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便驾着马儿,穿过这片郊野,又回转到青州热闹的集市中心,勾栏里,夜戏马要开场了,可我们哪有时间观看,因为不远处,便是那座气势雄伟的节度使官邸了。
此时,在那座节度使官邸前,一个身躯魁伟的男子正立在雄狮台阶前,他的眼光不停向远方眺望着,渐渐地,他听到一阵马蹄儿响,男子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笑容。
待我们的马儿在雄狮台阶前停下的时候,我咧着嘴儿朝义父说道:“义父,我们回来了。”
独孤悲凉看着我快乐的小脸,对着我身旁的公孙信说道:“凤凰,今天还好吧?没有犯头晕之症?”
公孙信说道:“没有,大将军。小姐一天都很正常。”
“我饿了,义父,今天你让厨子给我准备的是什么好吃的呀。”我将手绢里包着的梅子和桑葚全部都丢到嘴里。独孤悲凉见了,嗔怪地说:“凤凰,我说多少遍了,你的身子弱,又常犯头晕之症,我常常在想法子,在寻找一个根治你毛病的方法,只是现在还没有找到。信儿,这是不是你给凤凰吃的?我不是说了好多次了,凤凰体弱,不适宜吃这些甜酸的凉物。”公孙信将自己被独孤悲凉责备,就默默地站立在一边,嘴里并不敢说是我的主意。
我撒娇道:“义父,你别看我身子弱,可我精神着哩。连私塾里的先生都说,我快乐起来就像是田野里的小麻雀。”
独孤悲凉爱怜地看着我,说道:“好了,你们去吃晚饭吧,厨房里给你们备了风鸡冬笋汤和野蘑菇炒野猪肉。”
我开心起来,拉着公孙信的手说:“公孙大哥,我们赶快去吧。啊,义父,我忘了给你做糖心小馒头了,你不会怪我吧。”
独孤悲凉爱怜地看看我,说道:“怎么会?去吧。”于是我和讷讷的公孙信一起走到官邸的后堂方向。
就在我们大口朵颐地喝着汤吃着肉时,我
的耳边又听到了义父那吹篞的咿咿呜呜的声音。我在心中叹道:义父吹这篞,固然是百里挑一的高手,但是这篞声,也真是太多悲凉了!
我知道义父在政务不繁忙之时,必会躲开重重的下人和下属,在官邸的后花苑之处独孤地吹着陶篞。
公孙信则默默地听着,慢慢说道:“大将军的篞,是他的心爱之物呀。大将军好像一吹篞,就显得特别伤心似的。”
我同意他的话,也缓缓点点头。
我每晚在吃饱喝足之后,必昏厥一次,今天也不另外。就在厨房的领头过来,小声地问我:“凤凰小姐,这晚饭是不是太简单了些,这鸡汤和猪肉还对着你的口味吧。”
我便点点头,忽然看着公孙信,咕咚一声就栽倒在地。
“凤凰,凤凰。”公孙信没有料到我今天还是会昏厥,于是大声叫道:“大将军,大将军,凤凰又昏过去了。”
但是,这一切,到我十三岁的时候就都不同了。我还记得那一日,义父嘱咐公孙信,叫我今天早早下学堂,说是今天官邸会来一个人。
我还记得那个人,白须白发白眉毛白色袍子,戴着法器,不似中原人,目光灼灼,年纪已近九十有余。
义父叫我进来给他行礼,说是他能治好我的病。
我还记得那个人仔细端详了我之后,就和义父到后厅的密室里叙话去了。
过几日,义父便将我也叫道密室,关上密室厚重的门,他难得的一本正经地叫我坐下,和我进行了一番长谈。
“凤凰今年已是十三了吧?”义父看着密室里,挂满了他的盔甲,上前轻轻抚摸,不置可否地说道。
“是。凤凰今年已经十三了。”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十三岁已经是个不小的年纪了。在你这个时候,好多女子都已出嫁,好多男子都已经在战场建功立业了。”义父一改往
日的宠溺,话里有话。
“嗯,这个凤凰也知道呀,不知为何义父要这样说?”我更加纳闷起来。
“凤凰。”义父避过我的眼睛,看着这密室里挂满的盔甲和兵器,缓缓说道:“义父需要做一件事,这件事,义父想来想去,只有你凤凰能做,虽然你年纪小,但是义父相信你的能力。”
“哦?”我好奇起来,问道:“义父,是什么事情?凤凰的命都是义父你给的,义父,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凤凰也义不容辞。”我说的那是一个铿锵有力。
“哦,义父叫凤凰做的,很难,但是也不难。”独孤悲凉看着我还显稚嫩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义父要你做的,便是前去滇国,以我的特使身份,刺探下滇国军事情报。”
我像是打了鸡血似的,神情不是恐惧,而是激动,我说道:“这样刺激好玩的事情,义父你没有找错人呀。”
“只是,凤凰,你要呆在滇国十年,不管这中间发生什么变故,早一年都不行。凤凰,你可否能做到?”独孤悲凉定定地看着我的晶亮的眼眸。
“能。”我迎上他的眸子。
“为父还有一事叮嘱。”独孤悲凉看了看我,又说道:“凤凰,你到了那滇国,人生地疏,若为保护自己,为父送你四个字……无情无义。”
“无情无义?”
“不错,有时候心软也是一件坏事情。”他说此话时,眼睛看着黑沉沉的窗外,似乎陷入沉思。
我看着独孤悲凉,为着训练我和公孙信从小的胆量,他三岁叫我试杀鸡,五岁叫我学打猎,七岁命我杀猪,九岁让我学游泳,十一岁让我独自一人在野外生存一周,哪怕每天我都有或轻或重的昏厥,也不例外。
可我还不明白,答非所问道:“义父是叫凤凰坚强么?”
“你记着我的话就行。”独孤悲凉不愿意说更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