个……你去问一下贞吧。她如果同意我没话说,她如果不同意的话我们再从长计议如何?必竟你想跟地人是她。”
赵雨点头道:“明白了,那姐姐现在何处?”
陆仁道:“她在襄阳城的商铺里。今日天色已晚,你就先在这我这小庄上住一晚吧,明日一早我送……”
话未说完,贞慵懒的声音便从院中传了过来:“义兄,小妹我来啦!说来说去还是庄上小陆兰烧的菜最好吃,最合我口味!哦,一会儿让人收拾一下我的住房,自晚上我住在这里。”
陆仁双眼一翻,心说得,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向赵雨呵呵一笑道:“你们心有灵犀不成?你过去问问她吧。”
赵雨点头出去,陆仁总算有时间理出点头绪,心道:“赵雷去了柴桑啊!那贞如果带着赵雨跑船的话肯定得碰上……不过半年之内出不了船,下次出船又是预定陆诚带队前往夷州,那按平时的水运时间来算,贞与我至少要在襄阳呆九到十个月,有这么长的时间赵雷心结也该解开了吧?唉,不管了,反正出不了什么大事,先放一边去。”
赵雨这会儿刚走到房门前,忽然回过身来道:“陆仆射,刘皇叔要我带一句话给你,说是明天就要起兵前往夏口。若你有空,希望你能去夏口走一走。”
陆仁哦了一声,头脑转回正事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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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八年五月初,孙权亲自带领三万精锐水军攻打江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