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隽点头,“他的确是不太愿意让舞阳跟无名走得太近,曾经找过我几次,不过这种事情我也没有办法,难道我还能拦着他们不让见面吗?前一阵子,舞阳好像是跟无名闹别扭了,接连几天都没有去看他,后来又恢复如初了,不过翰王最担心的事情应该不会发生,因为无名对舞阳一直有些回避,他也许不喜欢舞阳。”
虽然司空隽在言语之间用了‘也许’这两个字,但是他的心中是肯定的,一个男人喜不喜欢一个女人,或许之前他还看不出来,但是现在他也算是过来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无名在面对舞阳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任何男人面对喜欢的女子时的表现,他现在几乎可以笃定舞阳公主大约会以伤心收场,不过从目前来看,舞阳公主还没有要放弃,说不定还是有机会可以打动无名的,但是这个机会却是相当小了。
司空澈亦是道:“其实我也不希望舞阳对那个无名太过上心,毕竟如今那无名还是一个连记忆都没有的人,他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我们又如何能信任他?而且我有预感这个人的身份应该很不简单,他跟舞阳合不合适还得另说了。”
赵明朗接口道:“而且,这个人身上背负的命案至今还未洗清,也就是说,他如今仍是一个杀人嫌犯。”
司空宇则是摊手道:“就算我们说得再多也没用,我看舞阳公主已经像是着了魔一样地身陷其中了,这个时候谁要是能劝动她,我会佩服得五体投地。”
司空隽闻言深以为然,就如他看到的那样,虽然无名对舞阳一直都很冷淡,但是舞阳却没有一丝一毫要退缩的意思,好像她丝毫不在乎无名的态度一般,舞阳像是铁了心一样,非要让无名对她动心不可。
待司空隽回到隽王府的时候,不出意外,舞阳公主已经在了,自从上次舞阳公主貌似跟无名吵了一架,消失了几天之后,再回来她仿佛比之前还要更加体贴照顾无名。
司空隽进到无名的房间,尹老前辈刚刚结束给无名的行针,见到司空隽进来,舞阳公主看着他轻声道:“四皇兄回来了?”
司空隽微微点头,之后看向无名,开口问道:“无名情况如何了?”
尹老前辈一边收拾自己的银针,一边应道:“还不错,脉象很平稳,至今没有发作的迹象,看来是真的好了。”
听到尹老前辈说这样的话,舞阳公主的脸上立刻现出喜色来,“真的?无名的疯症确实已经好了吗?”
比起无名的失忆,其实舞阳公主更在乎的是他的疯症的事情,她不在乎他是什么身份,配不配得上自己,她只要他是健健康康的一个人就好。
尹老前辈点头,“应该是好了,不过再等几天,确认一下,如果再没犯病,那就是真的好了。”
舞阳公主立时开心地道:“尹前辈简直是神医。”幸亏当初皇上和皇后娘娘找了尹前辈过来,不然还不知道无名的病要拖到什么时候呢。
而无名此时一颗心亦是放松了不少,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疯症发作的事情,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再伤人,但是目前还不能确定,尹前辈说了,还要再等几天,所以无名的这一颗心还不能彻底放下来。
“厨房的药应该煎好了,我去看看。”舞阳公主说着便是转身走出了房间,所有伺候无名的事情,她都不想假于人手,无名曾经跟她说了好几次,不用她来照顾自己,他自己就能行,但是舞阳公主却置若罔闻,时间久了,无名无奈,只能随便她了,他现在面对舞阳公主的时候也很是头痛,不知道该怎么对她才好。上次自己已经把话跟她说得那么清楚了,她几天没有再来,无名还以为她是真的放弃了,正要松一口,她却又是出现了,脸上带着笑,就好像之前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无名亦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趁着舞阳公主离开的时候,司空隽想要跟无名把话给问清楚,“无名,这么久了,舞阳的心思你也该明白了,我跟舞阳虽然并不是打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但她也算是我的妹妹,我现在问你一句,你对舞阳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喜欢她吗?”
虽然尹老前辈此时还在一旁,但是司空隽也没有打算避讳着他,尹老前辈在尘世游历这么多年,对于无名和舞阳公主的事情,他有什么看不穿的呢?也是没有必要避着他说这些。
无名听了司空隽的话之后,没有丝毫犹豫地摇了摇头,“我对舞阳公主无意,而且之前我已经跟舞阳公主说清楚了这件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无名说此处,脸上不由露出不解的神色来,“她再出现的时候,仿佛没有发生过之前的事情一样,甚至我提一下都会被她打断。”然而装作若无其事地去说其他的事情,无名实在是无奈。
司空隽闻言了然,原来这就是之前舞阳公主接连几天都没有过来看无名的原因,“好,我知道了。”
“很抱歉,如今王爷你收留着我,我去做出让你妹妹伤心的事情。”
“你不必为了这种事情道歉,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这一点我很清楚。”再清楚不过了,司空隽自己是深有体会,“你不必因为舞阳的事情,而觉得住在这里有什么负担,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如果你因为住在我府上,而对舞阳假装喜欢,那才是我看不起的事情。好了,你好好歇着吧,我会找舞阳谈谈的。”
“多谢隽王殿下能够体谅。”
无名这厢话音刚落下没多久,舞阳就端着药碗从外面进来,她正要把药端到无名的面前,却听得司空隽对她开口道:“舞阳,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好的,能让我先喂无名把药给喝了吗?”
无名闻言不由微微皱眉,“不用,我有手,可以自己喝。”
气氛一时有些冷凝,一旁的尹老前辈见状,忙是接过舞阳公主手里的药碗,笑着道:“好了,无名的药,我来负责,公主就跟王爷去吧。”
舞阳公主面上的表情稍稍僵了一下,之后又迅速恢复笑容,“那就麻烦前辈了。”
“不麻烦,不麻烦。”尹老前辈笑着应道。
待舞阳公主跟着司空隽离开之后,尹老前辈这才坐在无名的床边,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无奈,“世间的情事总是这样,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两情相悦实在是一件难得的事情。”
无名觉得尹老前辈的话里仿佛有另外一番感慨,不由问道:“前辈以前年轻的时候也喜欢过谁吗?”
“废话,当然喜欢过,一个男人一辈子总得遇着那么一个女子的。”
无名觉得后面的话没有必要再问下去了,既然前辈如今孑然一身,想来跟那个女子的结局并不算好。
“喏,自己喝吧。”尹老前辈把手中的药碗递给无名。
而这厢,司空隽则是把舞阳公主给带去了自己的书房之中,舞阳公主的脸上仍是噙着浅笑的,仿佛刚刚无名对她的冷声拒绝,丝毫没有影响到她一般,“皇兄要跟我说什么?”
“无名都跟我说了。”司空隽看着舞阳公主缓缓开口,每一个都说得很清晰。
舞阳公主的神情微微一变,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都跟皇兄说什么了?”
“说之前你为什么连续几天没有过来的事情,他说他已经把话跟你说清楚了,舞阳,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舞阳公主听着司空隽说话,却一直都没有吭声,她似乎没有打算要跟司空隽讨论这件事情。
外面的阳光透过花菱格的窗子洒进来,洒在舞阳公主的身上,那淡黄的光晕却衬出她的落寞,司空隽看着这样的她有些不忍心,但是如果现在不点醒她的话,她越陷越深,受到的伤害不就越大吗?
但是司空隽的语气终究是变得柔和了一些,“舞阳,我跟你并非是一母所生,原本也不该是由我跟你说这些,但是你应该不知道,翰王已经在私下里找过我好几次了,他很担心你,但是又不敢跟你说这些,怕跟你两个人又吵起来。”
“我知道皇兄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也控制不了我自己,我就是喜欢无名。我不是没有试过要放弃他的,之前他跟我说不喜欢我的时候,我也暗暗下决心,不再出现在他面前了,我告诉自己我也是有自尊心的,但是结果,我也只坚持了几天而已。我没有办法,我就是喜欢他,想要跟他在一起。”
“就算他不喜欢你也没关系吗?”
“他现在是不喜欢我,但是不代表以后也不喜欢我,只要他身边没有别的女子,我就是有机会的,而重要的是,如今他的身边就只有我一个女子。水滴石穿,只要我有恒心,不管软磨硬泡,还是用什么别的办法,我都会让他喜欢上我的。”
司空隽闻言不由微微皱眉,又抬眸看了一眼舞阳公主的神色,发现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竟是透露着坚决,他不由出声道:“舞阳,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他真的不喜欢你,你这样做,只能招来他更深的讨厌。”这一点他也是有所体会的。
“那我也没有办法,结果就是这样,要么让他喜欢上我,要么让他彻底厌恶我。”
“我还是那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无名有可能已经成婚,有妻有子了呢?看他的样子,年龄应该也差不多了。”
这个问题是舞阳公主一直都在回避的,她下意识地认定了无名是还有成过亲的,此时听到司空隽这样说,舞阳公主不由摇头,“不会的,他肯定还没有成亲。”
“如果是呢?”司空隽追问道。
“那就等到确定了之后再说吧,船到桥头自然直,总是能有解决的办法的。”
司空隽闻言只能无奈地摇头,“舞阳,你已经走火入魔了。”
……
自从司空隽和成悠夏的事情传开之后,原夫人就很少来成府了,毕竟之前她开口跟成老爷和成夫人开口提过成悠夏和原念阳的婚事,她们两位母亲还做了许多撮合成悠夏和原念阳的事情,所以见了面也是有些尴尬。
但是原夫人跟成悠夏的感情毕竟很深,这么多年一直都把她当做女儿来看待,如今成悠夏和隽王殿下的婚事定下来了,她总不好一直都露面,说一声恭喜总是要得的,若是一直不露面的话,成家这里只怕会误会什么,以后两家人就更加不好见面了。
对于原夫人和原念阳的到来,成老爷和成夫人是既惊讶又欢喜的,毕竟两家的关系这么好,也不想因为儿女婚事给弄僵了关系。
所以,对原夫人和原念阳,他们亦是热心招待。
既然是来恭喜成悠夏的,那成夫人亦是把成悠夏给叫来了,几人坐在了后花园之中,在这样微风轻抚,花香袭人的地方闲聊着,多少也缓解了几分尴尬。
“夏儿,恭喜你,你这丫头可了不得,今后可就是隽王妃了。”
成悠夏笑着,脸上露出娇羞之色,这话她是不能应的,所以只是闭口不言,一旁的成夫人自是代为回答,“她这性子,嫁去隽王府之后,我还真有些担心。”话是这样说,但是如今的成夫人已经没有之前那般担心了,如今既然婚事定下来了,她也以更加平和的心态去看待这桩婚事,这才发现原来并没有之前自己想象得那般糟糕。
隽王殿下是真心喜欢夏儿的,这一点,她现在倒是可以确认,而且隽王殿下又没有父母再世,一个太后已经闭关静修,就算不静修,她也不会去管隽王殿下的事情,这样一来,夏儿就等于是没有公公婆婆了,这样对夏儿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毕竟自己的女儿跟其他的千金小姐有些不同,那些规矩什么的,她从来都不遵守,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是跟她不沾边。说好听了,是纯真没心机,说不好听了,那就是缺心眼儿,哪个婆婆能忍得了她啊,也就只有把她当做亲闺女看待的原夫人了,但是夏儿又不喜欢原念阳。
原夫人闻言则是道:“有什么好担心的,夏儿这么聪明伶俐,到哪儿都不会受欺负的。”
成悠夏此时却是在心中暗道:隽王殿下才不会欺负我。
因为原夫人许久都没有来过成府了,所以成夫人便是留了原夫人和原念阳在府里吃饭,眼看着太阳越升越高,花园里已经有了几分燥热,于是成夫人便是邀原夫人到自己的房间里去说话,而这个时候成悠扬正好从外面办事回来,成夫人也便吩咐自己的儿子陪原念阳说说话。
而成悠夏则是回了自己的房间,她正想着今日司空隽会不会在府里,自己要不要去找他的时候,却听得侍女进来禀报说,原少爷说有事情要跟成悠夏说。
成悠夏听了之后,不要暗自诧异了一下,既然有话要说,那刚刚在花园里的时候为什么不说?难道是不能当着母亲和伯母的面说的话?
心中虽然疑惑,但是成悠夏还是出去见了原念阳。
原念阳听得身后的脚步声,便是回头去看,成悠夏冲着他微微笑了笑,“你有事要跟我说?”
不知道为什么,许久没有见到原念阳,这次再见他,他给她的感觉仿佛比之前稳重了不少。
“我是有一件东西要还给你。”
“嗯?什么?”自己有东西丢在他那里吗?成悠夏想着,应该是没有吧?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原念阳手中的木盒上,之前在花园里的时候,不曾看到他手里拿着这个木盒,难道之前是放在他们的马车上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说要还给自己的东西,一定就是这木盒里的东西。
果然,下一刻就见原念阳把手中的木盒递给成悠夏,成悠夏伸手接过,一边问道:“是什么东西啊?”一边打开了木盒。
这是……一个木头雕的蝴蝶?看着很眼熟啊。
“谢谢,很漂亮。”成悠夏下意识地认为这是原念阳送给她的贺礼,祝贺她跟司空隽的婚事。
然而,这个时候却听到原念阳开口问道:“难道你就不觉得这个蝴蝶很眼熟吗?”
“是很眼熟……”成悠夏听得出原念阳话里有话,方才他说这是还给自己的东西,所以这个东西原本是自己的了?但是自从他回到京城之后,自己从来也没有接触过这个东西,那应该就是小时候的了。
如果是小时候,“啊,我想起来,有一次你家因为什么事情宴请宾客,我跟我娘一起去你家赴宴,我就带着这个木头雕的蝴蝶去的,后来被你给摔坏了。”
一想到这个,成悠夏的记忆就清晰起来,当初原家为什么而设宴自己是不记得了,毕竟那个时候自己还小,对于大人的事情从来都不关心,但是对于原念阳摔坏自己蝴蝶的事情却是记忆犹新。那个时候成悠夏总是喜欢跟着自己的母亲出去,因为有宴会能凑热闹总是让人高兴的,而那个时候正好父亲刚从外地给自己带回来一个木头雕的蝴蝶,雕得很精致很漂亮,她爱不释手,当天也就带着蝴蝶一起去了原家。
那天初开始的时候,自己可神气了,小孩子们都喜欢自己手里的蝴蝶,全都围着要跟自己玩儿,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自己跟其他小孩子玩得正开心的时候,原念阳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突然冒出来了,跟自己说自己的母亲有急事要找自己过去。
她当然就跟着原念阳走了,可是没有想到,刚走出不远,到了没人的地方,原念阳就一把抢过自己手里的蝴蝶,狠狠地摔在了地方,半边翅膀都摔断了,自己当然立即就哇哇大哭。
当大人们闻声赶过来的时候,原念阳竟然跟他们撒谎说,是自己跟他拌了两句嘴,自己一生气就把蝴蝶给摔坏了,自己当然辩解,但是根本就没有人相信自己,因为在他们的眼里,原念阳根本就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她也只有自认倒霉,因为原念阳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她知道自己是赢不过他的,他知道该怎么让大人相信自己。
成悠夏看着盒子中静静躺着的蝴蝶,这的确是自己当初的那个蝴蝶,虽然翅膀已经被重新黏上去了,但还是看得出来翅膀那个地方有明显的裂痕。
“其实我至今都很不解,当初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我又没有做得罪你的事情,我知道自己惹不起你,从来都是躲得远远的。”如今再想起那些事情,成悠夏心中仍旧有些愤然,自己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得罪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