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南漠走了,但是他的话却留在了顾念的心里。不管南漠做了什么,在顾念的印象里,南漠不是一个会信口开河的人。他特意跑来一趟,却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疑惑,而是给了顾念一条可以查下去的线索,应该也是明白,如果他直接说的话,顾念恐怕还没那么容易相信吧。
“子安,”用过晚饭后,顾念单独留下了闫子安。
自从下午南漠来过后,顾念就特别留意起了闫子安的一举一动。不知道是不是顾念多疑,总觉得今天的闫子安相较于以往来说,稍微殷勤了那么一丁点儿。
“姐姐,”闫子安似乎是早就准备好了顾念会找他,所以一点儿也没有吃惊,顺从的就跟着顾念去了一处比较偏僻的地方。
“今天下午南漠说的那些话,你有没有什么想要补充的?”
“没有,”闫子安说道:“我不知道谁是北清,但是后来的确出现了一个黑袍人。两个人的打扮太像了,是以我当时根本没分清楚到底哪个才是杀了宁儿的人。”
听到闫子安这么直接的承认了这一点,顾念不由得有些不解了:“你就一点不担心我怀疑你吗?”
“姐姐会吗?”闫子安说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顾念:“我只是觉得,姐姐应当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怀疑我,所以我下午那会儿才没说的。姐姐若是想知道,自然会问我。”
听了这话,顾念只觉得一阵头疼:“你有没有想过,我会问都不问直接给你定罪?”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肯定会坦白说出来的。”闫子安听了顾念的话,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慌乱的表情:“我当时没有说,是因为那时候,姐姐因为宁儿的死已经很伤心了,就想着自己来查那个黑袍人的身份。可是我还没有头绪的时候,姐姐你就告诉我杀死宁儿的是一个叫北清的高手。”
“我不认识什么北清,所以,就自动认为,杀死宁儿的黑袍人,就是北清了……”说着,闫子安仿佛知道错了一样低下了头。
顾念听了他的话后,算是明白怎么一回事了。
闫子安不认识北清,而哪天晚上的确出现了两个装扮一模一样的黑袍人。顾念一直坚持说杀死宁儿的是北清,所以闫子安就自动把第一个黑袍人当成了北清,而忽略了第二个黑袍人的事情。
想到这里,顾念不由得想仰天长叹。虽然说单纯挺好的,但是闫子安这已经快脱离单纯的范畴了,快是……蠢了吧?
“好,我知道了。”顾念说着,挥了挥手,让闫子安先回去之后,自己一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如果杀死宁儿的真的是钟乾野的话,那么后面沈景行故意让顾念对仙鹤冢感兴趣,实际上却把他们带到了埋尸谷这件事,也就串在一起了。
沈景行为了让顾念心甘情愿的去寻找仙鹤冢,先是让钟乾野制造机会接近顾念,又举办了诗会,然后假扮北清杀死了许宁,后来又故意露出破绽,让顾念主动找上门来,和他达成一致,去了埋尸谷。
而与此同时,因为顾念的怒火,破山宗满世界寻找北清,他便也自然不能跟在顾念身后了。彼时,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沈易安身边的得力干将北清杀了他心爱女人的弟弟,光这份仇,所有人都猜测,顾念是绝对不可能回到沈易安的身边了。
若不是埋尸谷里沈景行露出了破绽的话……
这么想着,顾念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想起下午南漠的话,仔细的回想起了和钟乾野认识的一点一滴。
“子安!”闫子安方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顾念又喊自己,赶紧三两步的冲了回去。
“姐姐!”
顾念抬头看了一眼少年,缓缓道:“你一直让我不要靠近钟乾野,出了觉得他这个人来历成谜,不可相信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原因?”
听了这话,闫子安顿了顿,神色之间出现了明显的抗拒。
“子安,如果你有什么知道的,一定要告诉我!”顾念说着,目光坚定。
仿佛是妥协了一样,闫子安干脆在顾念的面前坐下,后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我总觉得,我很小的时候见过钟乾野。”
“那个时候应当是父亲还在世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小奴隶,不是打奴,钟乾野是一个贵族少年的打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在奴隶坊打架,可是我也不太能确定,因为现在的钟乾野看起来,的确是手无缚鸡之力。”
听了闫子安的话,顾念不由得想起了南漠说的,钟乾野此人,擅口技。
“钟乾野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顾念又问。
“倒是没有了。”闫子安仔细想了一会儿后,仿佛想起了什么一样:“对了,在清心居的时候,我见到他逗鸟,学的鸟叫声真是惟妙惟肖!”
顾念当即皱起了眉头。
难道……当初挟持许宁跟她要吊坠的,就是钟乾野?而在她这里没要到之后,就决定用另一种方式,连带着她背上的印记一块儿骗了过去吗?
想到这里,顾念不情愿的把所有的线索都归咎到了一个人的头上。
沈景行!
因为山洪早已被填得差不多的埋尸谷外,正静静的立着一个男子。生了一双惑人心神的狐狸眼,眉飞入鬓,红唇轻抿,脸上的表情却如寒冰一般,始终没有半分的温度。
“爷……”男子身后的随从缓缓开口,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却被男子抬手挡住了。
“不必说了,此时我已心有准备。”说着,男子掸了掸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道:“通知西夷国子,东西我已经从埋尸谷拿出来了,剩下的,就看他们的诚意了。”
“是!”
当身边的人领命退下后,钟乾野这才不情不愿的走了出来,冲着沈景行抱了抱拳:“主子!”
“安排好了?”
“嗯,”钟乾野点了点头:“张丫头一朝飞上枝头,肯定不会就此满足。只要让她知道当今圣上有封她人为后的心思,就算那个人不是顾念,她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听到这里,沈景行垂下了眼眸,长长的睫毛掩去了眼中的情绪,许久许久,只听得一声微微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