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段誉担任健康教育课讲师后, 慕名而来的各种花痴们集聚一堂,不管是不是这个课上的,或者从隔壁教室流窜到这里的, 都为一睹段美人的俊逸风采为主要目的。且场面十分火爆, 本应该在这里上课的艺术系学生已经面临占不到作为的尴尬局面。
从讲台的角度往下看, 众多抬头注视着段誉的热切视线中, 唯有一个人的脑袋是深深低着的。看到那个近乎要掩埋在人群中小小的身影, 段誉不禁一笑,引得众多少女同时咽下口水。
段誉的课十分好过,既不用课上回答问题, 也不用考试,只是象征性的点几次名, 没到的话更不会有什么后果。所以很多喜欢翘课的学生便堂而皇之的缺席, 即使如此也依旧被这些慕名而来的女孩们踏破了教室的门槛。
白千语她们理所应当沦为了翘课一族, 而虚竹今天来上课纯属是被段誉逼来的,还来得很是不情不愿。
lady star的比赛已经退掉了, 虚竹终于有大把的时间研究术法药品,终于可以过上晚睡晚起的美丽日子了。本来虚竹心中的小小雀跃就这样大早晨的被段誉摧残,太苦情了。
这种无聊的课……虚竹听得只想昏昏欲睡,于是就真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久到已经下课, 同学们也都‘依依不舍’地走光。
“巫术中的十万个为什么?”段誉拿下扣在虚竹头上的书, 好奇地翻阅, 真是奇怪虚竹到底从哪里找来这些稀奇古怪的书, 现在不是都提倡科学发展观吗?“虚竹, 醒醒了,你打算睡到下一节课吗?”
“啊?”迷糊的回答显示出神婆大人还没醒盹儿。
“我们走吧。”
“去哪?”
“到了就知道了。”
“哦。”虚竹是很不懂得好奇为何物的孩子, 二话不说,站起身来跟着就是。
所以,坐在段誉的车子里,虚竹把头一歪继续睡了过去。
看着她白皙剔透的侧脸,段誉无奈一笑。幸好她的‘不好奇’才没有过多追问有关他的种种故事,否则段誉还真是无处遁形,只因为不想他对她说谎……
车子停在市中心某奢侈品专店旁,这地方以前虚竹和林赤赤她们逛街的时候也有路过,只是从来没胆量进去。虚竹并不是个追求华丽着装的女孩,仅仅出于对这家珠宝首饰以及服装的精湛设计报以欣赏的态度。真的很美,礼服上都镶嵌着名贵的珠宝,将布料与造型线条的完美搭配与珠宝很好的起到浑然天成的作用,好像他们本应就是该这样搭配。
每一件服饰都设计得十分精妙,既不会掩盖了珠宝的光芒,又可以突出服装的漂亮。
当然这里的商品价格更是不菲,也难怪林赤赤每次只能像清道夫一样趴在橱窗上流口水。
“去挑一件适合自己的礼服,你是学艺术的,审美这方面我就不操心了吧。”段誉拉着虚竹大方的走进,面对虚竹疑惑的神情,好心情地解释道,“难道你打算穿着休闲装出席拍卖会吗?”
“我没钱。”虚竹很干脆。
“当是我送你的。”
“我会还你钱。”
“那就算是你帮我对付白煞的谢礼吧。”
“……”虚竹依旧固执。
若是平常的女生遇到这般情况不是早就开心得不知所以了么?
想到这里,段誉伤脑筋地微笑着,俯身凑到虚竹耳边呢喃,“接受我的礼物就这么难?”
于是,15分钟后,当虚竹穿着件宝石蓝色的礼服出现在段誉面前的时候,段誉惊艳中不失温和地笑了。
宝石蓝色是带有一种独道霸气的颜色,却比金色多了丝阴柔,比黑色少了丝冷硬。
那魅惑一般的蓝色衬得虚竹皮肤白皙晶莹,披散下来的黑色长发如瀑布般直垂腰际,裸|露出的大半后背半遮半露的掩藏在长发之下,那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让人心驰神往。
镶嵌着大颗黑珍珠以及暗色宝石夹杂着宝蓝色绸缎编制而成的颈带是支撑起这件衣服的唯一受力,上好的布料包裹住虚竹玲珑有致的腰际,光滑的布料手感,似乎只要轻轻取下脖颈的搭扣,整件衣服便可从少女身上滑落下来。裙摆的设计并不像寻常礼服那般颀长,只是短短的结束到膝上三寸,镶嵌在裙摆上的宝石,有的甚至脱离布料悬挂在半空如雨滴般层层叠叠的坠下来与脖颈上的珠宝相呼应,搭配上虚竹不着粉黛却精致灵秀的面容,宛如黑森林中刚刚成型的精灵仙子。那是懵懂出尘而妖娆神秘的完美结合……
“很美。”段誉站在虚竹身后,透过穿衣镜注视着眼前的女孩,脑子里突然升出一种奇怪的想法,不想让旁人看到这样的虚竹,只要给他一个人看就好。
我这是怎么了,段誉好笑地打消了这种瞬间差生的奇怪念头。
“很贵。”虚竹煞风景的说。
“它适合你。”
虚竹扭头转身,近距离地看着段誉脸上的各个俊逸五官,仔细了又仔细。
段誉修养极好地任其打量,温和地问道,“这是做什么?”
“段誉,你有没有一种背着老婆偷情的感觉?”
“……?”
“我怎么有一种傍大款当小蜜的感觉呢?”
“……”段氏黑线滑落而下,“去把衣服换下来,我们结账。”
试问,这世界上还有比虚竹更煞风景的人么?
有。
一个月后,当林宏带着林赤赤来这里买衣服的时候。
林赤赤穿着她膜拜已久的裙装,打出这样一声感叹。
“都说兄弟如手足,情人如衣服。哪个女人要是敢把我身上这件衣服撕了,吼!老娘一定冲出去撕了丫满门的菊花!我要拯救这世间所有被老婆欺压的小攻小受们,然后世界就真的和平啦,啊哈哈哈哈~~~”林赤赤完全没有意识到她严重的跑题。
林宏:“= =b”
(所谓的‘菊花’是个很温馨的词汇,看不懂的孩子也木有必要追究,请您继续把‘菊花’当做一朵单纯的花朵俏皮滴纯洁下去~^_^)
这一边,段誉载着虚竹正打算将她送回学校。当车子缓缓驶过路边一家甜品店的时候,透过偌大的落地玻璃窗,虚竹看见许多小孩子在里面,手里拿着父母给他们买的冰激凌幸福的笑着。床边的座椅被设计成秋千的形式,坐在一边的家长带着宠溺的笑容看着面前一边开心地晃秋千一边吃着冷饮的孩子,配合着阳光的照耀好不温馨,这一幕落在虚竹眼里不禁心神一暗。
段誉不经意间的一个侧头,正好将眼前的情景收在眼里,俊美的面庞不禁神情一柔,调转了车头。
“唉?干嘛停在这里,不是回学校?”
“中午天气热,先喝点东西再走。”不等她诧异,段誉拉着虚竹迈进了眼前的甜品小店,唇上扬起一个弧度。
知道虚竹不喜欢孩子,便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眼间的女服务生早就换上一双花痴型的眼睛小跑了过来,“先生请问需要点什么?”
那酥绵绵滴小嗓子~那灿烂闪耀滴小脸~这些个好像没见过小白脸滴花痴啊,虚竹翻着白眼,心道:这问题问得,好像段誉只要说一个‘你’字,这女孩完全可以当场脱衣服扑过去似的。
“一份香草冰激凌一杯苏打,谢谢。”
“好的请稍等。”店员如同踩着棉花般依依不舍地走了。
甜品端上来后,段誉把那份冰激凌推到虚竹面前,引来虚竹‘咦?’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
段誉莞尔,没做多解释,“尝尝看。”
看着琉璃碟里的冰激凌球,虚竹出神了许久。似乎是不舍,握在手中的银色小勺迟迟未动。
“小的时候,我被妈妈锁在阁楼上,除了挨打便‘无所事事’,唯一能用来消遣的便是一本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旧杂志,这一看便是两年。曾经一度我都快看吐了,可是没有办法,谁让这是我唯一能消遣的东西。”
段誉认真聆听,剔透的目光中流露出不忍的神情,这还是虚竹第一次对他提起以前的事情。
“那时我还不认得多少字,之能一遍又一遍地翻看插图照片,其中一张插图是以花园为背景拍摄的,灿烂的阳光洒在粉白色的蔷薇上,一个母亲给抱在怀中的孩子喂冰激凌,那孩子吃得满嘴都是。母亲宠溺的笑容,孩子天真的眼睛,明媚绚烂的背景……当时我便觉得奇怪,正常的母亲对孩子难道不是我和妈妈这样吗?虽然纳闷,虽然那时不懂,但是看着那样的图片便感觉羡慕。”
“你没有吃过冰激凌吗?”
虚竹计量掩饰着苦涩的表情,“那是幸福的人才有资格吃的东西,那时我便是这样想的。爸爸后来有给我买过,可是我不敢吃,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在我手上化成黏黏的糖水。”
“从一定程度上讲,这种情况是心理障碍的一种。”段誉习惯性的职业通病。
虚竹听起来哭笑不得,“不过吃不得这个而已,一辈子不吃也死不了吧。”
“过去那些让你痛苦的事情忘记它不就好了,所谓的幸福也许你早就得到而不自知呢?这种情况发展下去也许会滋生各种并发症……”段誉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又用上了医生的口气,抱歉对虚竹一笑。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这道坎既然我自己过不去,有人来帮我也不错。”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以前有个老和尚带着小和尚下山化缘,下山的必经之路需要走过一条不深的小河。他们师徒二人来到河边的时候发现过河的桥塌断了,河边站着一个满面愁容的少女,一经问探才得知少女需要过河才能回家,可如今桥断了,少女极是怕水,即使知道河水不会将她淹没也抵不过心底的恐惧。老和尚听此便提议‘不如让贫僧抱着你过去吧。’少女欣然同意。于是老和尚便这样抱着少女走到了对岸,之后与少女谢别。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的山路,小和尚有个问题憋在心里很久,终于向老和尚问‘师傅,我们是出家人,你刚才那样抱着那位女施主渡河难道不觉得不妥吗?’老和尚笑了笑道:‘你看,我刚刚抱着那位施主过了条河便放下了,而你却抱着她走了一路也没有放下。’”
“……”听着段誉用温柔如天鹅绒般的嗓音讲故事,虚竹长久的沉默了。
“很多痛苦过去了便只会疼上当初那么一下,如果放不下的话那疼痛便会一直伴随你,成为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这么多年过去,很多事已经物是人非,徒劳的记着伤痛除了让你更难过以外起不了任何作用,那些……也该放下了不是吗?”看着虚竹眸中的茫然,段誉轻轻拿过她手中的银勺,剜起一点冰激凌凑到虚竹的唇前,语气温和中不失鼓励,“如果吃冰激凌是一种幸福的话,你真的打算一辈子躲在过去的阴影下拒绝这份戳手可得的‘幸福’吗?”
这般动作看起来似乎很是亲昵,但两人都没有过多在乎。
“……”怔愣中的虚竹并没有开口。
“有些幸福不是从天上白白掉下来的,它需要我们去争取,而你有这个资格争取。尝尝看,很好吃的。”
盯着眼前银勺里渐化的冰激凌,虚竹眼睫扑闪,薄唇努力绽出一个悠扬的弧度,轻道声,“谢谢。”像是下定决心般艰难地张开嘴巴,就着段誉的手凑了过去。
唇与勺间的毫厘之差,倏然被一声突兀的童音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