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华强的指点,任宗平将几个病人及家属的情况反复核实并一一交代清楚,多次向夏明远说明后,夏律师终于答应接下这桩案子。
他先拿着17床病人的病历去医疗事故鉴定委员会申请了医疗事故鉴定,然后,就拿着任宗平提供的这些人的资料重新去一一调查取证。
两天后事故鉴定结果出炉,四级医疗技术事故。
医疗事故分四级,两类,四级的评定是指造成患者明显人身损害的非器官功能损害缺失等后果的医疗事故。
其实这个结果无可厚非,关键是界定到了技术事故中。这技术事故跟责任事故之间可是有天壤之别的,技术事故是指,在当前所在医疗单位的设备和技术条件下,不可避免其发生的事故;而责任事故则是由于医生的粗心大意,玩忽职守而造成的医疗事故。
而现在17床的情况,只有能证明是因为骨太生引起的,才可以被认定是明显的责任事故,很明显,医疗事故鉴定委员会不能确定,是这种骨科材料引起了并发症,所以……
但,这种结果对任宗平来说,就会很被动了,毕竟,两种事故的处理会有极大的差别。
所以,出现这种鉴定结果后,夏律师马上加快了调查取证的速度。起初几天倒还顺利,到第四天的时候,在一个偏僻的街巷里就被人给黑了,好在华强早有防备,提示任宗平安排了刘帅、楚军陪同,两个小伙子受了点伤才保住了夏明远的安全。
第二天华强就给了刘帅、楚军各两千大元人民币,让他们去养伤休息了,再安排东子跟刀疤继续保护夏明远的安全。
这两个人一出马,凶神恶煞般,明眼人一看就非善类。去亲自调查虽不行,但走在夏明远身边,却一下子将夏律师的安全级别提高了一个等级。
又是数天,夏律师亲自整理了材料。跟华强、任宗平坐在一起商量。
“我们目前的材料也只能旁证,这些受害者可能是因为骨太生引起的,若是幸运的话,也可能会引起主管部门的重视,彻查麦生公司,但这种希望目前看来不是很大。”夏律师忧心忡忡的说。
“为什么,这不都很明显的事情了吗?这还不能引起他们的重视?”孙东子愤愤不平的说。
“你懂什么,麦生公司可是前两年市里吹吹打打引进的高新示范企业,这会说查就查了,不是打市领导的脸吗?”果然是有些眼光,任宗平对待问题的大局观,社会导向性的问题还是比较敏锐的。
华强捏揉着下巴不说话,夏律师看过来,问道:“你说过你已经派人去沪上调查了,调查有什么结果了吗?”
“放心吧,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就有结果了。”华强抬起头,很肯定的说。
一回到医院,华强第一时间就钻进了杨德辉的办公室。
满科室的人都对华强熟视无睹了,这厮就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懒得理他!华强本没太在意这些,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点委屈忍不了还能干什么?
要命的是许娜这些日子简直都跟他形同陌路了,见面连个招呼也不打,让华强很是心痛,有时候心里还痒痒的。“小乖乖,哥是什么人你可得仔细看好了。”
“杨主任,我怎么听说有人在调查我们一些出院的病人呢,是真的假的?”华强一进门就小心的关好门,故意谨慎的压低声音说。
“什么?你确定?”杨德辉一下站起来,好像也有些吃惊,“你听谁说的?”
“我就听一街坊说的,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来问问你怎么回事。”
犹豫了会儿,杨德辉脸上的神情越来越紧张,突然拿起桌上的电话,“花院长,我听说有人在调查我们一些病人,这事你知道吗?”
花院长?花传奎?主管药械后勤的花传奎院长?华强心里一喜,果然背后有大鱼呢。
杨德辉也没多说,只是轻轻放下电话,转头看向华强,“坐吧,等等,上头正在打听呢。”
杨德辉掏出一包烟,扔给华强一支,吧唧吧唧抽起来,烟雾缭绕中,杨德辉的脸色愈加显得朦胧、阴沉起来。
“叮铃铃……”沉闷的环境里电话响的有些突兀,杨德辉弹簧般跳起来,拿起听筒的手竟有些颤抖,“恩……知道了……明白……”
再次放下电话的时候,杨德辉的额头上开始有些汗水渗出了。“小华,没事,上头说了,我们暂时就先不用骨太生了,也别跟人谈起我们用骨太生的事,未来几天可能手术室二级库的骨太生也要先回一级库封存。”
妈逼的,没事才怪,老子辛辛苦苦几个月,让你们轻轻松松没事就过去了,那不便宜你们这些吸血鬼了?一出门华强就腹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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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伟如期归来了,并且带回了骨太生当时的所有申请生产经营许可证所用手续的复印件。
夏律师认真看了下这些材料,材料里的临床试验记录是不完整、不规范的。因为临床试验必须是在申请生产经营许可证书之前,被通过才有效,而骨太生的临床试验时间,则从申请生产经营许可证书前一直持续到了申请后。
况且,实验数据不完整,就算具备了一些,也大部分涉嫌伪造,这些乔伟并没有一一核查,但华强知道,起码瑞泉医院冯全和的签名就是假的!
于是,夏大律师终于露出了笑脸,马上投入到材料整理跟起诉的准备工作中。乔伟本就是辅仁大学法律系高材生,再加上又在顺泰科技服务有限公司干过这么几天,情况相对熟悉,理所当然就成了夏律师的得力助手。
华强也不打算闲着。
鉴于麦生骨科的特殊背景,恐怕只是靠法律的手段,这种事很可能会被压缩在一定的范围内,私下解决。
这是华强不想看到的,他想要骨太生铡草除根,还想要让骨太生事件给药械市场敲响警钟!
因为只有他才知道,十几年后,华夏的药械市场乱到了什么程度!华夏国民的身体受到了多少这种无良商人的摧残!
也只有他才知道,十几年后,这种现象给医疗改革制造了多少麻烦!再要想消灭这种现象又得要付出多大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