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发现春心所选的药材后,他的心更凉了,春心不是直接选中一包药材就带走,而是打开检查一遍后才让人搬走。
如果不是怀疑这些药有问题,绝不会这么做的。
庄聚德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即使是姓春的丫头知道这些药不对劲,那也跟他没关系,顶多找到蒙家头上。
春心挑足了自己要用的药材,这才拍拍手上的药渣对庄聚德笑道:“聚德哥哥,我可是要去配药了,你也别闲着啊,事儿多着呢,可别把担子全都压在我一个小姑娘身上。还有,要是你经手后的伤员没有我的多,没有我的伤愈的快,那可真就是砸了你们庄家的牌子呢。”
可不是么,庄家兄弟三个都比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这话传出去,庄家的面子里子可就全都丢光了。
“跟他费什么话,走!”张琳冷笑着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赵武已经告诉了他,原来春姑娘就是寻军师的妹妹,怪不得这么精明呢。既然将军说了要任由春姑娘作为,那他就跟在旁边护着好了。
就在春心这边鼓足干劲投入了调制消毒水和金创药的时候,蒙动那边已经不安宁起来了。
蒙老爷很生气,几乎要气炸了。
他命人去追回第二批药,同时抓回蒙优,可不成想药是赶上了,可蒙优却不知所踪了。顾不上别的,他连忙命人不要停了搜寻蒙优,自己则是重新调集了大量药材,为防有人搞鬼,亲自押送着前往远北关。
可当他一路上紧赶慢赶终于进了远北关后,刚把药材交上去,还没来及托人情拉关系,就有钱将军的人很客气的来请他谈话。
虽说是很客气,可越是客气,他就越是心惊胆战啊。好端端的,钱将军为什么要找他?他不得不想到头一批药材上去,深深的怀疑会不会是蒙优根本没能力掩饰,那批药材已经被查了出来。
“许久不见,蒙老爷还是一如往日康健啊。”看到蒙老爷进门,钱无缺动也不动,坐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蒙老爷,手里把玩着一根干树枝,“你说把这样的树枝剥了皮剁碎的话,掺进药里是不是根本看不出来?”
只这一句话,蒙老爷全身的血都凉了下来。
完了,一定是被发现了!完了完了,蒙家完了!
他心里只回荡着这一个念头,两腿抖了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嘶哑的喊起来:“钱将军,不要动怒,不要动怒,听我详说啊……”
钱无缺眉头轻挑,端起桌边的茶盏抿了一口,冷笑道:“我洗耳恭听。”
所谓明人不说暗话,既然钱无缺能把自己找来,又问出这样的话,蒙老爷心知肚明肯定是第一批出事儿了,既然如此,他再拖延遮掩只会激怒钱无缺,不如承认的好。
当然,他也不是傻子,就算是要坦诚,也得给自己美化一番才行。
“哦……你是说,你就是因为查出了头一批药有问题,因为来不及追回,所以才重新调集了一批连着第二批的药材一起亲自押送来?”钱无缺的语气里听不出是喜是怒,只是懒懒的问,“你明知第一批药有假,为何不尽快通知官府,然后加急通报远北关大营停用?”
冷汗一颗一颗从蒙老爷额上滑落,但他不敢伸手去擦,只能垂下头去继续说:“还请将军明鉴,体谅小人一点私心,这事一经公开,蒙家就全毁了。虽说都是蒙优那个混账东西作恶,但势必会牵连到整个蒙家,为此,小人不得不出此下策,本是想将药送到后就来向将军负荆请罪坦承责任,却没想到将军英明果断,早已查出了那批药有问题。”
“我倒是不懂什么医药,若不是有人提醒,恐怕还真就被你们蒙家给坑了。”钱无缺轻笑了一声,将手里的树枝向后一抛,打在了身后的帐子上,“还站着做什么,不来跟你父亲见礼么?”
直到这个时候,蒙老爷才知道头一批药为何会被查出来,才知道原本据说是跟春家那个小丫头私奔了的大儿子其实是跑来了远北关大营。
“你……好你个孽子,你竟然……”蒙老爷气得头脑发蒙,忍不住指着蒙动怒吼起来。
“父亲,儿子不孝,让父亲担心了!”蒙优忙打断蒙老爷的话,上前几步扶起了蒙老爷,低声道,“钱将军还在呢,您可别忘了。”为了将父亲从这件事里撇清,他极力向钱将军解释说父亲是为了补上第一批药所以没同自己一起来,在调集药材连带着第二批药一起来,为的是不耽误军营用药。
即使这话瞒不过钱将军去,但只要面上好看些过得去,钱将军怕是会碍着小春的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要是父亲自己给说破,那可就没用了。
是啊,他都说了自个儿是为了补上第一批药的缺额,所以才竭力调动药材亲自押送来的,还说打算送到药后就来负荆请罪,要是这会儿因为蒙动告密而发怒,岂不是说明他根本就没打算承认那件事?
能打胜仗的将军,脑袋里头装的可不是棉花。
蒙老爷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心口的怒火对钱无缺陪笑道:“实在是让将军见笑了,这个孽子前些日子突然离家出走,半点音信也无,小人实在是担心,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里,一时失态,还请见谅。”
“不光是离家出走,还拐带良家少女。”钱无缺很不客气的补充,敢拐了小心心跑到这里来,姓蒙的这小子实在是欠管教,既然小师弟不在,那他就先代小师弟好好教训这小子一番。
拐带良家少女?蒙老爷的脸顿时涨红了,他不用问也知道钱无缺说的是据传和自己儿子私奔了的那个姓春的丫头,然后他又想起来,春家似乎跟钱家有些瓜葛,当初春家的药铺刚开业时,就是钱无缺从中穿线用的他们蒙家的药材。
再次狠狠地瞪了一眼蒙动,蒙老爷几乎是强压着想要吐血的冲动说道:“一切都是小人管教不严,才会让这孽子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行径,请将军放心,我们蒙家定然会给春姑娘一个交代的。”忽然,他心头微微一动,既然春家与钱家有交情,那这次的事情能不能请春家从中说和,化解危机呢?
“交代的事情先不急,你家想娶,我家小心心还没打算嫁呢。”钱无缺毫不掩饰对春心的亲昵,“不管怎么说,我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可不能让她被人欺负了去,你们要是觉得春家低微做不得正室,那还是别打我家小心心的主意的好。”
蒙老爷咬了咬牙,难不成还要把那丫头娶做正室?那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了。还是说,春家其实背后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他不由得又想起当初知府警告自己的话,似乎春家在京城也有背景的样子。
“这几天的事情,我已经和令公子谈过了,你有什么话问他好了,我忙得很,没工夫陪你们消磨时间。”钱无缺说着伸了个懒腰,然后下了逐客令,“我这里是军营重地,不便接待,令公子如今正住在我在城中的别院,蒙老爷若是无事可以与令公子同往那里谈话。想来你们父子多日不见,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唔,他很期待姓蒙的小子究竟是会挨耳光还是挨板子,板子他可是都给准备好了呢,蒙老爷,你可别瞎了眼找不到。
事实上,是都挨了。
一回了别院,等到左右的人都退下之后,蒙老爷就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扬起手对着蒙动就是一个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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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动白皙的脸上顿时就透出了鲜红的五指印。
饶是如此,蒙老爷还不解恨,左右扫了一眼,看到了旁边桌上丢着几块木板,立刻就抓起一块举起来对蒙动打去。
“父亲,听我一言!”蒙动急了,先前挨那一耳光是为了让父亲发泄一下怒火,可看父亲这架势,是发泄不完啊。
“听你说什么?说你打算怎么害死整个蒙家么?”蒙老爷那个气啊,出了这样的事情,掩饰还来不及,这孽子竟然跑来揭穿一切,这不是要逼着蒙家去死么。
蒙动边躲边喊:“若是儿子没来,蒙家恐怕真就要死了!父亲,您听我说啊!”
“胡说八道!”蒙老爷怎么会信,忽然又想到春心,立刻喝问道,“是不是你跟姓春的那死丫头说过了,是不是她蛊惑你来的?我说过多少次了别跟她来往,那就是个惹事儿精!”
“不是,是我求她帮忙的,父亲您听我说啊!”蒙动不敢跟父亲动手,只能拼命躲闪,可这小小的屋里能有多大地方,身上早已吃了好几下重的。
父子两个周旋了半天,蒙老爷终于打累了,这才停下手恨恨的瞪着蒙动:“你倒是说说看,到底为什么非要把蒙家逼上死路。”
“想把蒙家逼上思路的是蒙优,那些药……”
蒙老爷也怀疑过,为了这么点钱,蒙优至于造假么,以次充好就算了,以假乱真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如今听蒙动说蒙优光是买通军备官的钱就是从药材中获利的两倍还多,一颗心就真是悬了起来,花那么多钱把假药和次品药材送进军营,不为钱,那为的是什么?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