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晋没有忽视陆蔓眼底滑过的一丝自卑和自嘲,他在心底叹了一声,当年的事,到底在她身上刻上了许多伤痕,也烙下了许多沉痛的回忆。
“其实,如果是真正的朋友,是不会怪你的。”他认真的看着陆蔓的眼说道:“她们只会怪你将她们拒之世界之外,怪你钻牛角尖,不会真的就恨上你。”
陆蔓抬起头来,双眼熠熠闪烁,期盼地问:“是吗?”
董晋点了点头,温和地笑:“真正的朋友,不管你多落魄,多苦难,都不会弃你,再见她们时,你好好的解释就行了。”
被他说破自己的心事,陆蔓有些脸红,低下头去端起咖啡喝下。
无意中瞥到他手腕上的时间,陆蔓顿时惊呼一声,腾地站了起来。
“怎么了?”看她满脸急切,董晋也站了起来。
“幼儿园要放学了,我得不赶去接恩恩。”陆蔓将身后的包包拿了起来,歉然地看着他说道:“董大哥,我不能再和你多说了,我得走了。”
“等我付账,我送你吧。”董晋听了从大衣口袋掏出一个棕黑色长型钱夹来。
陆蔓连连摆手,拒绝他的好意快速地道:“不不,你去忙你的吧,我坐公车去就好了。”
董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差不多接近四点了,B市的交通一向不好,四点已经有人下班,坐公车少不了会耽搁。
“可是……”
“我真的要走了。”陆蔓截断他的话,说道:“下次换我请你啊,再见。”说罢,不等他说话,就一阵风似的冲出门口。
董晋张口欲叫,手机却在这时候响起,他掏出来看看,是他的秘书给打来的,不由有些泄气。
接完电话追出门去,陆蔓却已经没了踪影,他摇了摇头,捏着手机,想到两人已经交换了电话,不由放下心来,反正也知道她在哪里工作,又有电话号码,以后再见也不迟。
陆蔓赶到幼儿园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陆怀恩坐在教室里低着头,身旁,是一个助师阿姨。
“恩恩。”陆蔓叫了一声。
如同听到天籁之音一样,陆怀恩瞬间抬起头来,黯淡的双眼都亮了起来,欢喜地扑了过去:“妈咪。”
陆蔓一把抱着他,亲了他红彤彤的脸蛋一口,歉意地道:“对不起,妈咪来迟了。”
她又走到那个黑着脸的助师跟前,抱歉地道:“对不起,让你等久了。”
那助师见陆蔓低眉顺眼,家长迟到的状况也不是一次半次,又见陆蔓放低了姿态,胸口堵着的气不由顺了些,撇了撇嘴说道:“算了吧,只是难为了孩子,就只剩他一个人在。”
“对不起,对不起。”陆蔓抱着陆怀恩又哈腰道歉。
那助师见此撇了撇嘴,径直走出教室。
陆蔓放下陆怀恩,拿起他的小书包,再牵起他的手:“走咯,咱们回家包饺子吃好不好。”
“好耶。”陆怀恩高兴地拍起手掌来。
白昼褪去,夜幕降临。
蓝极星高级会所。
一号包厢内,坐了不下十个人,名贵的酒水放在茶几上,散发出甘醇的香气。
而包厢的意大利真皮沙发上,男男女女的坐了个满,每个人都穿着走在世界尖端的名牌服饰,周身贵气逼人,让侍候的小妹都晃花了眼。
“董少爷真是爱说笑,谁不知道信和集团这些年在咱们B市作了多少贡献,就连蒋省委都称你们董家是慈善之家。上个项目区区10个亿的投资,对您来说,小儿科吧。”一个秃头的中年男人笑得像个弥陀佛。
董晋温和地一笑,靠在沙发上,敛下眼帘说道:“彭总抬举了,在靳少面前,我们信和怎么上得了台面?”
说罢,他向坐在对面的靳成俊看了过去。
信和能和靳氏扯上关系,完全是意外,他们信和,尽管国内也有生意,但向来以海外生意为主,自五年前回到国内发展,B市就是他们打开市场的首选。
这几年,董家一直积极做慈善公益,钱财费了不少,但同样得来许多好处,名声是不在话下,就连生意,也是蒸蒸日上。
B市的房地产市场早就饱和,信和将重心投在城市规划建设,进出口出品,酒店商场连锁上,打开了新的市场。
现在,B市几条有名的商业街,都有信和旗下的广信百货,营业额利润每年都在上亿以上,就连连锁酒店,也有十几家,其中五星级的度假村式酒店就有五家。
自从靳成俊五年前收购天源后,靳氏越发的红火,生意已经做到海外,靳成俊是想将手伸到海外,而信和是想将手伸到国内的其它城市,两家一拍即合,也就有了合作的机会。
许是清楚靳成俊是陆蔓前夫的原因,董晋的心思产生了些许变化,靳成俊的手腕百变,心思沉稳狡诈,出手狠辣,他实在不大热衷和他合作。
就凭他狠心取下岳家的公司,就让人觉得如他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
今天再见陆蔓,董晋的心思就更冷了,不知为何,总不大想和靳成俊打交道,所以,这会谈,也就变得冷淡了些。
从一开始,靳成俊不是没察觉到董晋似乎不大热络,但几次商谈下来,也没什么不妥,可今晚,却总觉得眼前这挂着温和笑容的男人,似被一层面纱隔着了,让人看不大真切。
而且,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这个董晋看自己的眼光带着莫名的敌意和冷意。
“董少爷太谦虚了,能和信和合作,是靳氏的荣幸,我一直很珍惜这个机会。”靳成俊看着董晋,举起手中的酒杯,目光炯炯的:“不知道董少爷赏面不?”
董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扫过坐在他身边一直小鸟依人似的谭艾米,不由想起今日陆蔓那一双不复白嫩的双手来,他目光一闪,敛下眼帘。
再抬头时,已是平常的温和,淡淡的笑,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一声合作愉快,我自然是说得出的。”
叮的一声清脆,两个人对视一眼,看着对方的眼睛将杯中的酒水喝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