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朝歌一抬头,仔细一看,眼前这个谢嘉兰,与往日里面那个大小姐,是多有不同的。
她还在想,就听耳畔一个男子声音,“不想挨板子就别说话。”
谢嘉兰拎着还在诧异的叶朝歌领子,与叶朝歌拉开了几分安全距离,“叶朝歌,你别以为谢家对你好,你就真的可以放肆了!”又转头,朝着堂上的三人问道,“老祖宗、爹、二伯,既然这叶朝歌这么仇视谢家,我看不如把她关去祠堂里,也好让她好好瞧瞧,自己究竟是不是谢家人。”
“……”
这老太太堂上未说话,谢嘉兰注意到自己的动作,遂松开领子,“嘉兰一时生气,逾越了,回去定抄写三遍《女诫》。”
这礼姿架势,又是摆得端端正正,往日的名门淑女的模样又回来了。
谢老太见此,也不好多说什么,再怎么,谢嘉兰也是为了谢家,她就算不感动,也没什么理由罚,说到底,还是件小事。再说这叶朝歌,她也是没兴趣管了。今日闹出了这么一出,她实在是气得很。
双手一摆,也没询问其他二人的意见,“就依你的意思吧。”
倒是谢嘉兰朝着堂上谢老爷和谢二老爷望了一望,征询了点意思,见他们点了头,方才向堂上行了一个礼,“如此这般,那嘉兰亲自监督,免得下人又坏了规矩。”
谢老太摸了摸额头,一手朝着谢嘉兰伸去,“你就别去了,陪我去房里坐坐,好久未见你,也想和你聊聊。”
谢嘉兰动作一顿,却是点头应了。
只是这“好”字一出口,身后的叶朝歌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几个家丁要联手制她,却是被她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这尊大佛……普通的家丁又哪敢惹的?
这一动静引得堂下的子弟又是阵惊呼,看似又要暴走的叶朝歌却是在谢嘉兰的一个眼神中再次安静了下来。
看来……
这个叶朝歌,也只有谢家的嫡女能管啊。
在场的人虽不明白是为何,但也知道这个时候若是谢嘉兰走了,今天下午这堂上恐怕就没完了。
这心思深沉的谢家老太太自然也是知道,见此,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头都未转,把原本朝前的手直接伸向了身后的谢家两个老爷,“那你送我回房。”
“是,姥姥。”谢老太未指明道姓,但见哥哥这个模样,谢二老爷先是上前弯腰,一副毕恭毕敬之举。
这谢嘉兰,倒是比谢家两个老爷还要受谢家老太太的照顾。
看她对两个孙子这随意的模样,倒似是对谢嘉兰这个曾孙女还要再喜爱上一分。
“你们出去吧,不用留人。”
谢嘉兰陪着叶朝歌进入祠堂,转身对身后一群人说道,“我要给这丫头叮嘱几句,以防她再犯事。”
这叶朝歌怎么可能不再犯事?然这群人无论心里都么不屑,到底还是下人,再者看谢嘉兰刚刚在堂上的表现,他们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应了一句“是”也不得不听主子的话。
谢嘉兰正欲回头,就感觉到身后一阵风劈来,再看,一条腿已经停在了她的脸旁,离她如花似玉的脸只差几分。
“你是谁?”
“谢嘉兰”的脸上未有惧意,听叶朝歌这话,脸上更是闪过了几分赞许,说话声音,也已变成了刚刚在叶朝歌耳畔警告的男声,“刚刚看你这丫头在那儿帮我脱身的表现,就猜到你有几分聪慧,没想到倒是挺有天分,连这都看得出来。”
叶朝歌神色不动,姿势也未动,却被谢嘉兰捏着鼻子拿手拍了拍,“快把你脚拿开,好歹也是跟着凤绣锦爱干净的那货一段时间,竟然还会拿着臭脚丫对着人。”
听到凤绣锦三个字,叶朝歌也私许放心,将脚放下,“我没拿着脚对过他。”因为她都是直接踢的,用不着威胁。
心中这后面半句话面前这人却是不知,只能啧啧,“想不到你也会这么温柔。”刚刚在堂上那模样,再看她举着脚的这模样,怎么着也想不到这个丫头温柔的样子啊。
叶朝歌装作没听到这句,两眼在“谢嘉兰”身上扫了一遍又一遍。
这个“谢嘉兰”,长相几乎和她也一模一样,身形也是,再看刚刚在堂上的表现,有理有据、进退自如,也确实是符合一个世家大小姐的标准。
“你是百晓生?”
“你的确聪明。”百晓生的脸上有几分赞许,却似乎并不打算让叶朝歌看到他的真面目,并未将面具撕下,“怪不得一向冷情寡性的凤邪,也会对你另眼相看。”
他对自己另眼相看?
他不每天过来气自己叶朝歌已经很开心了。
再说,这件事,并不难猜。
“江湖上,缩骨功是一门秘术,可不是谁都能学的,再加上这么精湛的易容术还有变声术,要说名门正派的,除了凤邪,怕也只有你了。”百晓生作为江湖灵通,这几分本事,是他在江湖上立足的基础。
“别这么说,凤邪,可不是名门正派。”
“啊?”武林盟主,还不是名门正派?
说到这个,百晓生心中就一大团的气,“我这身功夫,是师傅教给我的,那才叫传承,凤邪……那是属于偷的!”
要说偷的,那是一点都不夸张,而且凤邪偷的理由,还是让百晓生相当之气愤。
因为觉得好玩!就是因为觉得好玩,那时候凤邪灌了才十几岁的百晓生几坛子酒,再骗得他说出来了这几门功夫的要点!
最让他气愤的是,他辛苦修炼了十几年的功夫,凤邪却是大半个月就掌握了,所以免不了,师傅总是要拿他和自己做比较。只是凤邪心性懒散,这门功夫,本就学着好玩,也未像百晓生一样,掌握其中最为重要的一门功课“演技”。所以那日,才会如此简单地就被叶朝歌识破。
若是换成百晓生,提前将小蝶的个性、爱好、家底掌握地一清二楚,怕是叶朝歌没有小半个月,是看不出来的。
叶朝歌听完了百晓生的血泪史,静默了一会儿,“那你现在……这模样……”怎么这么弱?她还不是马上就发现不对劲了。
“凤邪突然把我拉到这里来的!”他本来只是来京城探听消息,顺便找凤邪聊上一天,熟料凤邪得了一张纸条,就火急火燎地把他塞到这里来,他又哪有功夫调查这个小姐的品性呢?
再说那个小姐……对着他也就一句,“在老太婆面前装小就行了。”
想起那个姓谢的小姐那时对他的眼神,百晓生至今还觉得有点浑身发冷。
“他为什么不自己来?”如果不是碰巧这个时候,他会自己来吗?
百晓生听了叶朝歌这个疑问,对叶朝歌的智商不由地开始怀疑起来,“看来你还不够了解他,我和他二十年的交情,他怎么可能装女人?”凤邪来到这谢府,装了一个身份卑微只能被拒于堂外守候的远房表亲,已经够让百晓生惊讶的了。
叶朝歌不忍心告诉面前这个自信满满的百晓生,凤邪已经扮过女人了,怕是这话一出口,这位个性别扭的百晓生会懊恼羞愧地丢下和凤邪这二十年的交情。
为了两个男人之间的友谊,叶朝歌觉得自己还是闭嘴比较好。毕竟,凤邪也是又帮了她一次嘛!
嗯,所以她这次,就直接当报答好了。也省得凤邪以后,还问她要什么回报。
两人话聊得差不多了,正好门外的家丁,也忍不住催了几句,这谢家祠堂阴森恐怖的,虽是有多人照料,却到底还是死人地方,他们也不想多呆。
“那你这丫头,就乖乖呆在这里好了!”扮作谢嘉兰的百晓生立刻摆起了大小姐的架子,转身背对着叶朝歌,正要接过身后那家丁拿来的披风套上,却见家丁在她背后提手拿起手刀一劈,竟直接软了身子倒在地上。
这……又是怎么回事?
叶朝歌浑身警备,看着地上软绵绵的百晓生,都说百晓生不会武功,今日一见,竟是真的,就算是有,恐怕也是和她一样,花拳绣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