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朗闻言不解道:“碰到杨大人有什么奇怪的?”
“碰到杨大人是没什么奇怪,但是碰到他缠着善莹公主就有些奇怪了吧。”司空宇挑眉看向赵明朗道。
“嗯?缠着?”赵明朗一时不明白司空宇指的是什么意思。
“对,缠着。杨大人当时的样子猥琐极了,善莹公主好像很害怕他的样子,我看到他们两个站在那里说了很久的话,善莹公主看起来并不想要跟他说话,但是奇怪的是她也不逃走,也不喊人,我当时离得远,也听不到他们两个究竟说了些什么。不过,杨大人离开的时候,一脸得意的样子。”
赵明朗这时候不由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是挺奇怪的,那善莹公主虽说并不是真正的皇室公主,但对太后也是有救命之恩的,她虽无皇家血脉,却也担着一个公主的名头,那杨大人再怎么样大胆也不可能敢去调戏她啊,再说了,他不是刚刚被皇上给……”说到这里,赵明朗不由转念头看了一眼司空澈。
就在几天之前,中书令杨大人呈上奏折,奏请告老还乡,这当然不是出自他的本意,身处高位的人怎肯轻易下来,不过这也由不得他。之前因为詹濮沉散播朝中官员丑闻的事情,司空澈趁机清理掉了一批他原本就想换掉的官员,而这其中就包括中书令杨大人。
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要离开朝堂的,要么就是他们自己奏请回乡,要么就是皇上下令撤职,只要稍微有脑子的人,自然会选择前一种,最起码能够走得体面一些。
所以说,现在那位杨大人已经不是中书令了,他哪里来的胆子去调戏那善莹公主?而那善莹公主更是奇怪,自始至终都一声不吭。
司空宇却是摆了摆手道:“说来说去,这也是人家的私事,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再说了,那杨大人过几天不就要离开京城回家乡去了吗?他还能翻出什么浪来?以他如今的身份,就算想要欺负善莹公主也不能成啊。”
而此时的司空澈却是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善莹公主时的情景,其实他心中一直都有一个疑问,这个善莹公主明显是一个很胆小的人,进宫那么久了,连话都不敢多说几句,当初在遇到母后的时候,她是如何能鼓起勇气为母后挡那一箭的?说实话,这不太像是那个女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与此同时,司空景已经来到了申府之中,申大人和申夫人还有那纪怜柔正站在他的面前。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本王过来?本王之前不是已经跟你们说过了吗?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不要让别人回到本王跟你们有联系。”如果被司空澈知道的话,就麻烦了,他肯定能顺藤摸瓜,怀疑到自己的身上。如今司空澈还不知道申大人是自己的人,如果让他知道了,那申大人肯定也离回乡不远了。
“王爷恕罪,但现在的确有一件很棘手的事情。”那申大人有些为难地开口道。
“何事?”
申大人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纪怜柔,道:“还是你自己跟王爷说吧。”
那纪怜柔先是怯怯看了司空景一眼,又迅速移开,像是做错了事情一般,吞吞吐吐地开口道:“我……我……”
司空景此时很有些不耐烦,“你什么?快点说!”
“我碰到那位大人了。”
司空景先是疑惑了一下,之后才意识到她口中说的那位大人是谁,亦是不由紧紧皱起了眉头,再开口时声音带了几分严厉,“本王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平时没事不要出去瞎逛,你把本王的话都当作耳旁风了是不是?”净给自己找麻烦。
“我……”纪怜柔不由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申大人和申夫人,她心中有些委屈,原不是她自己要出去的,而是申大人和申夫人说想要出去逛逛,就带着自己一起出去了,谁知道会碰上那位杨大人。
“他认出你了?”
纪怜柔点头。
“跟你说话了吗?”
纪怜柔又点头。
司空景的眉头皱得越发地紧,“都说了些什么?”
“他说,没有想到我就是救了太后的善莹公主,他威胁我说让我跟他……否则的话,他就向皇上告发我。”纪怜柔面上浮现羞恼之色,司空景也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纪怜柔终是抬头看向司空景,“那位杨大人他知道我的底细,甚至连我家在哪里都知道。”自己根本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若是那位杨大人把自己的真实身份给捅了出去,那自己的欺君之罪肯定是跑不了了,自己死不要紧,她不想连累自己尚在家乡等着自己的爹娘。
司空景抬手按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这的确是一桩麻烦事儿,让那位杨大人知道倒没什么大不了的,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司空澈知道。这个纪怜柔也真是的,什么时候出去不好,非要这个时候出去,那杨大人用不了几天就会离开京城回家乡去了,她如果再晚个几天出去,不就见不到那杨大人吗?真是自找麻烦。
“本王早就警告过你,不能随便出去露面,你非是不听。”司空景此时已然站起身来,皱着眉头,语气不善地道:“罢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只有去解决,本王自会想办法让那个杨大人闭嘴,但是你……”司空景伸手指向纪怜柔,“没有我的吩咐,你以后不许踏出申府一步。”说完这话,司空景又是看向申大人和申夫人,眼神凌厉道:“你们也要记清楚了,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本王不会轻饶你们的。”
“是,下官明白了。”申大人说这话的时候,心中亦是十分忐忑,好在这姑娘没有把自己跟夫人供出来,不然自己也少不了要挨王爷一顿骂。
眼看着司空景就要离开,申大人连忙道:“下官恭送王爷。”
等到司空景终于离开,申大人这才不由抬手抹了一下自己头上的冷汗,然后看向纪怜柔道:“你先回自己房间去吧,既然王爷这样说了,他肯定有办法让那个杨大人闭嘴的。”
纪怜柔轻轻点头,然后冲着申大人和申夫人行了一礼,之后便是走回去自己的房间了。
申夫人送她到了门口,看着她走远,然后关上房门,这才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道:“幸好,那丫头没有跟王爷说是我们要她跟我们一起出去的,方才王爷那个样子真是太吓人了。”
“那丫头毕竟在皇宫里呆了那么长一段日子,多少也能学到一些东西,她肯定想到了如果这个时候她把我们给供出来,她以后在申府的日子肯定会不好过,她没那么傻,当着我们的面儿,直接跟王爷供出我们。”
申夫人闻言亦是轻轻点头,“不过总让她呆在我们府里也不是个事儿啊,当初王爷的意思不是要把她弄进皇宫里去,让她做皇上的妃子吗?如今就这么把她搁在我们府里了?难不成我们还要一直养着她不成?”
申大人不由叹了一口气,“我哪里知道王爷的意思,不过对于太后突然要闭关静修的事情,我却是怀疑得很,你不也听怜柔说了吗?太后从来没有跟她提过要闭关静修的事情,可是突然之间,皇上就说太后要闭关静修,除了平时伺候太后的宫人之外,不许任何人进入太后的寝宫,这太突然也太奇怪了,我想着这中间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景王殿下肯定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他一直都没有提过这件事,也是有些奇怪,或者,他只是在伺机而动?
申夫人在铺了软垫的锦凳上坐了下来,不无担忧地道:“老爷,您说我们现在站在太子殿下的这边是正确的吗?万一……”
申大人不由苦笑一声,“你以为我想帮景王殿下做事吗?如果不是因为他手里捏着我的把柄,谁愿意冒着风险,去跟当朝皇帝作对啊。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杨府这几日热闹得很,一直都没有停歇过,然而这种热闹却并不让人开心,因为府里上上下下都在收拾着行礼,准备搬出去。
这座府邸本来就是朝廷赐下来的,以前杨大人做中书令的时候,自然可以心安理得地住着,但是如今他已经不是中书令了,这座府邸自然也是要被朝廷给收回去的。
但是杨雨寒却是舍不得走,这里是她的家啊,她不想离开这里,“父亲,您在朝中为官这么多年,难道都没有攒下可以在京城买一座宅子的钱吗?”就算不住在这里,只要不离开京城也好啊。
“买宅子的银子倒是有,但是却不好拿出来,再说了,我官职都没有了,还留在京城做什么?留下来只会让人笑话罢了,说我还留恋着那个位置。”
“别人说什么就让他们去说好了,在乎这个做什么?”反正杨雨寒就是不想离开京城,京城多好啊,那么繁华,皇亲国戚、达官贵人都在这里,家乡有什么?
杨夫人自然也是知道女儿的心思,不由忙着劝杨大人道:“倒也不是说一辈子就留在京城不离开了,我们不如再多留一段日子,不管怎么说,先把雨儿的婚事定下来也好,这京城之中的公子倒还有的挑,等回乡去了,可真没得选了。”
说起自己女儿的婚事,杨夫人心里也是懊恼得很,早知道当初就不叫她去接近隽王殿下了,如果当初给她寻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这个时候说不定自己的女儿已经嫁出去了,可是现在呢,隽王殿下是没捞着,自己的女儿一颗心也丢了。雨儿是真心喜欢上隽王殿下了,但是隽王殿下却是马上要娶成家的小姐了,真是糟心。
本来想着雨儿跟隽王殿下的婚事无望,倒还有皇上选秀女这一条路,进宫做个娘娘也不错,可是如今自己的夫君又丢了官职,自己的女儿也就没有资格参加选秀了。
想到这里,杨夫人不由叹了一口气,对自己的夫君道:“其实,老爷您要是再多撑一段时间也好,最起码撑到皇上选秀女的时候,再递出告老回乡的奏折,我们的女儿也就有资格参加选秀女了,如今……”
“你以为我不想吗?但是皇上那里已经逼得很紧了,如果我再不递折子的话,皇上就要下令撤了我的职了,只要皇上愿意,他可以找出无数的罪名来,到那个时候就算我们回乡去,也没有办法抬头做人了,结果要比现在严重得多。现在回乡,最起码那里的父母官看在我曾经是中书令的份儿上也会给我面子,回乡去的日子总不至于太苦。”自己为官多年,总还是攒下一些积蓄的,回乡去过悠哉安乐的日子并不是什么难事。
杨大人现在是不想跟自己的妻女再谈论这件事了,于是站起身来,道:“你们两个赶紧收拾行李吧,我也去书房整理一下我要带走的东西。”
说完,杨大人便是转身走了出去。
等到杨大人走远,杨雨寒不由有些纳闷地看向自己的母亲,开口问道:“娘,您有没有觉得今天父亲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你这样一说倒还真是,前几天他还因为要回乡去的事情而烦恼不已呢,今天却好像满不在乎了一样,确实有些奇怪。”
杨雨寒又是道:“而且看起来父亲的心情似乎很不错的样子。”
“谁知道他呢,你父亲有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阴晴不定的,赶紧收拾行李吧。”
杨雨寒确实不动,只坐在那里不甘地道:“我们真的要离开京城吗?”
“没有办法,只能走了。”杨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开口道:“雨儿,我知道你舍不得的其实是隽王殿下,但是你跟隽王没有缘分,早点忘了他,另寻一门亲事才好。”
其实这么想来,让自己的女儿离开京城也不算是坏事,之前为了迫得隽王殿下跟自己的女儿在一起,他们在京城里散播了隽王殿下跟自己女儿一起去月老庙的事情,这件事在京城之中传开,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如今这京城里的公子也没有敢娶自己女儿的了,回乡之后说不定倒还能挑着一个不错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那个隽王殿下软硬不吃呢?那个也不知道成家那个小姐有什么好?能比得上自己的女儿?
杨雨寒一听自己的母亲说这样的话,就有些烦躁,当即就站起身来走了出去,杨夫人在后面唤她,她也不应声。
杨雨寒一路走出杨府,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想着几天之后自己就要彻底离开这里,不由悲从中来,而最让她伤心的是,她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隽王殿下了。
不知不觉间,杨雨寒就走到了隽王府的门口,她没敢现身,就躲在远处看着,因为她不想看到隽王府门口的侍卫对她投来厌烦而又同情的目光。
杨雨寒就这么愣愣地看着隽王府的门口,期待着隽王殿下能突然出现在那里,让自己再这么看一眼。
上天仿佛是听到了她心里的祈求一般,没多久的功夫,司空隽真的出现在了隽王府的门前,然而,杨雨寒此时并不高兴,她的目光开始变得凶狠而怨毒,因为司空隽的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个女子,一个让她恨得咬牙切齿的女子。
成悠夏,那个破坏了自己全部计划,从自己身边夺走了隽王殿下的女子。看着司空隽温柔宠溺的眼神,杨雨寒的心中有一股名为嫉妒的火焰在燃烧,她的目光直直地刺向站在司空隽身边的成悠夏,仿佛想要把她千刀万剐了一般。
杨雨寒心中暗想,如果这个时候成悠夏就死在自己的面前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