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康熙厉眼扫向跪在地上披头散发的天瑞和佟贵妃,沉声问道。
天瑞不说话,只跪在地上,一副不服气的样子瞪着佟贵妃。
佟贵妃则泣不成声,伏在地上痛哭:“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这段时间臣妾闭门不出,可从来没有惹到什么人,更没有惹到天瑞公主,她如此……可不光是打臣妾的脸,却是实实在在打了皇上的脸啊,皇上,您可不能惯着她啊。”
佟贵妃这明显的是在挑拨离间,不过,这话说的却是没什么水平,很明显,让人一听就听出来了,这眼药上的不咋滴呀。
上眼药的最高镜界就是让人听不出你是上眼药来,在不知不觉中给人上了眼药,还得让人感激你,觉得你心眼好,这才是上眼药的高手,像佟贵妃这样的,实在很直白。
康熙看了天瑞一眼,天瑞不为之所动,气的他一跺脚:“够了,哭哭泣泣成何体统,天瑞是晚辈,年纪比你小那么多都没哭,你哭个什么劲?”
康熙这话就明显的偏向天瑞了,要知道,可是天瑞跑到长春宫来闹事的,又抓伤了佟贵妃的脸,明显的这事情佟贵妃吃了大亏,她怎会不哭。
“皇上……”佟贵妃那泪欲落不落的样子,也很可怜,不过,康熙却是铁石心肠,不为之所动。
他又看了天瑞一眼:“丫头,你来说说……”
天瑞梗了梗脖子:“丫头无话可说”
“你……”天瑞连个像样的理由都找不出来,就这么跑来大吵大闹,着实让康熙很意外,这丫头向来精明的很,做什么事情之前都铺好了路,怎么这会儿倒莽撞起来了,这是天瑞?还是三格格?
话说,康熙都怀疑天瑞是三格格附体了。
“皇阿玛,人就是丫头打伤的,东西也是丫头砸的,丫头就是看佟贵妃娘娘不顺眼,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皇阿玛要打要罚丫头都认了。”天瑞嗑了一个头,眼睛直视康熙,一脸的淡然。
“皇上,您都听到了吧,这可是公主无理在先啊”佟贵妃一听这话,心里一喜,又哭上了。
这么一来,康熙也有点下不来台,他有心偏着天瑞,判佟贵妃一个无理,可就天瑞这副样子,让他想偏都偏不来啊。
于是,康熙脸一沉,腾的站了起来,一指天瑞道:“好,好,这就是朕的嫡女,真是让朕失望之极,即是你有失礼仪,又强词夺理,朕也不能饶你,去,到景仁宫抄孝经百遍,再跪上一个时辰……”
康熙虽然很气天瑞,可还是舍不得重罚的,这事要搁在别人身上怕康熙能撕了他,可搁在天瑞身上,就这么不轻不重的几句话,就把这事判下来了。
天瑞脸上不显,心里却是很欢喜的,赶紧
一嗑头道:“女儿领罚,谢皇阿玛恩典”
嗑完了头,天瑞站了起来,转身就出了长春宫,直气的佟贵妃在后边跺脚:“皇上,皇上,您可不能这么宠着她,再宠下去,可真无法无天了,今儿她能砸了臣妾的长春宫,明儿说不定还会闹上乾清……”
佟贵妃话没说完,就见康熙一脸阴沉的盯着她,吓的她心里直打鼓,这话也就说不下去了。
康熙一甩袖子:“朕的女儿朕知道,天瑞不是那种无礼之人,一定是你做的不对了才让这丫头跑来大闹的,她是给你留了脸面,不愿意吵出来,你也不要得寸进尺。”
其实吧,康熙罚完了天瑞就有点后悔,自家闺女自家疼,天瑞那是从小到大他都没舍得捅过一根手指头,想想那孝经得多少字,天瑞要抄一百遍啊,那小手还不得抄的起了茧子,胳膊还不得抄疼了啊,如此,真真的疼的心里一抽一抽的。
可偏就佟贵妃不会看脸色,不晓得康熙是故意放水的,这么不依不饶的,可不得让康熙把火都发到她身上了呀。
所以说呀,不管啥时候,都得学会看脸色,伴君如伴虎,要是不长眼,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人卡嚓了还不知道呢。
康熙训完了佟贵妃也不停留,直接出了长春宫,大踏步回了乾清宫,又叫人去商量长江水患的事情去了。
天瑞回了景仁宫,恭恭敬敬的跪在屋里边,很是跪足了一个时辰,这才扶着桌子起身,春雨几个一见,赶紧扶人的扶人,拿药膏的拿药膏。
于嬷嬷心疼的替天瑞挽起裤腿来,拿着那活血化瘀的药膏抹在天瑞跪的青肿的膝盖上,一边抹这眼泪就止不住的想往下落,嘴里也埋怨起来:“公主有气,要打要骂都可以,自有奴才们受着,犯得着跑长春宫发火吗,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么,您是赌着气去的,可着实的让奴婢们担心呢,您瞧瞧您这个样子,可是让奴婢心疼坏了。”
天瑞也晓得于嬷嬷从小奶大她,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疼着,感情自是比别人深厚,这也是真的心疼她,便笑笑:“不碍的,您是瞧着厉害,其实我并不疼的,过一会儿这肿也就消了,我还不照样活蹦乱跳。”
“你啊”于嬷嬷叹了口气:“您就会哄奴婢,偏做出的事情让奴婢跟着担惊受怕。”
春雨几个也跟着点头,尤其是冬末,这丫头纯粹是记吃不记打的性子,这会儿倒又开口了:“佟贵妃有什么事情得罪了公主,咱们自有法子阴她,犯得着公主自己去闹腾么,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可不是公主做得出来的,奴婢还真是想不明白呢。”
“冬末这话说的是极”夏莲也在一旁一脸沉思道:“就是佟贵妃做的事情再不地道,以公主的性
子,自有法子治她,犯得着如此么,这下倒好,佟贵妃倒没如何,公主倒把自己个儿给陷进去了。”
“就是,就是……”秋枫那样一个沉稳人这会儿也开口了。
可惜的是,这丫头话还没说出来,于嬷嬷猛的站起身,狠瞪了这几个丫头一眼:“够了,主子面前一个个这么大呼小叫的,是想让人撕了你们的嘴是吗?别以为主子好性,你们就这么没规没矩的。”
她资格老,又有威严,一句话让四个丫头都不敢开口了,尤其是冬末,吓的脸都变了颜色。
四个丫头一起跪下向天瑞请罪:“公主,是奴婢们多嘴了。”
天瑞只笑笑,伸手一点冬末的头:“你这丫头,才罚了你,又忘了,什么话都兜不住。”
天瑞站起身,才要把裤腿放下,偏巧这时候帘子一掀,小四拽着小十匆匆的就跑了进来,后边保成一脸担忧的也跟着进了来。
小十一眼瞧到天瑞的膝盖,小身子滚球似的过来,抓着天瑞就问:“姐姐,您怎么样了?”
于嬷嬷手忙脚乱的赶紧帮天瑞把裤腿给放下来,又忙着向保成几个请安,一通忙活之后,几个人坐下,春雨几个站起来奉上茶点就退了出去。
小四刚才也看到天瑞膝盖上的红肿青瘀,气的一捶桌子,脸上冰冷的要冻死人:“姐姐如何这等作为?是嫌弟弟们不够担心么?便是有什么人得罪了姐姐,姐姐说上一声,自有弟弟为姐姐出气,犯得着您自己……”
天瑞但笑不语,保成倒是喝止了小四,扭头看向天瑞,一脸关心问道:“姐姐如何不把佟贵妃买通人混进出使队伍,妄图害死忠靖侯的事情跟皇阿玛说出来,却要受此摧磨?”
他一开口,小四更加气恨,受不住先站了起来:“竟有此事?姐姐为何不与小四说?她如此阴狠,也怪不得姐姐气成这样了。”
小十一下子跳下椅子,挥舞着小拳头:“姐姐,你放心,这口气弟弟给你出。”
说着话,小十扭头看向小四:“四哥,走,叫上兄弟们,抄家伙,办了这丫的。”
天啊,天瑞捂脸了,小十一个皇家阿哥,竟然说出这种粗话来,还真是……他这到底跟哪个学的。
小十往外走,小四也跟着就要走,天瑞一瞧,赶紧站了起来,大声道:“都给我站住……”
她一喊,小四和小十全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天瑞,天瑞就觉得头怎么这么疼,这几个家伙没一个省心的,折腾起来能把人闹死,可是,她也不能把她的想法说出来,还真是麻烦呢。
“你们要怎么闹?让我如何说?”天瑞揉揉额角,脑仁疼的厉害:“告诉皇阿玛小三写信告诉我的?这不是害了小三么?皇阿玛要怎么想了?小三有什么事情
不告诉皇阿玛,偏告诉我,能不记恨小三?再者说,忠靖侯的事情能嚷吗,我以什么名义为他讨公道,传出去,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她一番分析,倒真让小四和小十冷静下来了,保成端坐着,放下茶杯来,淡淡一笑:“我却说姐姐不至于那么鲁莽,怕是心中自有丘壑的,如此,弟弟们也就不讨扰了,孤先走了。”
保成站起来往外走,小四和小十也赶紧跟了上去,小十走出去几步,又返了回来,端了茶水来喝个底朝天这才紧跑出去。
天瑞瞧着小十的样子,倒是笑的一脸开怀,这货整天就知道吃吃喝喝,让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等保成几个走后,于嬷嬷带着春雨进来,看到天瑞,先福福身,又把茶水撤下去,于嬷嬷才扶天瑞坐下,给她捶着腿,一脸关切道:“都是奴婢们失言了,让公主操心,是奴婢们的不是,可是,奴婢是着实的心疼公主,您瞧瞧,您也不过受些恩宠,可这宫里多少人眼睁睁瞧着,多少人巴不得背后给您一刀子呢,奴婢只要一想到这点,这心就难受啊,要是皇后娘娘在,公主也不至于……”
说着话,于嬷嬷低头,把泪水又咽了回去,抬头一笑:“奴婢多嘴了,刚奴婢也听到了,佟贵妃竟会朝忠靖侯下手,心思狠毒之至,公主可一定要想个法子除了她才好,否则,难保以后她不会再朝太子爷下手啊。”
天瑞心里冷笑,朝保成下手,这佟贵妃早就下过了,可惜被她破了局,她也不能拿这事嚷嚷,否则保成的名声可就臭了,只好吃了哑巴亏,可这次她是绝对再饶不了佟贵妃的。
天瑞一把拉住于嬷嬷的手:“嬷嬷这话说的很是,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个理,嬷嬷这几日且管束着咱们景仁宫中的人,让大家都仔细着些,我必想法子办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