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宛自然明白郑温话里的意思,就算他能把兰栖县城所有的达官显贵都请的来,那也得她那家酒楼能容得下才行,“嘻嘻,掌柜伯伯误解清宛的意思了,清宛只是想托你将这宣传单送到那些人手里,并不是想今天晚上就把他们全请来,当然,来不来还要看人家自己的意思。”
说完,顿了顿,黑葡萄似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下,狡黠的笑了笑,然后朝郑掌柜奉承道,“不过,俗话说的好,‘不看僧面看佛面’,以着掌柜伯伯的面子,想必那些人都会来捧个场的,到那时,清宛就不怕生意不好了,嘿嘿……”
“嘿,你这丫头,吃准了老夫一定会帮你?”郑掌柜被顾清宛一席话给逗乐了。
“因为清宛知道,掌柜伯伯最疼清宛啦。”她拍了拍胸脯,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闻言,郑掌柜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老夫平生阅人无数,像丫头你这样的还是头一次见呢,你说你为何没有投到老夫的家中,给老夫当孙女?”越说越感到惋惜,最后还忍不住轻叹了口气,他要是能得此孙女,就是死也能瞑目了。
“是不是亲生的又有什么关系?”顾清宛不以为然的说道,“在清宛心里,早已经把您当成亲爷爷般看待,不一定非要有血缘关系才算是一家人,”说到这,微微停顿了一下,“掌柜伯伯一定也听说过清宛家里的情况,难道我爹和我们跟老宅那边不是血亲关系,可到头来又怎么样?见了我们就像是看到仇人一样,恨不得我们家全部都死完,他们才开心,这又算什么家人?”
越说顾清宛越生气,前世今生加在一起,她活了两世,可碰到的血缘亲人皆是豺狼虎豹,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反而是那些跟她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待她至真至善,“在清宛看来,血缘关系根本不重要,只要你真心对待别人,相信别人也会真心待你。”
“就像清宛真心对待掌柜伯伯,相信掌柜伯伯也是真心疼爱清宛的,对吧?”收敛了一身冰冷的气息,顾清宛扑闪着眼睛,笑嘻嘻的看着郑掌柜,问道。
“唉,”郑温听后,无奈的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顾清宛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怜惜的说道,“那是当然,清宛丫头这么招人喜爱,老夫对此也甚是糊涂,听说你爷爷还是位秀才,怎会?”
“掌柜伯伯,咱们别讨论这些让人不开心的事情了,”顾清宛打断郑掌柜的话说道,提起那个老太婆,她心里就窝火,可又不能对她怎么样,她可以让父亲和家里人跟老宅那边断绝关系,但却不能要了那老太婆的命,不管如何说,都是她给了父亲生命,她不能让家里人背负上伤害至亲的罪名。
“对了,掌柜伯伯,今天晚上的时间,您可一定要空出来喔,清宛在自家酒楼里为您专门留了一间雅间,您可一定要赏脸大驾光临哦。”
“恐怕不是给老夫一个人留的吧?”郑温老谋深算的说道。看那丫头一脸小狐狸的样子,就知道她又在算计人了。
“嘻嘻,什么都瞒不过掌柜伯伯,”顾清宛满脸笑容的夸赞着,随后低垂着脑袋,对了对食指,呐呐的说道,“就是那个,那个,哎,掌柜伯伯,清宛麻烦您的事情太多了,清宛都不好意思再麻烦您了。”
“行了,老夫还不了解你这个小狐狸嘛,估摸着今天把老夫累死,你都不会不好意思,”听完她的话,又看着她扭扭捏捏的样子,郑温苦笑不得的说道,“撇开别的不说,你这丫头也算是济民堂的小当家,吩咐老夫办事,老夫哪里敢不从?”
“掌柜伯伯,话可不能这么说,药铺的事归药铺的事,酒楼的事归酒楼的事,两者岂可混为一谈,您可是林大少爷亲自请的人,清宛哪里敢使唤您,要是被那位傲娇的林大少爷知道了,还不得把清宛生吞活剥了。”顾清宛故意夸大其词的说道。
“你这丫头,怎么越说越离谱了,”郑温嗔怪了顾清宛一眼,“主子待我们这些下人已是极好,何况你可是咱们济民堂放的摇钱树,主子供着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舍得生吞活剥了你,休要再胡说。”
顿了顿,接着说道,“你这丫头别扯那些没有的了,想要老夫帮何忙,速速说来?”
“嘻嘻,其实也没别的事情,就是想再让掌柜伯伯您帮一点点小忙而已,”说着,还不忘伸出手指头比划着,“唔,就是希望您能把章县令请来参加酒楼的开业仪式。”
“请章县令?”郑温有些棘手的说道,“丫头,你也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要想把章县令请来怕是不太容易。”
平常的时候倒是没什么,章县令看在主子的面子上,基本上都不会拒绝,可今天是上元佳节,一家人团圆的日子,章县令恐怕不会为了一个小酒楼的开业,而放弃与家人共饮赏灯,再者今天想请章县令的必不在少数。
“唔,清宛就是知道难请,所以才拜托掌柜伯伯您的。”顾清宛可怜兮兮的说道,“说不定,章县令看在您的面子上就来了呢。”
“你呀,还真会给老夫找事情做,”郑掌柜苦笑着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老夫尽力一试,至于能不能请的来,老夫也不敢保证。”
“谢谢掌柜伯伯,有您这句话清宛就放心了,那这件事情就拜托给你喽,”顾清宛走到郑温身前,冲着他行了一礼,“清宛不打扰掌柜伯伯,就先回去了。”
“春兰,你这个小贱人,竟敢背着本小姐勾引表哥,你怎么不去死?还活着做什么!去死去死去死!”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在章府府邸一座精致别院内的闺房里响起。
如果顾清宛在这里,定会认出此女子正是在来运酒楼与他们发生冲突的县令家的表小姐。一袭轻纱,头上两根碧绿色的玉钗,成色非常好,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她的脸依旧还是那么圆润。
小姑娘长得很漂亮,但行事却恶毒的很。此刻她手里拿着一根纳鞋底的针,针身很粗,泛着幽冷寒光,一双眼睛恶毒的盯着跪在地上不停求饶的丫鬟身上。
“呜呜,表小姐饶命,奴婢真的没有勾引少爷,您要相信奴婢啊,求求您了,表小姐,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没有勾引少爷,奴婢是冤枉的啊,呜呜……”
哭着喊饶命的是一个长相十分漂亮的姑娘,大约十四五岁,穿着章府统一的丫鬟服饰,头上一根淡绿色的玉钗在凌乱的发间尤为明显,虽然成色不是太好,但是却衬得她那张精致的小脸越发动人。
“还敢跟本小姐嘴硬,如果你没有勾引表哥,那你头上的那根淡绿色的玉钗哪里来的?难道是你偷来的不成?”林雨萱也就是这位表小姐,伸手一把抓过那根玉钗,然后冲着跪在地上嘤嘤哭泣的丫鬟,恶狠狠的说道。
“不是的,不是的,”听到林雨萱说她偷窃,这个名叫春兰的丫鬟哭着摇头澄清自己,“表小姐,不是这样的,玉钗不是奴婢偷的,是少爷赏给奴婢的,还请表小姐明鉴啊,呜呜。”
“春兰,你莫要再狡辩了,你口口声声说没有勾引表少爷,那为何表少爷会赏给你玉钗?连撒谎都不会,还敢来欺骗我家小姐?”这回没等林雨萱开口,站在她旁边的贴身大丫鬟雪雁就出声替她质问道。
“奴婢没有撒谎,呜呜,表小姐,奴婢真的没有撒谎,玉钗确实是少爷赏给奴婢的,奴婢真的没有勾引少爷啊,呜呜,表小姐,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呀,”春兰哭着说道,然后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她直起上半身,跪爬着来到林雨萱的身前,伸手抓住她的裙摆,雨花带泪的看着林雨萱,焦急的解释道,“表小姐,或许,或许是少爷看奴婢干活勤快,所以才赏奴婢的,又或者是,是…。”
“又或者什么?”林雨萱阴森森的问道。
越着急越想不出来,春兰此刻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拼命的想着少爷因何会赏给她玉钗,可就是想不到理由,她一脸惊恐的看着林雨萱,喃喃道,“或者是,或者是,呜呜,奴婢想不出,表小姐,奴婢想不出少爷为何会赏给奴婢玉钗,但奴婢可以发誓,奴婢绝对没有勾引少爷啊,还望表小姐明察。”
“想不出来?”闻言,林雨萱阴冷的笑着,“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肯跟本小姐说实话喽。”她狰狞着双眼,毫不留情地将手里纳鞋底的粗针一下一下刺在春兰身上,她刺的都是藏在衣服里的肉,不掀开衣服外人根本就看不出来。
“啊——”
当针刺到肉里之后,春兰大喊出声,却在下一刻被雪雁用破布堵住了嘴,想反抗,却被后面的两个婆子死死的摁住,动也动不了。
一会儿之后,林雨萱似是扎累了,随手将针往桌子上一扔,对着站在她旁边的雪雁冷声吩咐道,“雪雁,你来扎,要狠狠的扎她!不给她个教训,还以为本小姐是好欺负的。”
“是,小姐。”雪雁得到吩咐后,重新拿起那根纳鞋底的粗针,一步一个脚印的朝春兰缓缓的走去,嘴角还带着阴冷的笑容,“春兰,我劝你还是识相的承认了吧,以免受这皮肉之苦,说不定我家小姐一高兴,兴许会饶了你的性命也说不一定。”
“呜呜……”听到她的话,春兰奋力挣扎着,可就是挣脱不了那两个婆子的钳制,她瞪着眼睛,紧咬着牙关,死死的盯着朝她走来的雪雁,像是想生吞了她一样。
表小姐是什么样的人?她一清二楚,落到她手里的人,从未有活着离开的,尤其是在关于少爷的事情上。也怪自己今天大意,带了少爷赏的玉钗,还被这位表小姐撞到了,但打死她也绝不能承认勾引了少爷。
“啪啪——”巴掌声响起。
“小贱人,还敢瞪我,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是你嘴硬,还是我的针硬?”雪雁上前就先给了春兰两巴掌,然后阴森森的说道。
“唔——”
春兰吃痛,低下了头,眼底寒光闪闪,这番凌虐,这些巴掌,她通通都记下了,只要今天大难不死,逃过此劫,定会想方设法全部还给她们,想完这些,再也熬不住,最后陷入泥沼般的黑暗中。
“小姐,她晕了。”见春兰晕过去,雪雁恭敬的向林雨萱回道。
“晕了?”林雨萱抬起五指看了眼上面鲜红如血的兰蔻,慢悠悠的说道,“本小姐还当她有多大本事呢,也不过如此嘛,让人拿水进来,把她给本小姐波醒,然后继续,本小姐倒要看看她的嘴有多硬。”
“是,小姐,奴婢这就让人去取水来。”雪雁恭敬的应道,然后冲摁着春兰的其中一个婆子使了个眼色,那婆子得到示意后,松开了钳制春兰的手,往门外走去。
“哎呦!”
那婆子刚走到门口,就与慌忙跑进来禀告的小丫鬟撞个正着,两人皆摔倒在门口。
“成何体统,还不赶紧站起来,要是冲撞到了小姐,仔细你们的皮,”雪雁冲着两人怒斥道,见两人吓得颤了颤身子,方才满意的点点头,看向那急急跑进来的小丫鬟问道,“夏荷你不好好守着院门,咋咋呼呼的跑进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