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欣只觉得好不委屈,而这委屈中又难免夹杂了几分歉意,毕竟她也是从小就跟着女先生,读书识礼的,知道曹棠刚才是诚心待她,而她却是留有私心,真真是不应该。
这孩子年纪还小,又被母亲保护的好,是个没经过事的,登时这不悦就带到了面上。
刚才还其乐融融的温馨场面,瞬间就变得尴尬不自在起来,曹棠见状,不禁是在心里暗暗的后悔。
真不该一时冲动,就送了随身佩戴的首饰出去,确实是忽略了一些最现实的东西。
她是明安侯府的九小姐,伯父是两朝皇帝跟前的宠臣,曹泽是个眼光好的,在最关键的时候,押对了宝。
明明是新皇登基这种大换血的时刻,他这个先帝的心腹,竟然还是顺利的趟过了这趟浑水,力保着明安侯府继续在京城屹立不倒。
正因为如此,他们家也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为什么曹棠会带着曹修来到江南?
为什么没有趁着这个大好时机,兄弟俩一起齐心协力的壮大家门?
揭开理所应当的那些遮掩借口,看的深入透彻点,你就会知道,这对兄弟俩是有多眼亮了。
以曹泽对文华帝的了解,这位比先帝有雄心,在政事上特别的勤垦,对有能力的官员也会大力扶持。
但是是人就有缺点,文华帝最大的问题,是他护短,但是他也认真,对于那些狂妄张扬的人,是最看不上眼的。
兄弟俩拟定的计划。便是低调行事,曹沐甚至担心自己在京城的狐朋狗友太多,交往起来太过眨眼,干脆就远远的离开。
本打算等京城的朝局平稳了,他再回去,可谁知道有了崔长健的牵线,他们曹家又参合到宣平侯的事情上来。这却是个意外之喜。
曹沐是来江南全力协助良王爷的。那是最怕出风头,招来别人的关注,因此对曹棠是再三的叮嘱。让这个性子随她的女儿,一定要保持低调。
甚至还让许妈妈将曹棠太过华丽的首饰,都给收了起来,就是怕女儿招摇。”
“婢子见戴夫人谈兴正浓,不时的询问表小姐的喜好,一时半会的怕是不会结束,这便自行出门,让廊上伺候的妹妹,带着去茅厕方便。”
“哪知道我们才行了不过十来步,就听的门口打帘子的丫鬟,高声禀告,说是三少奶奶来了。”
“婢子正跟带路的妹妹打听,这三少奶奶是何许人也,就听得屋里云妈妈的惊声尖叫‘鬼啊,鬼啊!报应来了!’”
“等婢子们跑回正厅,就只见云妈妈已经晕厥过去,她是面如金纸,牙关紧咬,呜呜......连气息都很微弱了。”
芳绒说道后面,忍不住呜呜咽咽的哭将起来,说话也开始颠三倒四起来,听的众人是一头雾水。
崔婉清把这些零三八四的话,暗自总结了一下,现在的情形,应该是戴夫人当机立断,用参片吊住了云妈妈的那口气。
又忙忙的使人去县里有名的张婆子来驱邪,听这话里的意思,显见云妈妈的性命还是无忧的。
崔婉清想了想,对方妈妈言道:“嬷嬷,怎么说,咱们也得把云妈妈接回来才是,咱们家的妈妈,断没有在旁人家过夜的道理。”
“少不得得劳烦你亲自走一趟了,既然咱们家的人把人家戴夫人惊吓的不轻,那么咱们也理当送上厚礼,陪个不是才行。”
“玉兰,你准备准备,和方妈妈一起过去吧。”
她此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搞清楚了,心里已经对那位三少奶奶的身份,起了疑心。
立时便想起戴夫人今日说过的,有关三少奶奶娘家的那些无奈事,再一联想到云妈妈晕倒前喊得那句话,崔婉清不禁怀疑,难不成这戴三奶奶和死去的郦哥长得很像?
有了这个认知,饶是一向沉稳的崔婉清,也不禁有些小激动,她此番来到江南,那可是有两件心事要了的。
寻到郦哥失散的家人,将郦哥的骨灰葬入她家祖坟,让她回归家人的怀抱,就是其中之一。
木掌柜当初查到了古家的事情,虽然消息让人失望,但起码不是像郦哥的家人一样音讯全无。
怎料到,此番齐玄辉力排众议的带了她们姐妹俩出门,竟是碰到了这样的巧合!
如果这位戴三奶奶,真的是郦哥的姐姐,那么在她心里积压了年许的心事,就能有个结果了。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才会同时派了方妈妈和玉兰,这两个心腹一同再去戴府。
崔婉清在二人出发之际,将玉兰招在身边,悄声嘱咐,“你待会到了戴府,若是这位戴三奶奶就在跟前,那就最好不过。”
“若是她万一不在的话,你一定要想办法见上一见才行......”
玉兰闻言一怔,但是瞧着崔婉清隐含喻意的眼神,很快就想到了些什。
她顿时全身一震,颇有些激动的看着崔婉清,用眼神询问着,“是不是真的?”
崔婉清见她这般,显是还将郦哥放在心中的,不由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的点了点头。
看到自家小姐的示意,玉兰眼中瞬间就莹润起来,双手合十的念了声佛,赶紧就扶着方妈妈往戴府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