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迁淡淡一笑,心知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任他说破口舌对方也不可能相信,还不如用事实来说话,想着,便取下腰间的玉箫,放于嘴前吹奏起来,箫声悦耳,如春风一般缓缓流过人的心田,让在场经历过一场大战的人疲惫尽消。
紧接着,桑九月目瞪口呆地看见周围因战斗破坏地狼藉的土地缓缓长出新芽,虽没有继续成长,但足以让人震撼。
耳边流淌着沁人心肺的箫声,桑九月闭上眼,静静地感受着,这样干净纯粹的箫声,能是一个别有用心之人吹出来的吗?
在场的人当中,也有在厮杀中不断成长起来的,平时接触的都是三教九流的人物,嘴里说着污秽的语言,耳边听着豪迈的话语,一颗心思想要让自己变强,哪里接触过高雅的音乐,可即便如此,这箫声就是有一股动人的力量,让人听了如痴如醉!
一曲罢了,所有人都意犹未尽,眼巴巴地望着景迁,似乎忘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而就在他们的周围,树木发出了新芽,藤蔓开出了娇花,一切的一切,显得如此绿意盎然,如此神奇,季节明明已经到了初秋,而在这个小环境内,却偏偏犹如春天!
震惊过后,桑九月也慢慢淡定,说道:“你很厉害!”
景迁微笑着接受:“谬赞!”
“要我放了他们可以,但他们必须在我面前发下血誓,从此不得踏进黑暗森林一步,也不得有任何报复的念头与行为!”血誓,可以说这个世界最为恶毒的誓言,这个世界有着独立的一套法则,也有着一股独特的力量,若是某人发下了血誓却不遵守,下场绝对是生不如死!
桑九月不懂音乐,但却知道音乐代表着人的心声,一个人能吹奏出干净的音乐,就说明这个人也定是干净的,她也不信人,但她信这个吹奏出这样音乐的景迁。
发血誓,乃是她做出退步的结果!
可她的建议刚一出口,立马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基本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以发血誓为辱,那是一种极为委曲求全的行为。
景迁只是浅笑着点头,转过身子将地上的白衣男子扶起,拿出瓷瓶,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疗伤的丹药,然后视线朝着那些把发血誓当做耻辱的人身上扫去,说道:“各位,景迁能做的也只有这些,生命可贵,大家应当好好珍惜,大家可能觉得发血誓让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打击,可景迁相信,大家也是懂理的人,大家闹到如此程度,本应不死不休,可这位姑娘不再计较,给大家一条生路,可各人也有各人的顾虑,信任也是在建立在彼此的基础上,若是你们根本没有报复的念头,又何须在意这个血誓,发血誓只是让大家都安心罢了!”
闻言,本来还准备誓死反抗的人立刻涨红了脸,道理他们又何尝不懂,只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如今,被景迁这么一说,血誓也没那么可怕,虽说他们不怕死,但并不代表他们这些刀口上舔血的人就不珍惜生命,他们也有着需要以生命来守护的人,想到这里,这些人便一咬牙,咬破指尖,发起了血誓!
昏迷中的白衣男子在丹药的作用下缓缓醒来,一看见桑九月两人,两眼便冒起了火花,牙齿磨得咯咯作响,蹦跳起来,就要向着两人攻击。
“超洋!”
轻飘飘的两个字让刘超洋的身体顿时僵硬了起来,准备发出的攻击也陡然停在了半空,机械性地回过头,露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结结巴巴地喊道:“师——师——!”
“超洋,你也长大了,该懂事了!”景迁如长辈般说道,话音未落,刘超洋便整个人都蹦跶了起来,大吼大叫:“我早就长大,不是小孩子了,你别小看我!”
如今的刘超洋哪还有先前的风华,活脱脱一个得不到糖吃的小孩子,脸因为激动红得可以和猴子屁股媲美。
“若你真的长大了,那你现在的行为又是什么?”景迁宠溺地摸摸刘超洋的头,一个看上去不过十几岁少年的男子如长辈般摸着一个看上去有二十几岁的青年的头,本该绝对怪异,但两人却做得如此和谐,仿佛已经做过千百万遍。
“师父说我都可以成亲了!”刘超洋虽不愿景迁把他当做孩子对待,却没有拂开他的手,乖巧地站在景迁的面前,当反驳地吼完这句话时,神情猛地变得有些扭捏,整个脸颊都烧了起来,红到了脖子根,一双手有些不安地捏来捏去。
景迁一愣,继而又感叹地笑道:“是啊,超洋可以娶亲了,等我办完了事,就回去帮你说一门亲事,如何?”
闻言,刘超洋非但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反而怒火中烧,凶恶地倒退一步,胸口因为生气剧烈的起伏,咆哮道:“谁稀罕那些弱得一掌就能拍死的女人!”
景迁笑得更欢了,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在笑容的衬托之下显得有些妖娆,让一些注意这边情况的人看直了眼,景迁上前一步,拍拍刘超洋的肩膀,笑盈盈地说道:“原来超洋喜欢修为高强的女子,没有问题,等回去以后,我定当为你找到一个满意的!”
刘超洋气得全身都抖动了起来,不顾形象地歇斯底里大吼:“笨蛋,都是笨蛋,是我表现得不够明显,还是你故意装作不知,你喜欢吹箫,那我就寻遍天下为你找出适合你心意的玉箫,你喜欢种花,我就满世界地将各地的名贵花种送到你的身边,甚至上次你无意间说了一声想要寒莲,我就傻兮兮地来到这黑暗森林给你弄一朵来,我的心意你都看不见吗?我他妈的就是傻子,为你做得再多,你都不会看我一眼,你的心里就只有那个整天高傲着头一副我是天下第一的老头子!”
啪!
极为响亮的一个耳光扇在刘超洋的脸颊上,景迁脸上的笑容完全被怒气所取代,郑重说道:“不管你怎么骂我,我都可以接受,因为我是你的师姐,是我没有教好你,我应该承受,可他是你的师父,你必须尊师重道,骂天骂地都不能说他一句的不好!”
刘超洋捂着受伤的脸颊,两眼流露出的是从所未有的悲伤,他的师姐从来都是一副好脾气,不管他闯了多大的祸,她也是一笑置之,可现在,她竟然为了他说了老头子一句的不好而打骂于他,忽然之间,他觉得这些年来的坚持有些可笑,他傻傻的付出,对方却丝毫不放在心上,亦或者说,对方根本不稀罕!
沉默地垂下眼睑,刘超洋转身离开,身后却突然冒出一道慢悠悠的声音:“站住,你还没发血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