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眉顿时愣住,有些狐疑地看了对面的这位姑娘一眼,遂勾起了唇角,十分明白地回了一句,“姑娘刚刚说的人可是我?”
“正是,因为刚刚我在此散步,不小心遗失了一支珠钗,听闻府上的婢女说是夫人捡到了,所以特意前来讨要,还请夫人能归还小女子。”
李元赫似乎是冷笑了一声,对于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把戏,显然是一眼就看穿了。
而太子则是饶有兴致地在魏姑娘的脸上看了看,再有些戏谑地看向了顾轻眉,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魏姑娘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
摆明了,这位姑娘就是冲着她来的。
“太子殿下还是先进去吧,表姐和诸位夫人们都已久候了。”
太子挑了挑眉,“你刚刚不是还说自己遗失了珠钗?正好孤今日遇上了,不如你就先好好说一说?”
魏姑娘似乎是愣了一下,不过对于太子的反应,还是很高兴的,她今日就是要让太子殿下看看这位小妇人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免得他再做出什么令表姐伤心的事情。
“这位夫人,不知您可否归还?”
顾轻眉见她倒是一脸执着,不由得挑了挑眉梢,胆子大的姑娘,她不是没见过,就比如之前的李湘华。
可是胆子大,却没脑子的,她今日还是头一次见。
顾轻眉也不急,反倒是慢悠悠地从自己头上摘下来了一支珠钗,随后拿在手里,“不知魏姑娘所说的,可是这一支?”
魏姑娘顺着她的动作,自然就看向了那支珠钗。
那是一支质地上乘的玉钗,纵然她不是十分懂玉,可是也能看得出来,那分明就是晶莹剔透,质地极好。
再加上了顶端的那支看起来很小的兰花,越是小,越是精巧,越是考验了匠师的手艺。
魏姑娘只消一眼,便即刻将这玉钗看进了眼底,拔不出来了。
“不错,正是这一支。”魏姑娘艰难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不是她小器贪财,实在是像这样质地的玉钗,她还是头一次见。
看着那温润的质感,怕是太子妃头上戴的,都不及这一支。
“既然如此,那姑娘可要拿好了。”顾轻眉十分大方地将手往外推了推。
待魏姑娘鬼使神差地接过了那玉钗之后,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按照她的计划,这位夫人不是应该否认的吗?
毕竟,自己并没有真的丢东西,而她也不可能真的捡到,难不成,这支玉钗真是她捡的?
可是能佩戴得起这等质地玉钗的人,身分自然十分尊贵。
看看她的寒酸样子,头上的珠饰不多,而且身边也只是跟了一个嬷嬷和一个婢女,还不如自己出门体面。
心里大概有了结论,魏姑娘自以为聪明地对她道了一声谢后,便温婉大方地回到了园子。
太子的脸色则是有些阴沉,刚刚他有意提醒一下魏姑娘的,可是偏偏被李元赫给叫到一旁说了两句悄悄话,等到他再注意过来的时候,那魏姑娘早已将顾轻眉手上的玉钗,戴到了她自己的头上。
这个时候,再说什么,也挽回不了什么了。
太子不免心里头又给吴家记了一笔帐,连带着太子妃,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更下降了些。
而李元赫无疑是最高兴的,眼瞅着吴家的人得罪了顾轻眉,对他而言,自然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其实,往回走的魏姑娘还是有些想不明白的。
明明按照她的计划,那位夫人一定不会承认自己捡了东西的,到时候,只要是自己模棱两可地说上几句话,她在太子殿下的眼里,自然就是形象全无了。
可是怎么就偏偏给了她呢?
而且,魏姑娘总觉得心头有些不安地伸手扶了扶那支玉钗,这东西,似乎是沾了邪气一般,让她一时有些心里发寒。
那么一瞬间,她是想着将这玉钗再还回去的。
可是东西已经到了她这里,当着几人的面儿,她也承认了这是她丢的,怎么好再还回去?
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思虑再三,再回到了小榭之前,她还是将头上的玉钗取了下来,再小心地收入袖中。
依她的推断,这支玉钗的主人,若不是太子妃,那便极有可能是平王妃或者是定王世子妃的了。
因为据她所知,平王妃和那位茜公主是极爱玉饰的。
定王妃向来偏好金银,这等质地的玉钗,想必造价不菲,她是不会买的。
顾轻眉则是抽了抽嘴角,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这样子进去,会不会太寒酸了些?
青枝是个有眼力见儿的,早在那位魏姑娘转身走的时候,她便立马提裙往桃溪苑的方向小跑过去,世子妃好歹也是皇家妇,总不能头上只有一两支的头饰吧。
关键是顾轻眉不喜欢步摇之类的,所以头上真的就只是几支珠钗,如今最好的一支,还被那位魏姑娘讨要了去,她能做的,自然是再去寻一支与王妃今日衣服相搭的玉簪了。
李元赫忍了笑,还是催促了两声,便与太子一前一后进了后花园。
太子不是没想过要差人先知会太子妃一声,可是如今当着人家主人家的面儿,还有什么好说的?
再做什么,只怕在顾轻眉的眼里,也只是一场笑话了。
青枝很快又寻了一支颜色比先前那支还要更亮一些的翡翠玉簪,顶端还镶了一颗红宝石,倒是比先前的那支看起来更华丽了一些。
“眼光不错。”
顾轻眉任其为她戴上之后,小声赞扬了一句。
青枝则是面色微寒,说话的语气也有些抱怨,“小姐,您是不是也太好脾气了些?怎么就由着她将您最喜欢的玉兰钗给抢走了?”
“你懂什么?我若是不给她,她岂非是又要大闹一场?再说了,只怕有了今日一举,李元赫会以为我是站在他这边的。将来,世子的日子也会稍微好过一些。”
顾轻眉伸手扶了扶这支簪子,“走吧,身为主人家,总不好一直让人等。”
“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