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破葫芦上,坐了一男一女两名金丹修士。
男修须发皆白、满脸褶皱,看似饱经风霜、十分老迈,一身鼠背灰的袍子半旧不旧,像是极力维持着体面。
他的容貌穿着倒是与破葫芦极是相称,但是女的么……
破葫芦慢慢悠悠,速度不快,风也就不那么烈。
他们迎着风,风也将女修垂下的鬓发吹起,露出她的远山黛眉、秋水翦瞳,随意一扫都是波光粼粼的风情,加上大红的衣服,更添艳色与风情。
可是,她与破葫芦和老头子,明显有些不相称。
结果,女修皱起了眉,对须发皆白的男修道:“我饿了……”
须发皆白的男修瞪她一眼,似乎敢怒不敢言,还是取出了一个储物袋,自其中取出几样点心来。
女修笑嘻嘻的捡了块桃花糕,细细的品尝起来,似乎是味道不错,她随意的开口道:“此物何该配茶的,你有茶么?”
男修扶额,自己不想招摇,奈何眼前这人就是个招摇货色。
可心中再如何腹诽,还是尽职尽责的泡了一盏花果茶给女修。
“嗯……”就着茶,吃着点心,女修看上去满意极了。
垂老的男修见此,小心翼翼的道:“阁下……是否再换个易容装束?”
女修将垂落到胸前的乌发甩到身后:“为何?”
“招摇啊!”
“那又如何?人活一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别人吃了,得招摇时且招摇呢!”女修又吃了一块点心,漫不经心的道:“再说了,我就喜欢扮做漂亮的小娘子,有趣的很。”
男修开始还诧异,此刻闻言,脸上已经转为木然:“如此,请便请便。”
葫芦慢悠悠的飞行着,距离他们的目的已经十分接近了。
自万余年前的魔道大战之后,辰华格局清晰明朗,每一块区域都有独自的特色,而他们要去的目的地,叫做泽。
泽紧挨着万溪林谷,听名字,也是个多水之地。
但实际上,万溪林谷虽然地势曲折,多虫、多溪、多木,环境算不上得天独厚,但其中还是有类似驭兽宗这等宗门,和其他一些门派势力的存在的,蛊修们也是常年出没在此溪林谷底,所以,万溪林谷再如何,也是修士可以克服,可以修行的所在。
但泽就完全不同了。
辰华界有“十大恶地”,极北之处,那天域雪原中的界永崖,因为其天堑算是一处;一望无际的万里重山,因阻隔在魔方域与双岛之间,藏匿了无数穷凶极恶之辈,也算一处;魔方域中的万魔之渊,又算一处。
但这几处,都比不上泽。
泽在辰华十大恶地中,排名居首。
破葫芦晃了一晃,貌美女修道:“你这要装要饭的呢?哪里找来这样的破葫芦?”
垂老男修讪笑不语。
“前面就要到接壤处了,你找个地方降下来吧。”
男修从善如流,操控者葫芦飞行法器缓缓降落。
葫芦刚一坠地,一股掺杂着硫磺、硝石,还有火焰的味道,就冲进了鼻腔。
他们举目远望,只见远处硝烟燎燎、四处飘荡,寸草不生的石块,相隔不远,便是流动的岩浆和滚烫的石头。
远远望去,竟是一片金秋景色,有些泛红,但因为硝烟四起,又在这红色上笼罩了一层黑。
黑烟浮动,热浪袭来。
泽本无泽,岩浆自成泽。而字从天,秋为天。
秋天属金,是以泽多矿、少生灵、多险途。
一男一女、一老一少,两人徒步站在了泽边缘的巨石上,垂老的男修问道:“该往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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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美的女修摸了摸垂顺的秀发,指了一个方向。
垂老男修欲言又止,话到了嘴边打了个滚:“此前,阁下为何忽到泽?”
女修走在前面,像个孩子一样的,从一块巨石跳到另一块巨石上:“不是都说了吗?纯属无聊。别的地方我都去的差不多了,想来想去,除了界永崖,也就这里没来过了,总要来赏玩一番。”
垂老男修点点头,刚要开口,却忽然拔出了腰间佩剑。
女修挑了挑眉毛,差一点要喜形于色。
有人来了呢!
“哈哈哈!你看那个老头子,竟然将剑挂在腰测,不会连个储物袋都没有吧?”
“吓!连个储物袋都没有,那我等还劫个屁啊!”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老头子没甚用处,但你们看那女修……啧啧……”
“啧,倒是水灵!那废话少说,你去收拾了那老头子,我来对付那女人。”
“该是我去对付那女人吧?”
垂老男修:……打劫还要先和对手讲讲战略么?
“那先一起对付老头子!”
劫匪们终于商定了计策,达成一致,作为目标的垂老男修握紧了手中的剑,蓄势待发。
忽然……
“不能!你们不能杀我爹爹!”女修匍匐在地,一脸泪痕,更似雨打海棠、娇艳欲滴。
垂老男修握剑的手,不由一抖。
脸上的表情有些龟裂,爹爹?
两个劫匪没想到女修会忽然开口相求,原本攻击到一半的大砍刀,硬生生的砸在了石头上,石头应声而碎。
女修一脸羞赧:“两位……两位道友。”
被女修称为“爹爹”的垂老男修,面皮颤了颤,心道,这位真是唱作俱佳啊。
试问,被邪修之首的殁尘,叫了句“爹爹”,是种什么感受?
“嘿嘿嘿,方才远看就发现此女容貌不凡,如今近看,我险些都要站不住了,被她这么瞧上一眼,我浑身上下就酥了一半啊!”
许是在自己的地盘,不用担心,两个劫匪两块打家劫舍的蒙面巾都懒得戴。此刻,他们已经到了近前,二人皆是脸色黑红,身材魁梧,看上去十分悍勇,且都有元婴修为。
难怪他们可以高谈阔论,随意商议如何处置刚出现的二人。
“既然老头子是你的亲爹,那便看在你的面上,饶他一命罢,不过你么……”其中一个劫匪,伸出一根手指,拈起了貌美女修的下巴。
女修眨着一双秋水眸子,一片羞意。
“哎呀,我受不了,要不然我们就在这里成了事吧?”
那劫匪心猿意马,另一个嘿嘿一笑:“以地为席以天为被,有何不可?”
“哈哈哈……”
噗呲!
劫匪的笑声还没有停止,一把剑就从他的丹田穿过。
他低下头,就看到穿腹而过的剑尖,他不可置信的回过头,指着垂老男修:“你……你……”
然后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而另一处,貌美女修一把拧断了另一个劫匪的脖子。
然后将头颅一脚踹进不远处的岩浆之中,嘟囔道:“吃惯了熟食,倒不太喜欢生多了,血也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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