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上人虽然不多,但是却很热烈,每个人都自己在紧着自己,毕竟这是攸关他们以后的收成的,虽然每个人脸上都有汗水四溅,但是却不会有人偷懒,刘岩从场中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脸上却是挂着一丝微笑,看得出这些百姓并没有丝毫怨言,扒着完全当成他们自己的事情,刘岩松了口气,兴修水利的确是利国利民,但是如果依靠并州自身的实力却做不到,毕竟并州发展的时间太短了。
恍惚间却好像看到了两个有些熟悉的脸庞,这是一个青年和一个小女孩,看上去有些面善,不过刘岩一时间却是想不起从哪里见过,这两个人究竟实在那里见过呢?想想也想不起来,也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便准备转身离开,但是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却忽然想起了这两人究竟是谁,这不是应该还在长安的黄术于黄珍两兄妹,说起来刘岩还是她们的仇人,黄婉就是在刘岩的算计下,自后自尽身亡的,而他们的兄弟也是被刘岩派人害死在黄府的,说仇人那绝对是仇人,黄家七十多口就活了他们两人。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并州的,刘岩倒是不害怕他们会对自己不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个是还没有成年的小姑娘,刘岩虽然自持武艺不行,但是就算是给这两个人兵器,自己也是满有打算能杀了他们的,心念连闪,不由得又转回身来,饶有兴趣的看着正在拼命干活的两兄妹,此刻这两人哪还有原来的锦衣玉食的公子千金的模样,只看黄术一身的泥泞,和从土里钻出来的一样,而黄珍却是一张小脸除了眼睛还有光彩,余下的却只剩下泥巴,若不是黄珍年纪太小而出现在工地上,刘岩绝对难以注意到他们的,一开始还以为是谁家的孩子来干活呢,刘岩还想上去制止,毕竟实在是太瘦弱了,不过看到他们兄妹,刘岩却并没有过去。
心中一动,朝一旁的近卫一招手,然后低声道:“去,给我吧那两个人带来。”
顺着刘岩手指的方向,黄术和黄珍两兄妹其实早就看到了刘岩,不过却不愿意过去见面,从长安将军府出来,兄妹俩起初还是抱着一种念头,黄术想要重新找回黄家的辉煌,这是黄家男人的责任,而黄珍却是想要报仇,甚至不惜一切,哪怕自己随着刘岩一起会没也在所不惜,但是从长安不远千里而来,这一路上算是受尽了苦难。
从长安出来就碰上了兵匪,当时他们的包袱被抢走了,黄术被打得不轻,而黄珍几乎就要被侮辱了,幸好当时一位将军出手救了他们,当然这也不是全部的苦难,没有了盘缠,兄妹俩只能忍饥挨饿,却是如何也不肯去讨饭,只能在野外寻找一些能吃的东西,到了进了并州上军的时候,才算是真正的吃到了一次饭,还是漆恒在发放入境灾民每一日的口粮的时候才捞到的。
但是这些天风餐露宿,加上忍饥挨饿,黄珍还好一些,毕竟有兄长照顾她,有什么也是先记着她,所以黄珍并没有遭多大的罪,但是黄术就不行了,这近半个月来吃不上喝不上睡不好,终于在快到高奴的时候病倒了,这一场病几乎要了他的命。
当时就在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黄珍有人小体弱,却是那里能照顾的料已经病重的黄术,除了哭泣之外,黄珍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哭了半日之后,终于有几个当兵的赶了过来,当时黄珍吓坏了,从长安道并州,一路上所见到的官兵都是凶恶的,有几次黄珍都被调戏,如果不是始终跟着一队灾民,只怕也难逃厄运,就只见到了那么一位将军还是个好人,可惜并不知道那将军的名字,而此时这些当兵的经过,哥哥病倒了,身边有没有其他人,就荒郊野地的,可不是最好的施展暴行的地方,何况为了哥哥,黄珍还特意寻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在这种地方,如果那几个兵卒有心做什么,那么黄珍出了一死之外,就再也不能做什么了。
在那一刻,黄珍体会到了百姓的苦难,才知道原来还有比家破人亡还要绝望的事情,那时候,黄珍已经做好了自杀的准备,或者死了还是个解脱,但是让黄珍没有想到的是,几名兵士人并不坏,不但给了他们干粮,还主动帮着他们送到了高奴,并且送到了医馆,在哪里黄术的姓名算是保住了,但是那几个兵卒却连一句话也没有说就离开了,而且根本不用他们回报什么,用那几个兵士的话来讲,如果将军遇到了也一定会管的,而且这也是将军要求所有新军的,遇到了有困难的百姓一定要伸出援手,当然这也是他们力所能及的,但是就是这随手的一件小事,却是救了黄术一条命,当黄术醒来的时候,对此还是心生感慨,原来刘岩真的并不是那么坏。
不过接下来,两兄妹就犯愁了,命是保住了,而且这医馆还有一个通铺可以住下来,当然只是针对那些病的厉害的人,如果没有病的话,还敢来耍赖,那么就要小心卫兵的厉害,说不得也会暴打一顿。
命是保住了,但是身体虚弱的根本不能动弹,诊费怎么办,没钱拿什么看病,就算是之前的药钱可以耍赖,豁出去挨一顿打,但是接下来的药钱,还有吃饭的问题怎么解决,不过幸好医馆好像暂时没打算朝他们要钱,于是兄妹俩也只能豁出去脸皮,只能装傻充愣的,毕竟活命重要。
这一直到并完全康复了,他们吃住都在医馆,这时候医馆的人员才来告诉他们,说鉴于他们是灾民,所以一切的药钱都是州府免费的,但是这期间按照州府规定,每人每天是只供应一餐的,但是因为黄术生病,所以每天都会是三餐,而且还要休养身体,三天就要加一顿肉,这已经超出了州府的规定,所以他们不能白吃,是必须要有补偿的。
当时兄妹俩算是傻眼了,要钱来了,不过幸好药钱要了,还一天供一餐,有这么好的事情,不过最后还是相信了,但是一算下来,只是这小二十天的饭钱算下来,竟然有四百七十多钱,让兄妹俩庆幸的是,才这么点钱,但是苦恼的是,他们已经没有一点钱了,一个铜板也没有了。
正当兄妹俩人惶恐不安的时候,结果医馆的人又告诉他们,鉴于都是灾民,并没有钱财,所以,不需要他们付钱,却需要他们去做工抵偿,每天一个人十五钱,的确是有点低,不过想想这些饭钱,好像又不错,而且做工还管饭,一直到把欠的钱抵消干净。
兄妹俩没得选择,也就随着被一队官兵送到了美稷城这里,同行的还有很多像他们这种人,都是没钱看病,或者是吃不够饭的,有的并不欠钱,只是为了挣一点钱或者多吃一顿饭而已,于是兄妹俩就出现在这个河道上。
为了还债,兄妹俩也只能咬着牙干这些粗重的活,不过幸好,伙食虽然不算好,但是却可以吃得饱,但是他们两日之后才发现,并州也不费事像他们想的那样仁慈,有一个人也是一样的看病,命活过来了,也罢身体养好了,足足在医馆住了一个半月,欠了不少钱,结果被送到这里来,来了第二天就想逃跑,结果被官兵抓到,随即被送了回来,当即被官兵打了个半死,结果这人还想去医馆养伤,但是医馆不收了,对待这种人,没有丝毫客气,即便是受了伤,却还是逼着那人干活,结果却是让人不能想的,那人受伤只是想偷懒的,结果又被官兵抓到,这一次没有挨打,而是直接被袅了首,不管他的家人如何哀求,最终人头挂在了高杆上示众。
对此,并州百姓并不觉得有什么,依旧还是亲热的和兵卒们说话,并没有因为这些而对兵卒疏远,后来黄术和人聊天的时候,却听老百姓都是一个论调,那就是那人该死,因为来并州,并州救了他的命,还给他饭吃,你不思报答也就算了,但是最少应该把欠的钱补上,这是一种道义,只是那人不但不思报答,反而还要逃跑,不是该死是什么,这些看病的钱吃饭的粮食,用将军的话说,那都是全并州的人从嘴里一点点的省出来的,而且做工还管饭,真本身就是一种恩惠,对于这种不知好歹的人,并州就只有一种处理方法,那就是第一次警告,也就是暴打一顿,那么再有第二次杀无赦,除了将军开口,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们。
百姓张嘴闭嘴都是将军的好,仿佛将军就没有不好的地方,这让黄术很是迷惑,想当初在长安可是没有人说刘岩的好,很多人对刘岩狠得厉害,不过又想过来,自己受了活命之恩,说是并州的,但是却是刘岩的,毕竟并州的一切都是出自刘岩之手,所以黄术还是签了刘岩一份情意,因为黄术始终认为,父亲和刘岩的争执,那本身就是相互间的算计所导致的,刘岩胜了,黄家完了,全都死光了,如果父亲胜了的话,黄术也明白那么刘岩就完了,当然刘岩没有那么多家人可以供他们来杀,这无所谓仇恨不仇恨,就像在战场上厮杀,谁被杀了那也是正常的,根本不存在什么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