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白棠悠悠转醒。
看着眼前屋顶和家具,自己还在原来的屋子里。他迷糊的撑着手坐了起来,不想却碰到了一样温软之物。那熟悉的触感令他大惊之下侧头一看,扑嗵声,从床上翻滚至地!
他的床上,赫然睡着一个**的娇美少女!不是程雪枫的妹子程雪涵,又是谁?
白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一瞬间,他就猜到了前因后果。忍不住怒骂道:“张伯忠,你简直畜牲不如!”
他奔向窗门,果然都被锁死。放声大叫,却无一人回应。
程雪枫呢,他就在隔壁啊——白棠蓦地想到自己喝的醒酒汤,雪枫必定也中招了!
除非徐三他们提前回来——不可能!白棠惊惶至极,张伯忠千辛万苦设下这个圈套,绝不可能让人破坏!
怎么办?!大约是紧张过度,白棠的肚子竟隐隐作痛,冷汗一颗颗的从额头渗了出来。
此时的蔷薇院里的某间客房已经乱作一团。
“小姐呢?我们小姐呢——”雪涵的丫鬟倚翠与绿翘惊惶至极。她们方才也不知怎地昏昏欲睡,醒来时,明明在床上醒酒的小姐竟然不见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
“不能惊动旁人,先去找公子!”倚翠正要出门,却在门口见到了款款而至的英国公世子,小姐的未婚夫婿张伯忠。他身后还跟着两名丫鬟与几个随从。乍眼望去,竟有七八人之多。刹时她面色惨白,心中大骇!
“倚翠姑娘。”伯忠正色道,“方才林中有人遇蛇,国公府的府兵正在奋力追杀。此处毕竟危险,我母亲准备回府,见小姐的车马还在外头候着,故派我过来请小姐同行。”
英国公夫人也是好意,想用自家的人马护送程家。
倚翠定了定神,苦笑行礼道:“多谢世子爷提醒。我家姑娘方才喝多了。奴婢正要去寻公子准备启程呢。恐怕还要耽搁些时候,就不劳烦夫人和公子了。”
伯忠摇头笑道:“姑娘何必客气?”他抬了抬眼睑,“我与你们一同去寻雪枫就是。”
倚翠忙道:“世子爷客气了。我——”
“走吧。”伯忠不容置疑的转身,大步走向一墙之隔的木兰院。
倚翠险些晕倒。她咬得红唇出血,双腿打颤跟着张伯忠一行人走至静悄悄的木兰院。
伯忠高声唤道:“程兄可在?”
院里悄无声息。
倚翠见无人回应,死了一回的心又活了回来。激动不已。大公子不在此处,太好了!
“大概公子和三爷他们一块在外头,奴婢们再等等吧——”
伯忠摇头道:“不。我亲眼见到他和练白棠一块儿回来的。”他径直走向东边的厢房。
木兰院四间客房,前两间空荡荡无人。到第三间,房门紧锁。
伯忠用力敲门唤道:“程兄!程兄!”
须臾,屋内传来嗵的声轻响。众人面色微变:屋内有人?
伯忠后退几步,提腿用力踹门,碰的声,房门破开,他快步奔进屋内,惊呼道:“程兄,这是怎么了?”
雪枫头痛欲裂,茫然的望着他们:“我——我在哪儿?”
伯忠松了口气,打趣道:“看来我今日那坛鹿茸酒后劲十足。”
雪枫摇头:“我明明喝得不多。”气血正重的少年,谁敢多喝那玩意儿?
倚翠见状,忙倒了杯凉茶与他:“公子,先喝杯水吧。”
雪枫瞧了她一眼,蹙眉问:“你怎么过来了?小姐呢?”
倚翠嚅了嚅唇,灵机一动道:“小姐今日贪杯喝多了些。奴婢来请示公子,不如歇一晚再走?”
雪枫也觉身上没什么力道,正要点头,却听伯忠道:“平日里你们要走我也不让。可是今天出了蛇患。我实在不敢留你们。”
雪枫闻言,心下一激灵,点头称是:“世子爷想得周到。”
倚翠急得几欲晕倒,颤声道:“公子——”
就在此时,隔壁屋里发出些动静。似乎是女子呻吟和挣扎的声音。大伙儿一时微怔:这儿是招待男眷的院子,怎么会住着女客?
倚翠从小伺候在雪涵身边,对她音容身形最熟悉不过。此时听得那隐隐约约的声音,一时腿软得几乎撑不住:不,不可能。小姐怎么会在此处?
是谁,到底是谁要害她的小姐!
伯忠面色微变:“程兄,隔壁住的是?”
雪枫也一时愕然,反问:“三爷与定国公回来了没?”
伯忠摇头。
所以,隔壁屋里呆着的,只可能是——练白棠!
雪枫还有些昏沉的脑袋顿时清醒了些。
练白棠的屋里,有个姑娘?这——
伯忠的面孔慢慢的沉了下来:“或许是哪家的小姐走错了门。”他唤了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道,“你们是母亲身边的人,内眷之事就交给你们了。”
两名丫鬟对望一眼:明明是来接程小姐的。不想竟遇上这种丑事。随即躬身领命。
倚翠拖着两条沉如铅酸如醋的腿不由自主的跟在她们身后。脑子里只一个念头:若是小姐有个意外,她便撞死了事!
张伯忠陪坐在雪枫身边,嘴角泛出一丝阴冷的笑容。
过了会儿,他并没听到预料中的惊呼声与哭叫声,反而传来倚翠那丫头惊喜交集的唤声:“小姐,您怎么跑这儿来了!”
倚翠疯了不成?程雪涵和练白棠共处一室,被母亲的人捉了个正着,她还能笑得出来?
雪枫猛地站了起来,面色大变道:“是雪涵?”这一惊非同小可。练白棠若和雪涵同居一屋——那可是惊天大祸!他不敢想象那可怕的后果,当即面容铁青跌跌撞撞的跑进隔壁屋里。
张伯忠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
咦,怪了。怎么母亲的两名丫鬟神情只有诧异,但并无什么嫌恶之态。伯忠心底不安起来,不该啊。
他的视线飞快的扫射了遍屋头的人,身子忽的一僵:怎么回事?练白棠呢?!
他方才满心的得意立时变成惊惧,一头冰水从头浇到底!
不可能,不可能!他亲手抱起昏睡的白棠送到雪涵的身边,亲手锁紧了门窗!除非他能穿墙钻地,否则绝不可能逃离这间屋子!
床上半躺着程雪涵。她身上披着条薄毯,头颈至下盖得严严实实。尚算平整的床上不可能藏得下另一个人。
可是房间就这么大,能藏人的地方无非就是床下与衣柜——他吸了口气,偷偷解了腰带上的玉佩落地上。弯腰捡起时扫视了番床底,无人。
“山里头夜间凉,我再给小姐拿条薄被。”说着话他已经走到衣柜前,双手轻颤的打开柜门。
张伯忠瞧着空空如也的衣柜,心脏与瞳孔同时一缩。见鬼了!
他随意抽了条毯子出来交给倚翠,目光忽的一瞬,这才发现,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陌生的少女?
就在雪涵的身边,床尾处坐着个妙龄女子。身着浅紫的纱裙,乌发挽成最简单的单螺髻,眉弯若月,樱唇饱满。灯光昏暗下,半垂着脸看不清她的眼睛,只能见到她画得细长婉娫的眼线在眼角处收成一道若有若无的妩媚浅弧,及眼角晕染开的一小片嫣红的眼影,肌肤胜雪似瓷,尤其让人瞩目的,是她穿着件小方领的上衫,那鼓鼓囊囊的胸脯简直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