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微微一笑:“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大亮,你是不是也想说夷夏之防呢?”
李大亮叹了口气:“虽然现在是乱世,引蕃兵助战也无不可,象您刚才所说的,李唐也是引突厥兵助战。但是据我所知,李渊这么做,主要是要争取突厥不是彻底倒向他的对手一方,当然突厥之所以助李渊,也是因为他们和隋朝是不可化解的死仇,如果能扶持别的反隋势力消灭隋朝,符合他们的利益。”
“但是随着整个北方隋朝的势力已经不复存在,两边的关系也起了变化,李唐借突厥兵一向很少,最多不过数千人,而且也不让他们打仗,这点跟刘武周动不动引数万突厥大军入寇,是两回事,打下的地方,李唐也是以府库的金银绢帛作为谢礼,并不允许突厥人掳掠,所以,北方的百姓士人都不认为李唐是突厥的走狗,还是认定他们是汉人政权。”
“这也是李唐在并州这种地方起刘武周更得人心的根本原因,师父,我既然已经效忠于你,那必须对你进言。如果您真的要引蕃兵自立,那最后的结果,也是刘武周,高开道之流,成不了气候的。”
李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大亮啊,你说的很好,这些是忠言,我自然会听,若不是这蜀兵不堪用,我也不至于这次要征召这些异族军队。那爨宏达这回还了我的人情,会带着南蛮军退回去,不过邦赛色则倒是有借机入原的意思,这点我还得跟他好好谈谈。”
“不过,我们自立的根本,还是要在巴蜀一带,虽然北方的剑阁,霞萌关一带历来是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要塞,但事实历次关军队南下入巴蜀,这些关卡没有一次是能挡得住的,从秦军开始,东汉吴汉,西晋邓艾,北周尉迟迥,隋朝独孤楷等,都是顺利地突破川北要塞,直取成都,一旦正面攻破这些关卡,或者是出小路走山道入江油等地,成都是无险可守。”
“所以我们的出路还是要尽快地向东发展,打通去南阳的通道。与主公取得联系。你们说,有什么办法吗?”
苏烈点了点头:“那向北出击,取汉,然后转道庸,入南阳盆地,这条路跟主公的距离最近,但需要和李唐直接开战,毕竟,出汉后可以出祁山进入关,对他们的威胁太大了,到这一步,恐怕会和李唐直接开战,也成为他们的首要打击目标的。”
李靖点了点头:“是的,现在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征召和训练一支精锐的蜀兵部队,根本无法正面和李唐对抗,汉并不是我们现在能攻取的方向,我们能考虑的,只有顺江而下,去对付萧铣。然后从荆州那里北,与主公联系。”
李大亮睁大了眼睛:“萧铣?他可是有四十多万大军啊,看起来同样很难对付,而且,现在我们连夷陵一带都没有占据,又如何能顺江而下呢?”
李靖正色道:“这些不是问题,夷陵的通守许绍,现在遥尊皇泰主,主公现在还没有自立,所以许绍现在名义还是东都的官员,我们如果能取得和东都方面的联系,让许绍听我们的指挥,可以兵不血刃地取得夷陵了。”
苏烈兴奋地说道:“师父,这次让我去东都吧,我一定把您在巴蜀扬旗的好消息告诉主公。”
李靖摇了摇头:“不,现在还不急,庞玉这回败归关,我们可能会面临一波李唐的报复,所以,守住北方的剑阁之地,才是要紧之事。我意,派兵出汉,将之攻取,然后留三千人在那里驻守,以维持和李唐的平衡状态。”
李大亮道:“师父,您不是说不打汉的吗?怎么这回又。。。。”
李靖笑道:“这是战略权谋,大亮啊,我刚才说过,剑阁光靠守是守不住的,敌军有无数可以突破的地方,蜀兵战斗力不行,不敢野战,守要塞时不能出击,长久必会给偷袭或者攻取。所以我们的战线绝不能缩在剑阁一线,必须前出至治。”
“现在汉空虚,那个旁企地都可以一路南下,可见李唐的主力已经尽数去了关和并州,我军这时候趁胜追击,攻取汉,问题不大,但如果我们在汉屯有重兵,威胁到关,那李唐必会派大军南下攻击,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是守不住的。”
“所以我们在汉只留少量军队,作出无意进犯关的模样,现在李唐在河北,在原同时与窦建德与主公为敌,这个方向是抽不出太多军队的,如果没有威胁,应该能相安无事,我们抓紧时间,赶快训练出十万左右的精兵,然后一鼓作气,顺江而下,攻取荆州,这样,才能打通和主公的联系。”
苏烈叹服地长出了一口气:“师父算路深远,弟子不及也。”
李靖微笑着点了点头:“阿烈,大亮,在战场之,你们已经是非常优秀的将才了,师父也没有太多可以再教你们的了,但是战略,你们的眼光还需要进一步提高,为师当年之所以愿意追随主公,在于他那胸有整个天下的庞大设计,这点让我吃惊,认定了他才是今后能夺取江山的男人。”
“你们现在去整编一下这成都城的军队,高表仁这回手里还有三千多人,加我们自己这两年召集的流民军,也有两万之数了,能靠自己的力量打下汉当然最好,不然的话,跟那邦赛色则要求帮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他们吐蕃人很贪婪,喂不饱,给的越多胃口越大,我们不能太过于依赖他们。”
李大亮恨恨地说道:“不过这些吐蕃蛮子还真的是能打,师父,你有办法把他们送走,或者是派出更多的援军吗。我觉得如果要打萧铣,怕是要用到他们的。”
李靖勾了勾嘴角:“一会儿我和邦赛大论好好谈谈吧,我想,也差不多该到了摊牌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