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瑞看着眼前摊开的密折,又是一阵头疼,揉着额角道:“真没想到,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要不是沁芳正巧遇到,这丫头又是个心细的,知道排查一番,说不定,咱们还被蒙在鼓里呢。”
陈伦炯一手拿着道折子细看,一边道:“总归还不算很晚,这事情总是能补救的。”
天瑞点了点头,把折子整理了一下,站起身对陈伦炯笑笑:“我先进宫和皇上商议一下,然后再召集大臣大伙出个主意,商讨一下禁烟的事情。”
陈伦炯跟着站了起来,伸手抚了抚天瑞额际的黑发:“你去吧,要小心一些。”
天瑞笑着叫过春雨几个丫头来,很快换了进宫的衣服,脱下绣花鞋来,换了花盆底子鞋,踩着这高高的鞋子就出了门。
陈伦炯看天瑞挺直了脊背故做坚强的样子,一阵阵的心疼,原想说让天瑞不要再这般辛苦了,他们夫妻二人离了京城,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一边抚养孩子一边修炼,以他们的能力,也会过的很好。
可陈伦炯明白天瑞的心思,京城的事情,大清的事情不是能放就放的,要是让天瑞带着遗憾离开,时间长了,在修炼之中,说不定她会走火入魔,这可不是陈伦炯能够承担的起的,没有办法,只好在天瑞背后默默支持着她,帮她排除一切困难。
天瑞坐马车很快进了宫,在乾清宫找到了弘皙,看这小子一副才醒过来的样子,睡眼蒙蒙的,倒是有几分好笑。
虽说弘皙年纪小,又是天瑞的侄子,可皇上就是皇上,名份在那里,该有的礼仪天瑞是不会失了的,她笑着上前行了礼,站起来道:“皇上,几位王爷出京办事,各处暗查,竟查出很多对我大清不利的事情,特写了奏折呈上。”
说着话,天瑞把折子递了过来,弘皙拿了,看了半天没看明白,皱起小眉头把折子一股脑摔到梁九功身上,大声道:“念!”
梁九功那个汗啊,心说皇上啊,您字都认不全呢,干嘛逞能接了折子啊,看吧,还不得让奴才来读啊。
梁九功接过折子来一个个的读了,越读,越是心惊啊。
他虽然是个太监,可也不是普通的太监,那可是跟在康熙身边几十年的太监总管啊,见识还是有的,自然也知道这福寿膏的事情,又听了折子上的话,顿觉这事情很严重,一个处理不好,就是大清的心头大患啊。
弘皙虽然不是很明白,不过看天瑞和梁九功的脸色,知道这件事情很重要,就故作老成的点点头:“朕晓得了,这件事情皇姑姑放手去办吧!”
天瑞还能说啥,指望弘皙一个小屁孩去办成这事,那简直是不可能的,她把事情和弘皙通报一声,也是禀着尊重弘皙的意思,到底人家是皇上嘛,你不能一声不哼的就去办事啊,这事情办成了,你也没个功劳,办不成,反倒有罪,天瑞也不是二傻子,自然干不出这种混事来。
不过,天瑞这几天还是有些搞不太明白,按理说,这鸦片一事应该是清朝中后期才有的,前期虽有,可也不过是弄来医用的,吸食的人数少的可怜,可以忽略不计,可这个时空里边,咋滴现如今就有鸦片的存在了?
后来,天瑞前思后想的,总算是琢磨出点味来,应该是清朝开放国门早了吧,康熙年早期就和欧洲各国做买卖,再加上大清的各类物品精致漂亮,在欧洲可以说是卖疯了,这么些年来,狠是赚了好些银子,这不,把欧洲各国给逼的不得不反击了。
他们拿不出什么能够狠赚大清银子的东西,只好把主意打到了鸦片头上,企图利用毒品来慢慢侵蚀大清,幸好发现的早,不然,再等几年,恐怕得有不少人吸食鸦片成瘾,到时候要戒可就是困难重重了。
天瑞心里乱想着,听弘皙让她去办理,就应了一声,又和弘皙说了一番话,嘱咐了他些事情,就拿着折子离开乾清宫,到南书房那边,让小太监传旨,召高士奇、张廷玉、马齐、索额图等人入宫。
在等着这些人的空当,天瑞坐在南书房的椅子上闭眼苦思,等了好长时间,这些人才陆续到来。
第一个进到南书房的是索额图,索额图府上离皇宫近些,他自然也先到了,之后马齐和高士奇一起进来,随后就是张廷玉佟国维等人。
天瑞看着人到齐了,这才睁大了眼睛,把事情一一讲了出来,大声询问:“你们都来说说,这烟要如何去禁?”
其实,天瑞这会儿已经想好了主意,她问出这种问题来,不过是想看看大清这些重臣的观念,要是合她脾气的,以后也自然重要,不对她脾气的,以后冷着些也就是了。
她这话一出口,高士奇和张廷玉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天瑞心里摇头,高士奇此人是有些才学,可惜为人太过圆滑了一点,事不关已高高挂起,总是和人打擦边球,让人哭笑不得。
而张廷玉这就是一闷葫芦,你不问他便不会说话,很是奉行万言万当不如一默的信条,不逼着根本不会说话。
看了这两个人一眼,天瑞不语,又看看站在另一边的马齐和索额图。
马齐这个人有才干,而且脾气很直,有什么说什么,是个难得的忠直之人,天瑞对他还是很看重的,而索额图这几年脾气大改,处事很谨慎起来,天瑞看他,不过是想瞧瞧他在这件事情上的反应罢了。
果然,马齐不负天瑞所望,很快站了出来:“摄政王,依奴才的意思,此事该当急办,要趁其不意,攻其不备,万不可延缓。”
这话说到了天瑞的心坎里,天瑞心里就先点头赞叹起来。
可惜,她还没有表示出来,佟国维却抢了话去:“摄政王,富察大人这话可不对,咱们大清是礼仪之邦,虽然这件事情上面,欧洲各国做的不对,可咱们要查封烟馆,是不是要先跟各国打个招呼,谴责他们一通,警告他们限时把各地烟馆关闭,若是等到时候不关,咱们再查封销毁不迟。”
佟国维这倒是老成之道,天瑞叹了一声,可惜的是太过老成了些,即然欧洲各国能够不经大清同意,在明知道鸦片之害的时候还在大清各地开设烟馆,怎么都已经表明了他们的狼子野心,企图要在大清身上啃下一块肉的心思。
若是照着佟国维的意思,先打过照面,然后再给各国下了通告,谴责他们并责令关闭烟馆,这一来一往的,不定要等到什么时候呢,有这时间,那烟馆怕是开的范围更广了,而且,大清也不知道多少青壮年要被祸害掉呢。
这法子可真不可取啊!
马齐被佟国维抢了话头,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偷眼打量天瑞,见天瑞面沉如水,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心里不由的有些惊惧,心里话,这位天瑞公主,摄政王殿下此时的表情和康熙皇帝还真是一模一样呢,真不愧是父女俩啊,一样的让人害怕。
马齐不敢在天瑞跟前放肆,狠瞪了佟国维一眼,低头不语。
天瑞想了一会儿,再抬眼看看索额图几个,笑了起来:“索相、高士奇,张廷玉,你们几个的意思呢?”
“这……”这三个人都怔住了,等了片刻,索额图才站出来道:“奴才赞同富察大人的话。”
高士奇和张廷玉却道:“富察大人和佟大人所言都有道理,一切听凭摄政王做主。”
滑头,万金油,万事不沾边的货色,一瞬间,天瑞就给这两个人下了一个评价,心里冷笑,一切都听我的,还要你们这些当臣子的做甚?大清的奉禄是白领的么?
不过,这话天瑞却没有说出口,只笑道:“马齐和佟国维说的都很有理,不过,孤还是赞成马齐所言,该当以最快的速度查封各地烟馆。”
天瑞笑看张廷玉一眼:“张廷玉拟旨,责令各地督抚各府衙门查封烟馆,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把所有烟馆取缔,要做到一个不留,那些福寿膏要集中起来,朝廷着专人处理……”
说完了话,天瑞等张廷玉写完了旨意,这才笑了笑:“倒是劳烦几位大人了,好了,事情讲完了,各位请回吧!”
她一番作态,让那几个重臣心里都有些不好受,心里话,你这里已经拿定主意了,还要我们来干嘛,明显看笑话不是?
他们有这心思,却没有一个人敢在天瑞跟前讲,只好垂头行了礼,一个个告退出去。
天瑞瞧着人都走光了,低头右手紧握一下椅子的扶手,心里暗道,看起来,马齐这个人可以重用一下啊,还有他那个弟弟马武,听说也是个不错的人才,瞧起来,富察家这几年也出了几个能用得上的,该当出出头了。
天瑞又细思量着,那个富察马喇这几年也屡立战功,打仗也很有一套,前些年跟着费扬古征战,后来又入了海军,这会儿应该在北海舰队,要真是打仗的话,该当放在哪里?
她一心一意想着,在脑子里开始布起了棋子,以大清做棋盘,把各方势力做棋子,思量着要如何运作才能受到最小的损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