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妃
天空湛蓝无比,轻薄的云层悄悄地飘在天边,旭日早已高升,大街上都挂满了红色的彩带,金色的晨光点缀得整个九龙都城喜气洋洋,远处一群鸿雁高飞,果真是佳辰。
瑶阁之中,帷幔丹红,石青的大理石发出幽幽的光芒,映上外头的日光,明明晃晃。
浓黑的,散发着阵阵桂花清香的青丝已经梳好了巍峨娇媚的大婚发髻,小暖正端了一只铺了鲜红绸缎的盘子过来,上面是同样红艳艳的喜服,红色的底面上,金色的丝线绣着精巧的花纹,尊贵大气之风显而易见。
“小姐,该换喜服了。”小暖今日也换了一身红色的长裙,只是相较之下,她的眼睛反而更加红一些。
曲檀香看着小暖欲言又止的样子,接过她手中的盘子,放在梳妆台子上,拉起她的手,“小暖,今日是我的大婚之日,我希望你和书画姐姐能为我高兴!”她知道小暖和书画自从得知她应了北冥齐的提亲后,就一直在担心。
“可是,小姐,你真的非要与齐王殿下成亲不可吗?”小暖太明白秦慕容对檀香的情意了,自从得知此事后,秦慕容好几次来碧落宫求见,都被檀香挡了未见,夜里来碧落宫,也被守卫拦住了。影一送了很多信来,她全都烧了。明明是在意的人是皇上,为何忽然间就同意与北冥齐成亲,小暖在心中暗道,难道是因为那次被救?
“小暖,我来罢。”书画红着眼眶走过来接过了小暖手里的金色凤尾红宝石簪子,轻轻地插入了巍峨的发髻里。那发髻上早已缀满了红色和金色的发饰,这红宝石金色凤尾簪子戴上去,更加的贵气逼人。
小暖不知道檀香的心思,她跟在檀香身边这么久能不知道吗?她这还是为了北冥轩啊,也是为了不连累远道从楚国来的秦慕容吧?后面这一点她不敢确认,但为了皇上这是肯定的。但向来,她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劝她回头。
“檀姐姐,真的决定了吗?”一阵脚步声传来,众人回头,却是一身宫装的北冥凌光,她嘟着嘴行了过来,“你真的决定要去三皇兄成亲吗?”
檀香见是她,面上露出喜色,“我也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前几日,北冥凌光在宫中正在作画,忽然闻听檀香要和三皇兄成亲,心中一惊,打翻了作画的颜料盘子,忙不迭地跑去皇后宫中请求出宫令牌,却在御花园遇见了前来和皇后禀报此事的北冥齐。
得知此事为真,北冥凌光跟着北冥齐出了宫,直奔碧落宫。
虽然只是和秦慕容见过几次,但她早已觉知秦慕容对檀香的心意,否则又有何人会从遥远的楚国漂洋过海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论三皇兄对檀姐姐有无情意,但她心知檀香对三皇兄是没有情意的,怎能就这样成亲?
但是,无论北冥凌光如何劝诫,檀香始终不肯多说一句,北冥凌光只好去檀慕源找秦慕容。当她去到昔日的檀慕源时,那里却早已是一片焦土,所有人都没有了踪影。
前日,她记起翠玉轩,赶去那里的时候,翠玉轩早已不见了,于是,今日的她虽然心中千百个不愿,但还是来了。
“本不想来的,没想到我崇拜的檀姐姐,竟然会选择嫁给自己没有情意的人,这样的檀姐姐一点都不酷!”北冥凌光说着,声音瓮声瓮气的,很明显之前哭过了。
曲檀香站了起来,拉着北冥凌光的手道,“这是飒婆婆期望的,我不能让婆婆失望。”说着拍了怕北冥凌光的手背,“再说了,我成了齐王妃,这样我们就可以经常见面了。”
“就算你不是齐王妃,我们一样可以见面的!”北冥凌光却觉得这个理由很敷衍,根本不想相信。
“好了,今日是我大喜之日,我不想看着公主殿下哭,这样会不吉利的,难道你希望我以后不吉利啊?”曲檀香心中早已打定了注意,只是她不想其他人再为了此事来说什么,北冥齐,我要在你身边,看着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小暖,书画,你们也不想我以后的日子不吉利对吧?”说着,檀香也拉起了小暖和书画的手,“这是我的决定,你们相信我就好了。”
小暖还是想说什么。“可是......”
檀香笑着道,“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快点替我更上喜服罢,一会儿喜轿就要到了。”
书画握住了小暖的手,前去拿喜服,北冥凌光看着檀香决绝的神情,黯然道,“以后,我和秦公子他们,只能叫你齐王妃了是不是?”
“凌光~~”曲檀香握住她的手道,“你这是要和我生分了吗?”
北冥凌光叹口气,“哎,算了,谁让你是我崇拜的人,今日又是你成亲的日子,我让着你便是了。”
“这才是阿檀认识的凌光!”檀香说着便伸开了胳膊,任由小暖和书画替自己穿好了喜服。
外面的侍女通报道,“宫主到了。”檀香闻言敛去了面上的笑容,坐到了椅子上。
飒婆婆穿着深红色的长裙,束着同色的腰带,身姿倒也并不显得老态龙钟,反而很是精神,青丝间的大半早已发白,但发髻却梳得光洁妥帖,牢牢地扣在脑后,额头上是一条攒金花的发带,上面绣着仙鹤。
“阿檀,可都准备好了吗?”飒婆婆来到身边细细端详着檀香妆容,见北冥凌光也在,便微微欠身行礼道,“老身见过公主殿下。”
北冥凌光记着檀香那句这是婆婆的期望,于是便淡淡地道,“飒宫主不必多礼。”
飒婆婆因檀香终于答应了与北冥齐的亲事,这几日事事都顺着檀香的意思,只是不论问檀香任何事情的遇见,都说婆婆安排就好。
见檀香面无表情地坐着,她也不计较,只详细地端详着她的妆容,淡扫蛾眉,娇艳的红唇与喜服相映,洁白的肌肤通透如玉,冰清玉洁的同时,又隐隐带着极强的气场,她悄悄点点头,“今日阿檀打扮的甚是妥帖。”
曲檀香看也不看飒婆婆,只道,“多谢婆婆。”
“小姐,齐王府的喜轿已经到了瑶阁门口了。”小暖跑进来说着。
飒婆婆只是接过书画盘子里的大红色盖头,仔细地盖在了檀香的的发髻上,那红色的盖头覆住了檀香的发髻,面容,身子修长的脖颈,只留下金色的穗子在下端轻微地晃动着,明晃晃的。
“吉时已到,请新人上轿!”齐王府派来的侍卫早在瑶阁门口候着了,见时辰到了,便朗声唤道。
飒婆婆抬起曲檀香的一只手,北冥凌光见了走到曲檀香的另一边拉起了另一只手,道,“就让本公主再送你一程罢。
檀香点点头,透过红色的盖头,看着前面不甚清楚的路,如同以后她不知会走向何方的未来,她随着飒婆婆和北冥凌光的手,小心地走着,出了瑶阁,后面跟着小暖和书画。
瑶阁的门口,早已停着一只红色的喜轿,轿子的周身都挂满了红色的绸幔和流苏,喜轿的前面是一队乐手,各种乐器都已准备在手中。喜轿的后面,则是一队侍卫,喜轿的四周是八个抬轿子的侍卫,所有人都穿着红色的喜服,倒真衬得瑶阁热闹非凡。
被飒婆婆扶着上了喜轿,在乐队前面的侍卫敲了一下锣,朗声道,“起!”
八个侍卫抬起了喜轿,往碧落宫而去,那乐手们早已吹吹打打,热闹地在前面带路。
而碧落宫门口,彩带徐徐飘着,带着喜字的大红灯笼高高地挂在碧落宫的门口,所有碧落宫的人们,都穿着红色的衣衫,整齐地排在碧落宫宫门内。宫门外正对着碧落宫的,是北冥齐骑着高头大马候着,他身穿大红色的长袍,头顶的青丝用大红的束发带挽起,显得意气风发,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望着碧落宫门口,面上是掩不住的喜色。
他的马后面,是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上面挂满了大红色的帷幔,帷幔上满是金色的喜字。马车后面是来迎亲的百人侍卫。
飒婆婆替檀香准备的嫁妆,共派了三十辆马车来拉,静静地等在北冥齐马后的百人侍卫后面,那侍卫们同样是大红的服侍。
待檀香的喜轿出来,北冥凌光,小暖,书画等人都跟在后面。北冥齐跳下了马,行到檀香的喜轿面前,掀开了喜轿上的流苏,将檀香抱到了马车上。
飒婆婆看着被塞进马车里的檀香,眼睛湿润了,她不由地唤道,“阿檀!”
北冥凌光也道,“檀姐姐!”
檀香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并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看着她们。她看到飒婆婆眼中晶亮的东西,心中也泛潮,但她狠狠心,便转过头坐正了,望着前面。
北冥齐笑着拱手道,“请飒宫主放心,本王一定会对檀丫头好的。”飒婆婆闻言点点头道,“你们快上路吧,莫误了吉时。”
“那本王先迎王妃回府了,一会儿接亲的人会来接飒宫主入府的。”北冥齐行礼道。
飒婆婆挥挥手道,“老身会准时到的,齐王殿下请回罢!”
北冥齐行至马下,翻身上马,司礼的侍卫唤道,“起!”同时一声锣响,乐手们早已来到迎亲队列的最前面,又开始吹吹打打地向前方而去,后面北冥齐的马,檀香的马车,旁边跟着一身红衣的小暖,后面的侍卫和嫁妆马车,缓缓地离开了碧落宫门口。
很快,等在后面的接亲队伍来了,北冥凌光和飒婆婆分别上了马车,书画和轻风上了同一辆马车,远远地跟在后面,往齐王府而去。
待所有的车队走完,后面远远地跟着一个骑着黑色马匹的人,他望着远去的车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另一个在他旁边骑着马匹的人,摇着扇子道,“好了,人都走了,回去罢。”
说着抢过他手中的缰绳,牵着两匹马转身离去了,只听马蹄落在街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十分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