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是把礼送回来了, 但是后来你婶娘住院,我们不是又把礼送过去了吗?送来送去,那些礼最后不还是入了你们家人的口袋?”
赵多粮越说便越觉得愤怒, 之前许文静确确实实是将他们送去的那些礼物全都给退了回来,但是后来没多久许文静就住进了医院, 而赵多粮一家子商量过后,重新将礼物原封不动地送去给了许文静, 这一次许文静可没有退回来。
所以说来说去, 方正业甭看现在嘴上说得大义凛然, 可实际上就是为了贪他们的礼物, 所以才会又将矛头对准了赵多钱, 非说下毒的人是他。
她哥哥这个人看起来老实稳重, 怎么可能会是那种下毒害人的家伙?
赵多粮言之凿凿的模样让大家伙不由自主地偏向了她,看向方正业的表情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而刚刚被方正业怼的说不出话来的刘峰现在瞅准机会跳出来,便开始上蹿下跳地给方正业找不痛快。
“说得没错,方科长这人你们都没接触过, 我原来和他在一个科室呆着, 他这人的手段可真了不得,要不然的话你们以为我是怎么调到生产部的, 还不全都是因为方科长?”
刘峰嘴巴一张便开始胡说八道,为了能把方正业给拉下来,刘峰才不管自己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只要能给他找不痛快就成。
“当初我在保卫科做副科长这事儿你们都知道,后来方正业突然空降抢了我科长的位置, 原本我想着他一个年轻人, 又是退伍回来的,之前为了保家卫国做了不少贡献, 科长的位置让给他就让给他吧,但是没曾想到他竟然容不下我这个老科长,后来暗搓搓地搞了不少的事情出来。”
刘峰的意思很明显,他说当初在保卫科的时候,为了跟自己争权夺利,方正业明里暗里地暗示了他很多次,说一定要让他给方正业送礼,才能让他在保卫科继续待下去。
“我这个人性子耿直,有什么就说什么,从来都受不得气,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方正业他明刀实枪地跟我来,那没问题,可他却非得想要找我要东西,我可不能惯着他这毛病,他那是贪污是受贿,正经科长做出折后在那个事情来,也不嫌跌份!”
刘峰的声音很大,嚷嚷的满院子的人全都听到了,先有赵多粮抨击方正业,后来又冒出来个刘峰说方正业就是喜欢收受贿赂,这两人一副言之凿凿的模样,仿佛真有这样的事情似的,再加上被赵多粮护在身后的赵多钱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心里面的天平不由自主地偏向了他们二人。
一个人说方正业收受贿赂,那还可能是那个人在胡说八道污蔑人,可两个人一起说方正业收受贿赂,就由不得其他人不多想了。
毕竟有道是空穴不来风,如果说方正业行得正坐得端,其他人又怎么会编出这种瞎话来污蔑他?怎么没见人家污蔑其他人,因此大家伙看向方正业的眼神都有些不太一样了,同时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刘峰眼带得意地看向了方正业,他就不相信现在这种时候方正业还能翻得了身,只要给他扣一个收受贿赂的大帽子,方正业就甭想翻身,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人凭什么做科长?就凭他是退伍回来的?就凭他上过战场?谁知道这其中有多少水分。
就算自己没办法坐上保卫科科长的位置,他也要将方正业拉下水来。
而赵多粮见到有人声援自己,腰杆子立马挺直了,她微微扬起头来,怒气冲冲地直视着方正业,觉得自己所说的话没有一丁点的问题,当初方正业之所以会放自家男人回来,那就是因为她给方贤德他们家送过礼的缘故,要不是有那些礼物打底儿,自家男人肯定会跟其他那些没放回来的人一样关到天荒地老。
自己本来不想提这一茬子的事儿,可谁想到方正业关了自家男人不说,现在食髓知味,又想要将自己的亲哥哥给关起来,就算是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她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气儿?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方正业却依旧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跟他们两个人针锋相对地辩解,更没有着急忙慌地跟大家大伙儿解释,说自己是清清白白的。
方正业接过方贤德递过来的麻绳,然后抬头看向了依旧挡在赵多钱面前的赵多粮:“赵多粮同志,你送礼给我大伯母的事情我并不知晓,我也从未和我大伯母一起联合起来骗你的东西,如果你觉得我收受贿赂,那么等一会儿公安机关的同志来了,你大可以去告诉公安机关的同志这件事情,收受贿赂是犯法的,公安同志查证之后,自然会有交代。”
“我并非是针对你的哥哥,而是根据现有问题合理怀疑,我只不过是要将我怀疑的对象先控制起来,这是我的工作,等一下公安机关的人过来的时候,我会将其转交给公安机关,接下来调查的事情全权由公安机关的同志处理。”
“将人交给公安机关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就算你把全部家当都送给我了,对公安机关如何办案,我也无权置喙,你要明白,这次涉及到人命,不是我这个保卫科长可以处理的。”
方正业说的话很明白,这次的案子和嫌疑人最后全都会交给公安机关的同志调查处理,他现在不过是维持秩序,顺便将自己所怀疑的嫌疑人看管起来罢了。
“我这个人行事向来无愧于心,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党对不起国家的事情,如果你觉得自己胡搅蛮缠,给我扣个想要勒索,从你手中收受贿赂的帽子,就能让我放过嫌疑人,那你就想错了,我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儿,你若是不服气,可以去彭厂长那里,去公安局那里告我,我愿意接受一切调查。”
怼完了赵多粮之后,方正业回头看向了另一旁的刘峰,突然开口说道。
“刘副主任,听说你将厂子里面生产出来的铁轨偷偷地倒卖出去,以此牟利,我还听说你将厂子里生产出来的拖拉机以超低的价格卖出去,自己则收取生产队队长的钱……”
只是没等方正业说完,刘峰便一蹦三尺高,他的脸胀得通红,指着方正业大声说道:“方正业,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做了这些事情,要是你拿不出证据来的话,小心我到公安局去告你!你这是污蔑!”
看着激动得一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的刘峰,方正业勾了勾嘴角,脸上露出了浓浓的讥讽之色:“原来你也知道这叫污蔑?原来你也知道说话要讲证据,那么你凭什么说我打压你,逼迫你给我送礼?”
刘峰想也不想地说道:“因为我是受害者,我可以证明我说的话是真的。”
他可跟方正业不一样,他就是受害者,他说的话就是证据。
这话一说出来,还没等方正业说话,旁边的人便忍不住开始怼了起来。
“刘副主任,你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你空口白牙说话就能作为证据,那凭什么方科长说的话就不能当做证据了?”
“就是就是,现在是调查下毒的事情,你现在在这里上蹿下跳做什么?难不成你跟这件事也有关系?”
这话一说出来,其他人仔细一想也觉得很有道理,毕竟之前刘峰可是跟方正业在同一张桌子上坐着的,怎么突然他就换到了另一张桌子上?这也太巧了吧?
刘峰哪里想到自己本来是想要把方正业给拉下水的,结果现在火却烧到了他自己的身上,他顿时便气得一佛持股事儿佛生天,大声叫了起来:“你们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这跟我有个屁关系,我是被冤枉的!”
只是就如同刚刚他想要利用自己的嘴巴往方正业的头上扣帽子一样,现在他说什么都没有用处了,刘峰偷鸡不成蚀把米,顿时便气了个仰倒,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而对于方正业来说,刘峰根本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但凡他有丁点的本事,也不敢躲在后面胡说八道,也只有像是他这样的小人才认为凭借着一张嘴在那里颠倒是非就能将人给打倒了。
赵多粮的脸忽青忽白的,被方正业的话怼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就在这个时候,赵多钱抓住了自己妹妹的胳膊将她拉到了一边,他苦笑了一声说道。
“妹子你就别在这里为难方科长了,我相信方科长的为人,他不会胡乱冤枉人的,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这个人最是老实本分不过,方科长肯定不会因为你说话得罪他而针对我的。”
方正业上前一步,顺手就将赵多钱捆了起来,确认他逃脱不掉之后,方正业方才说道。
“赵多钱同志,你想多了,我想刚刚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只是在做自己的本职工作罢了,等一下公安来了之后,一切都会由公安同志接手,我的意见并不重要。”
折腾到现在,刚刚去保卫科叫人的方晓雯也回来了,一群人将方家院子围了起来,保证一个人都跑不掉。
而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之后,公安机关的同志们也都赶到了,方正业果真像是他自己所说的那样,跟公安机关的同志交代过后,将事情全权交给对方处理了。
自打被捆起来之后,赵多钱便再没有开口说些什么了,而赵多粮一直坐在自己哥哥身边,她茫然地看着周围来来去去的人,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哥,我有点害怕。”
赵多粮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淡淡的不安感来,她回头看向了自己的哥哥,心中的不安之意越来越强。
赵多钱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突然说道:“妹子,要是哥哥今天真出什么事情了,我儿子就交给你了,你嫂子那人靠不住。”
原本赵多粮就觉得不安,现在赵多钱说出这话来,她心中的不安之意达到了最顶点,她神情慌乱地看着自家哥哥,忍不住说道。
“哥,你说这话是啥意思?你不是说这一切跟你都没关系的吗?”
明明刚刚赵多钱才信誓旦旦地说一切都跟他没关系,现在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然而赵多钱却沉默了下去,无论赵多粮再说些什么,他也没有再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