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再哭,长江就要崩堤了,黄河都要发大水了。”董晋又抽了一张纸巾递给陆蔓,声音夹杂着说不出的揶揄。
陆蔓脸一红,却也破涕而笑,接过纸巾嗤的一声擤了擤鼻涕,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不哭了吧?”董晋见此有些好笑,将桌面上的水推了过去说道:“要是再哭,我可没时间听你说话了。”
陆蔓抬起头来,吸了吸鼻子瞪着两只红通通的眼睛说道:“你有应酬吗?”
董晋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说道:“三点十分的飞机,你还有两小时的时间,要哭,也得吃饱才有力气不是?”
“那你干嘛还拉我来这里?”陆蔓低低抗议。
这里是西餐厅,环境幽静,气氛柔和,因为午饭时间已过去,来用餐的人倒是不多,所以十分安静。
“不是怕你这小白兔被人拐了去吗?”董晋取笑地指了指她两只红红的眼睛。
陆蔓被他笑得脸红,不由嗔叫:“董大哥!”
“好了,不笑你了,喝点水吧。”董晋也知道她的脸皮薄,连忙正了正脸色,生怕真把她气走了。
陆蔓听话地灌了好大一口水,才看着他说道:“我以为你生我气了。”
董晋正在切着刚送上来的牛排,听到她这么说不由一愣,拿眼去瞧她:“我干嘛要生你气?”
陆蔓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道:“前几天在新业,我不是对你态度不好吗?”
董晋恍然,微微一笑,覆又低头娴熟地切着牛排,说道:“我忙得很,哪有时间去生你气。况且,我都忘了。”
陆蔓看着他的动作,高贵又优雅,她知道他出身名门,尽管父亲小时候当过小混混,但听说他的母亲出身书香世家,所以他的气质随了母家。
他的手指修长,骨骼分明,银色的刀叉在他手上转动,端的是一派贵气雅致。
“那你为什么这几天都没有消息?”想到这几天他没有出现也没有电话,她不由问了出来。
“喔,因为总公司那边有事,我当晚就飞去新加坡处理了,也没得及和你说一声,抱歉。”董晋已经将一盘牛排切好,摆放得很整齐,放在她跟前说道:“你找我了吗?不好意思,我说了要送你去张伯那里换药的,只是实在太赶了。”
陆蔓有些惶恐,连连摆手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以为你生我气所以要和我绝交呢。”
“傻丫头,我有这么小气吗?”董晋呵呵地笑,低沉的声线十分好听,一双黑眸熠熠闪动。
陆蔓脸微红,拿起叉子叉了一块牛排嚼着,不好意思地道:“是我小人之心。”
董晋见她平静了,一边将食物送进嘴里,咽了下去后又问:“你的脚都好了吧?还疼吗?”
“已经大好了,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还是有点疼的,不过能走就是好了。”陆蔓又吞下一块牛排,笑着回道,这里的出品真不错呢。
“那就好。”董晋低下头,切了一块肉,故作不在意地问:“那你刚才哭什么?该不是丢钱了吧?”
陆蔓的手一顿,咀嚼的动作也缓慢起来,口中美味的食物也变得索然无味。
董晋见此,知道自己让人为难了,不由补救道:“如果不想说,可以不说。”
陆蔓吞下牛肉,又喝了一口水,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着街上的行人道:“我今天见到靳成俊了。”
董晋一怔,抬眼看向她,她长及脖子的直发勾在耳朵上,露出秀气白皙的耳垂,侧面娴熟恬静,却又散发着淡淡的忧伤。
他没有再问,而是放下刀叉,静静的等待着。
“我想过无数个遇上他的场景,离婚了,以为再见会是彼此漠然擦身而过,也以为会不在意地对对方打一声招呼,却不知,会是这么的不堪。”陆蔓幽幽地道:“我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可以卑劣到那种程度,既然离婚了,既然过去已经过去,为什么还要招惹我呢?”
董晋想问他做什么了,却始终没有开口。
“爸爸死后,有人问我恨不恨他,我当时说,我恨我自己。那是真的,我是真的恨我自己,恨自己没有看清一个人,自以为是真命天子,欢欢喜喜地嫁了,谁知道,那不过是戴着虚假面具的恶魔。”
陆蔓苦笑一声,看着董晋说道:“你不知道吧,他从没爱过我,娶我,只为了报复。所以,我们家败了,爸爸死了,我能不恨吗?如果我没有跌入他的情感陷阱,爸爸是不是就不会死?”
“这不能怪你。”董晋说了一句:“冥冥中,自有定数。”
“是啊,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所以我恨我自己。”陆蔓跟着说了一句,又道:“可到今天,我才知道,其实我是恨他的,恨他的残忍,恨他无情。”
陆蔓说着,眼圈又红了起来,放在桌子上的手握成了拳头。
董晋拍了拍她的手,温和地道:“都过去了,现在你有恩恩,别再执着于过去,该向前看才是。”
“我也是这样想的。”陆蔓抬起头,抿着唇道:“可他,就是要招惹我,就是不放过我,还害的我丢了工作,混蛋。”
董晋看着她的泪又掉了下来,注意到她的话,惊问:“丢了工作?”
陆蔓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道:“嗯,我辞职了。”
“这很好啊。”董晋笑了。
陆蔓瞪了他一眼,她失业了,这叫什么好?
“你不就可以过来帮我忙么?”董晋紧接着又道:“我还没请到助理呢。”
陆蔓怔住,想起他之前的提议,唇线抿了抿:“可是,我大学还没毕业。”
“没关系啊,如果你想,也可以边工作,边重新修读也行。”董晋满脸的不以为然。
陆蔓倒是没想过,之前她又要工作又要照顾儿子,哪里想过重新学习,她,还可以继续读书将大学毕业证拿到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