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走了四十级台阶,一行人才下到密道的入口。机关闭合,头顶的光线开始慢慢消失……
“这个密道不能再用了,立即封死。”黑暗中赫然传来展云翀急急忙忙地吩咐声音,回应他的是一串轻微的金属撞击,和无数窸窣的脚步。
是青云七部的人吗?到底有多少啊?月月侧耳倾听,只感觉不断有人经过凤于漠的身边,带起的一阵阵疾风不停地撩动她额前的发丝。
“右相,凤将军,洞口备了马车,紫衣会带你们离开,展某还要善后,恕不能远送了。”虽然看不到展云翀的表情,但是可以听出他对凤于漠二人是极其恭敬的。
紫衣跟展云翀是什么关系?月月的脑袋轰地一下就懵了。她使劲回忆着与展云翀认识的经过,但是完全找不到他与四方楼有来往的痕迹。细想想,他应该是至尧女皇安排过来的人,但是听他与紫衣说话,似乎不像是刚认识,难道四方楼不仅出了古天行一个叛徒?想到这儿月月不由得心中一颤,竟担心起慕容云海来。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感觉到怀中的人儿猛地一凛,凤于漠连忙柔声问道。
“没,没什么,老毛病,胸口疼而已,忍一下就好了……”月月支吾着编了一个敷衍的理由。
“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家了。”凤于漠紧了紧抱着月月的手臂,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回家?听到这个词月月微微一愣,这个词语与她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就像很久以前做过的一个梦,已然醒了好久,几乎要遗忘了。
她怎么忘了?她可是至尧的睿敏郡主啊,虽然是追封的名号,但是至尧认可了她,女皇陛下认可了她,况且那里还有她在世上唯一的一个亲人,她可以把哥哥的家当成是自己的吧。想着想着,月月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前面,望向了那个在无尽黑暗中仍然昏迷的男子……
密道深长,没有方向,两侧是石壁,中间是能容两人并肩通过的小路,随着脚步的行进,密道中竟然愈加阴冷起来。月月终于知道为何凤于漠要执意抱着她行走了,这里真的好冷,冷得人莫名的心慌。
“为什么会这么冷呢?”月月忍不住问出声,她真的很好奇,宫廷的下面为何不是泥土而是岩石,她的脚偶尔踢在石壁上甚至会划下一些石屑,这是什么石头,为何会如此的脆薄。
“每座宫殿选址都有它的特别之处,傲天国之所以将宫殿选建在这里就是因为地下有一处厚厚的冻石,这样就可以防范敌人修暗偷袭了。”凤于漠耐心地解释道。
“可是,似乎没有起到作用……”月月喃喃自语着。
“应该说展云翀心计过人才对。自古建造宫殿之人跑不了一个下场,那就是殉殿,青云七部乃是民间组织,皇帝更不会轻易放过,如果展云翀手里不是掌握了什么天机,他的青云七部怎么可以还在世间出现呢?”凤于漠唇角噙笑,淡然说道。幸好他来了,这样单纯的女子怎么与赫连狱斗,还是让他来好好守护她的单纯吧。
月月似乎懂了,又似乎更糊涂了。展云翀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可是这座宫殿却已有半百的历史了,他是怎么造的?
“我们休息一下。”瞿瑞谦停下脚步,喘着粗气说道。月月娇小,凤于漠走了这么久刚刚有些累,可是赫连狱骨重身沉的,任凭瞿瑞谦功夫再好,背了这么久也吃不消了。
“还有多远?”凤于漠轻声问道。他没有放下月月,而是就这样抱着她席地坐下。
“半程。”紫衣冷冷地答了两个字,摸索着月月的方向走了过来。
一样东西挂上了月月的脖颈,熟悉的味道立刻让月月心中一暖。是十方草的香囊,原来紫衣没有出现在送亲的队伍里是为了伺机帮她取回这个。她只是无意中提了一句是香囊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没想到紫衣就放在了心上。
四人并排坐在一起,赫连狱则躺在脚前,月月可以听到他沉重的鼻息。为了安全起见,她下了重药,只怕赫连狱要昏睡到明日午时了。
又走了差不多的路程,密道的温度逐渐回复正常了,想是那冻石只是一处而已,并且极有可能是皇上的寝殿之下。
“咕咕!咕咕!”两次试探性的怪声突然从前方传来,紧接着几声插簧扭响,好似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开始慢慢移动起来。不大一会儿凤于漠抱着月月就登上了向上的台阶。
二更天,月色朦胧,夜风委婉,两辆马车停在洞口,像是候了多时,一见有人上来立刻点亮纱灯送到近前。
“少爷,您可回来了……”四清举着灯笼照上洞口,橙黄的烛火打了他一脸欣喜的笑容。
“嗯,准备离开。”凤于漠踏实地面,立刻命令道。
“路上小心。”紫衣看着月月的眼,终于将想了一路的话说出了口。
“紫衣,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月月挣开凤于漠的怀抱,一把拉住紫衣的衣袖,央求道。
“我还有事没做。”紫衣声音很轻,却带着无比的坚定。
虽然不知道谁是紫衣的仇人,但是她复仇的执着,月月现在懂了。即使不情愿,还是一点一点松开了她的手,没有人可以左右紫衣的脚步,就像没有人可以阻拦月月的心一样。
眼看着洞口消失在长草之中,月月不敢想象刚才那一段阴冷孤独的路,紫衣一个人要怎么寻回去。
“我们走吧。”凤于漠坐在车架上,朝着月月伸出双臂。
“嗯。”月月的双腿已经麻了,她勉强转回身子将双手递到凤于漠的掌心。
手臂微微一带力,女子便扑向了自己的怀中,揽住她的纤腰,挑开车帘,凤于漠将月月安置在车厢里面。
“睡一会儿吧,天亮的时候叫你看草原。”凤于漠抚摸着月月的长发,轻轻地将女子放在厚实的毛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