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亲卫,如涌动的一股小潮,几乎是在马超摔下文聘那一刻,便赶到了事发地点。一时间,刀枪斜举、弓弩上箭,五百亲卫将文聘和黄忠两人围了个严严实实。肃杀的气氛,立时弥漫在这个街道之上,百姓看得出变乱将生,纷纷迅速躲入家中,以防受池鱼之祸。
而阵中的文聘,在呼喊完那句话之后,第一时间便将气怒的眼神狠狠投到丑哥身上。黄忠因为跟马超在庐氏之战时有过一段渊源,不由起身上前开口道:“骠骑将军,这........”
这个时候,马超已经停下了继续向文聘走去的脚步,听黄忠开口,马上便举起了右手,示意黄忠不必多言。可他这个错误的举动,立时又让亲卫们误以为主公让他们准备。纷纷大喝一声“马家军威武!”后,又将包围圈缩小了几分。
这下,可真让文聘怒火中烧了,他狠狠看向马超大骂道:“好个恃强凌弱的马家,好个天威神将军马超!今日,文聘当真算是见识到了!!”
马超眼见这其中的误会越来越深,当真是哭笑不已,急忙闪身对亲卫开口道:“都散开,这里不需要你们来添乱!”随后马超环顾了一圈之后,复又开口道:“去将街上的百姓都请出来,记得,是请出来!”
众亲卫闻言,自然如丈二和尚。但主公有令,他们不得不从,一时间,众亲卫纷纷低三下四、极尽恭谦将街上百姓请了出来。二三百长安百姓围着马超,虽没有战战兢兢,但眼神当中却也没一丝喜悦。
“诸位高邻,想必都知晓我的身份。”马超转了一圈,躬身向四周百姓行礼,待众人忙不迭要下跪还礼的时候,他急忙示意亲卫阻止百姓的下跪,开口道:“今日马超纵马长安街,实属知法犯法,惊扰百姓之举。在此,超诚心悔过,向诸位乡邻致歉,不知诸位乡邻可原谅超冒犯唐突之罪否?”
这句话,说真的,完全是废话。以马超的身份,这些人纵然真被伤了性命,也丝毫不敢想马超抱怨半句。但乱世就是这么残酷和冷硬,硬到这些人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由此,纵然所有百姓纷纷开口原谅马超,但文聘仍旧轻哼一声,讥讽说道:“此时才知悔过,未免太沽名钓誉了吧?!”
可黄忠见状,却不太苟同,开口道:“仲业勿要先入为主,忠在庐氏曾与马将军有过照面。观其胸襟气度、谋略城府,断然不会做如此拙劣之事。”
文聘闻言,下意识就想反驳几句。但同时,他也想到马超的身份和声望之后,也想起马超根本不用这般矫作。由此,他张了张嘴之后,只是冷着脸静看马超接下来如何处理。
“好,既然诸位高邻不怪罪马超,超心中愧疚也稍减。”说到这里,马超向陈皓杰使了一个眼色,继续开口道:“然超本就律法制定者,自该罪加一等。在此,按照马家律法,诸位乡邻,均可领到我的赔罪钱........”
纵马闹市这条罪状,在马家律法的规定中,也有相应的量刑。如马超这般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的,除了要主动诚心认罪之外,还要赔偿所有人一定的惊吓费。马超现在有的是钱,他向陈皓杰使眼色的意思,就是在一般的赔罪钱之上,再多赔付百姓一些。
陈皓杰跟随马超已经有很长一段日子了,自然明白马超的品性示意。因此,他火速奔去一间马氏商铺,拎出一袋子铜钱后,唤过几个亲卫,便开始发钱大业。一边发钱,还一边再次向乡邻致歉,此举,引得马超不住点头。
而在陈皓杰发钱的时候,马超又大声开口道:“今日纵马回府,是因为我刚得知了一个好消息。”说道这里,马超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在众人疑惑的眼神当中,他用高出了之前两个声调的声音大喊道:“我要当爹了!在场众人,今日有一位算一位,稍时都去府邸讨杯喜酒,不来的,可别怪我亲自拿酒来家中灌你们了!”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
本来,这些百姓就不愿领马超的赔罪钱。此时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个聪明的百姓,立时想到了办法,开口道:“兀那婆娘,还愣着干什么?今天大将军给我们冲来了喜气,还不快将家中那只芦花老母鸡抱来,送给将军夫人补补身子?!”
那婆娘被丈夫这么一番呵斥,非但不着恼,心中还直夸自己男人脑瓜儿活,笑呵呵开口道:“奴家这就去,这就去........天将军这等天大的喜事让我们先撞上了,可真是我们的福气啊!”
四方乡邻,看到这些,立时纷纷效仿。有要给人参的、也有要给蜂蜜的、还有说要将羊牵到将军府的,更有一个二愣子,非要捧出自己的佳酿,送给马超媳妇安胎的!
那酒真喝了,马超生出的孩子,还不一个个是醉鬼?
由此,众人立时打趣起这二愣子。大街上的气氛,立时喜气活跃起来。弄得马家亲卫再度装孙子苦劝,还好不容易止住了百姓的热情,让他们安心去领赔罪钱,稍时只需来将军府喝喜酒便可........
这个时候,文聘知道了马超纵马长安街的内情之后,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世人皆知,马超今年不过十八岁,却已经有了六房娇妻美妾,个个都貌比天仙、身份尊贵,可奇怪的是,马超成婚两年多来,一直却没有子嗣消息传出。
文聘虽早为人父多年,但他也能想起自己第一次听到自己将当爹消息时的兴奋。如马超这般纵马长安街之事,实在再正常不过了。如此一来,心中的块垒,不知不觉便放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马超才又赶到文聘身边,躬身行礼道:“文将军,先前马超孟浪,误伤了将军,还望将军海涵。”
这个时机,马超掐得正好。若是他上来向文聘解释,文聘纵然能原谅马超。也不可能毫无芥蒂,在马超先处理诸位乡邻之事,再返过头来向文聘赔罪。如此一来,身上罪责尽除,而文聘更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其效果绝对会事半功倍。
果然,文聘此时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急忙托起马超开口道:“是文聘太过鲁莽,不知骠骑将军已为人父,冲撞了将军。还望将军.........”
“岂敢岂敢,若不是文将军止住了超,超恐怕会犯浑一直冲到商业区。那时的罪过可就真大了.........”
“哪里哪里,将军爱民如子,从告罪乡邻之事便可看出。聘实在是多此一举,耽误将军了........”
“不敢不敢........”
“哪里哪里........”
“仲业!”黄忠看两人这般矫情,不禁有些不耐,喊了一声文聘之后,再转向马超问道:“今日某等前来,身无分文,正愁没有饭食。不知将军府邸,可介意两个讨喜酒吃干饭的?”
“汉升欺我。”马超闻言哈哈大笑,上前亲切抚着黄忠肩膀道:“汉升你我战场杀出的交情,岂能只值这一杯喜酒?就是汉升今日将家中的美酒全喝尽了,超也只会陪你大醉开怀!”
黄忠知马超将情面,但没想到马超这般看重自己,心中一暖下,不由开口道:“将军赠我宝刀,又让我寻到了远亲。黄忠人未老、脸皮先厚,今日已然带了全家来长安投奔将军,不知将军肯接纳否?!”
“汉升来投,马家如虎添翼也!”虽然初见两人,马超就猜到了两人来长安的目的。但此时听到黄忠亲口说出来,那意味就绝对不一样了。
而黄忠说完,也未致谢马超,反而看向文聘道:“仲业,你难道还在埋怨主公摔你一跤之事?”
文聘闻言,当下跪地道:“文聘欲投靠马家,任凭主公驱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