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公主一听这话,当即明白这位江大人心中果真是有些别扭的。想到方才明月那般跋扈的样子,寿春公主也只能摇头叹息。
也怪不得人家会生气,看看明月都办的什么事儿!
江永这般模样,已经算是脾气好的了。若是换做自己,只怕是早就拂袖而去,哪里还能站在这儿和她谈笑风生的?
想到明月所求之事,寿春公主神色几变,不动神色地对身后的驸马使了个眼色。
驸马得了寿春公主的暗示,忙上前来,亲自将江永引入宴席之中,举杯道:“江大人,在下对您可谓是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青年才俊,名不虚传!来,我敬你一杯!”
江永早在见到明月公主的时候,就明白了今日这场宴席真正的意图,如今见寿春公主和寿春驸马轮番上阵,又是赔罪又是敬酒,也只不动声色,举杯相迎,统统应酬了下来。
几杯酒下肚,寿春公主见两人宾主尽欢,江永的神色也比方才好了不少,思及明月的一腔小女儿心思,不由试探着问道:“江大人如此青年才俊,难得也同样是个痴情男儿。方才听大人言下之意,家中可是已有娇妻?”
江永见此,一听便明白寿春公主的心思,也没有掩盖的意思,当即朗笑一声,道:“让公主殿下和驸马笑话了。实不相瞒,在下家中确有娇妻,对江某不只是情深意重,更是有着特殊的意义。江某早就打定了心思,这一生都不会对旁的女人动心,要给她一生一世的幸福!”
听着江永这般言之凿凿,一提起家中娇妻,言辞之间皆是溢美,就连眼神中都是满满的笑意温柔,寿春公主却只得在心中暗自叹息。
也许,明月看重的,正是他这份深情与忠贞。只可惜,这份感情一旦给了旁人,对于明月来说,便是一生的不幸。
若是江永中途改变心意,恋上明月,只能说明这个男人用情不专,并非良人;若是他从一而终,始终对他的妻子深情不改,明月同样没有丝毫的机会……
无论哪一条路,都是死路!
这种情况,让寿春公主已经暗自打定了心思,无论如何都要明月收收心,不能平白在这个她得不到的男人身上浪费心思了!
心中打定了主意,寿春公主再面对江永的时候,反倒是轻松坦然了许多,话语一转,举杯道:“江大人,本公主也敬你一杯。依江大人的才智,只怕也已经猜到今日一行的目的了吧?明月虽然莽撞,但和番之事,还要烦劳江大人多多上心才是。”
摆脱了儿女私情,他们与江永之间剩下的,便只剩下和番这一桩事儿,说起来,倒是单纯坦然了许多。
江永见寿春公主主动敬酒,照例来者不拒,举杯相迎,一杯饮尽才温言道:“请公主殿下放心,明月公主和番一事,下官心中已有几分把握,只等耐心稍等几日,便可见分晓!”
这话一落,寿春公主与驸马对视一眼,眸中皆是惊讶
不已。
还未等他们开口,便听得厅外传来一声惊呼声:“真的?你真的有法子?!”
换了一身衣衫回来的明月听到这话,心下大喜,早就将方才的愤恨抛到了脑后,惊呼一声,忘性地扑上前来,拉住江永的袖子便问道:“真的吗真的吗?你究竟是用的什么法儿?就连本公主和两位皇兄都没有法子,看不出,你还真有本事嘛!”
“明月!”寿春公主头疼得呵斥一声,将口无遮拦的明月拉过来,瞪了她一眼,心中却也难免有些好奇,同样对江永问道,“江大人,不知到底有何妙计?不如说出来,让我等也开开眼界。”
江永听得此言,只含笑摇了摇头,道:“公主这话可就是客气了,并非是江永不愿说,而是不能说!”江永说着,瞥了眼寿春公主身边急得抓耳挠腮地想要开口的明月,恶劣一笑,有心吊着她的胃口,只神秘地道,“这法子,一旦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明月顿时更加不满地噘了噘嘴,低声抱怨道:“什么嘛,法子没看到,这装神弄鬼的本事可是不小!”
却不料江永当真点了点头,大方地应了下来,道:“公主殿下这话算是说对了,我啊,还当真就是有点装神弄鬼的本事!”
“咳咳咳!”
寿春公主见状,忍不住咳嗽,止住明月公主冲口而出的话语,明月这才恹恹地收敛了几分。
寿春公主暗自叹息一声,转而道:“好了好了,既然江大人这么说了,我们自然是信得过的,此事就劳烦江大人了。明月,还不快入席,敬江大人一杯酒,多谢江大人为你筹谋!”
明月公主听得这话,再看江永那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心中气闷之下,却只得按捺得举杯敬酒,咬牙切齿地道:“江大人,明月敬你一杯,请!”
江永只当做没有听出明月的咬牙切齿,毫无异样地继续发扬来者不拒的精神,一杯酒下肚,照样神清气爽得很。
明月虽然气怒,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愤愤地化悲愤为食欲,对着面前的酒菜大快朵颐起来。
江永自然不会再与明月多做计较,反倒是与寿春驸马转而谈论起了朝政之事。
江永近期摒除了许多杂念的干扰,清闲之下可谓是将全身心都扑在了大理寺的案子上。不止将京中大大小小的案子快速破获,就连数桩悬置多年的悬案,也被他重新翻查了出来,查了个底朝天。
这一番查探下来,倒是对京中大大小小,朝中民间的各处势力,都了解了个八九不离十,如今与寿春驸马谈论起来,两人皆是秉性正直不阿之人,又同为当朝才俊,一番交谈之下,可谓是惺惺相惜。
江永也是直到此时才明白,为什么袁紫嫣分明是猜到了这一趟宴席的目的,却说了那番话,并未曾提醒,便让他前来赴宴。
也许,原因就在这位寿春驸马身上!
江永出身贫寒,寿春驸马当初也是科举出身的贫家子弟
,幸得先后科举中第,公主青睐,方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
二人相谈之中,一些朝中权贵子弟不能苟同的观点,在他们这里却是一拍即合,互相引为知己。
如此,这一场寿春驸马府的酒宴下来,也算是宾主尽欢。直到夜幕四合时分,寿春公主夫妇方才送了江永离去。
寿春公主府门外,看着江府的马车渐行渐远,寿春公主叹息一声,想到今日这少年在宴席之上众横捭阖的模样,眸中尽是惊叹,忍不住对身边的驸马说道:“这位江少卿倒真是仪表堂堂,俊美非凡,又是少年高官,前途无量,尽可配得上明月。”
却不想,方才还面露笑颜的驸马听了这话,面上的笑容全都化成苦笑,摇头道:“我的公主殿下,你会这么说,是不知道这个江少卿的厉害!”
寿春公主难得听见驸马用“厉害”来形容一个人,不由诧异地道:“这话怎么说?”
寿春驸马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苦笑一声,道:“你只见今日这江少卿与明月打闹在前,与我言笑晏晏在后,可知这京中众人都如何评论这位少年英才?”
寿春公主怎么会知晓这些,茫然地摇头。
见此,寿春驸马眼中更是多有几分惊叹之意,叹息道:“宁遇阎王,莫逢江郎!”
“这……不至于吧?”寿春公主仍旧是有些不敢置信。
寿春驸马叹息一声,道:“你只见他是少年高官,可知道他这官位是如何得来的?大理寺少卿的位子,哪一个不是用一桩桩一件件的案子垒起来的?如今他视事不过月余,京中便有如此传言。都说这作奸犯科的人到了大理寺,那是再逃不过的了!可见这人的厉害,非同一般!”
寿春公主越听越是惊讶,实在是无法将这般活阎罗一般的人和自己方才见到的那言笑晏晏的少年联系在一处,半晌方才消化了这个消息。
寿春驸马言至此处,突然叮嘱寿春公主,道:“公主,你可千万记好了,万万不能为了明月公主去皇上面前说些什么。不然,若是惹恼了这人,只怕不止你我,就连明月都讨不到好处!”
“那,明月她岂不是……”
寿春公主张了张口,想要辩驳,江永就算有再大的本事,还能大得过皇家不成?
可是,她转而一想,又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今日他那般胸有成竹地应下和番之事,那可是连明月、太子、齐王都搞不定的事情,他却有如此把握,想来定然是能够左右陛下的决定的!
若是如此,那驸马的话,也就算不得夸张了。
寿春公主心中原本是打着让皇上下旨赐婚,令江永请娶明月为平妻。如此一来,无论如何也算是能够全了明月的一片痴心。却不想这江永这般厉害,倒是让她没了向皇上开口的把握,只得暗自在心中叹息着。
不知道明月那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这是挑上了个什么样的男人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