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城下,霹雳炮断断续续地条了一整天,各色渲染蒙军在荆州惨败的传单落在城内各处,安庆边军虽然没有再一次发动猛烈的进攻,但却外松内紧,时刻监视着城内的状况,一旦城内有所异动,他们便可以趁乱攻城——
云昭没有指望司马仁会向自己投降,毕竟双方结下的仇太深,而且自己的部将之中,也包括自己,与司马家的怨恨基本上只能有血来解决,一方不死尽死绝,这一口气终是出来了的。但他着实还是隐隐盼望司马与蒙族起冲突,如果司马抱着重新控制燕京城的心思,那他的机会就来了,没有蒙族大帐兵的策应,单纯靠司马家族的几万士兵,攻破燕京城的希望便大增。
但事实让云昭有些失望,城内极其平静,云昭明白,如果这件事在城内知道蒙军惨败之时没有爆发,那每过一天,这种希望便更渺茫一分。
事实上,司马仁确实动了心思,但可惜的是,在城内,还有一个韩仲,将所有的事情看得极其清楚,他单身入司马府,让司马仁彻底息了那一颗骚动的心,而决定死心塌地的与蒙族一条道走到黑了。
第三天,安庆边军换上了第一营苏定方的部队,再一次对燕京展开了进攻。而司马家族的部队这一次的抵抗更加激烈,韩仲的三千象山府军队这一次也参与了防守,苏定方连城墙都没有踏上。
安庆边军数个主力战营轮翻攻击了数天。一无所获。
“暂时没有机会了!”大帐之内,云昭权衡再三,终于决定放弃对燕京的进攻,“硬打,我们会损失很大,而我们,还没有本钱这样挥霍。”
“将军,就这样算了。我们还可以再试一试,让我们第三营再干一次!”孟姚站了起来。
“是啊,将军,上一次我差一点就得手了,让我们再试一次吧!”丁仇也站了起来。
“不!”云昭摇摇头,“没机会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胡泽华将军!”
“末将在!”胡泽华站了起来。
“你的老对手来了!”云昭笑道。
“脱脱?”胡泽华脱口而出。
云昭点点头。“职方司传回消息,脱脱率本部三万骑兵。以及从大漠汇集而来的一些小部落。合集五万骑,已从玉门关而入了。”
胡泽华摩拳擦掌,“太好了,将军,我又可以好好地收拾他了,这小子记吃不记打,如今我可是兵强马壮。”
“打是可以的!”云昭笑道:“不过别打太狠了。”
“这是为什么?”胡泽华大惑不解。
“先前脱脱一直不动。那是觉得他没有什么机会,在蒙族各部之中。他是后起之秀,比起其它各部。他差得太远了,但是这一次,他大概觉得机会来了。五万骑,他大概觉得兵强马壮吧!”云昭大笑起来,“让他自我感觉良好一点吧,你去,盯住他,不轻不重地敲打他几下!”
胡泽华扁扁嘴,“脱脱本部本身就是强行吞并十数个部落组成的,内部本身便有问题,战斗力较这蒙族其它各部差很多,这一次又加上了两万其它小部,战力更是差次不齐,又不是人多战斗力就强,这么好的机会不收拾他,倒也真是可惜了的。”
云昭哼了一声,“放心吧,此人比他老子差得太远,他引兵到了燕京,说不得小人得志便猖狂,到时候,兀达会收拾他的,便让我们省得力气吧!”
“明白了,将军!”
“你拖住他,一直到我们这边的军事行动结束。朴德猛将军,你的益州营配合胡将军作战,益州营没打过多少硬仗,这正是一个练兵的好时候。”
朴德猛笑着站了起来,“是,还请胡将军多多给我们益州营机会!”
“好说好说!”胡泽华微笑道。
云昭的目光转向霍震霆,“霍将军,你的第六营立即兵马平阳府,郭锋已经在那边与石敢当联络上了,你与他配合,将平阳府拿下来,平阳盛产铁矿铜矿,拿下他,蒙元并被削去了一支臂膀,眼下或许影响不大,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在铜铁矿产等资源上必然会越来越跟不上消耗的。”
“是,将军!”霍震廷抱拳道。
“苏定方将军!”
“末将在!”
“你率第一营,收复卢宁地区,卢宁地区是粮食产区,粮食产量几乎占了整个潭州的一半,拿下他,等于斩断了蒙元的又一支臂膀。”
“末将定不负将军所望!”苏定方大声道。
“周广益将军,你的第七营负责扼守燕京城通往玉门关的道路,脱脱来援,如果被胡将军所阻,燕京城必然会出动接应,你的任务是在平阳与卢宁战事未结束之前,一定要堵住燕京军队前往夹击胡将军的企图。”
“末将遵命!”
“周将军,燕京城如果出兵,必然便是他们精锐的大帐兵,你要小心应付!”
“将军放心,与大帐兵野战,末将力有未逮,但守住一段时间,绝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周广益自信地道。
“孟姚的第三营与小乙的骑兵营,继续对燕京保持一定的压力。让他们有所顾忌。”云昭目光转向孟姚和燕小乙。
“遵命!”两人站了起来。
“一功先生!”云昭转头看着马一功。“请一功先生回兴灵,整个益州的事情就交给先生替我统筹了。”
“将军是要去?”马一功探询地看着云昭。
“我去卢州王强那里!”云昭笑道:“或许,我们与巴鲁图可以作一笔交易。”
马一功点点头,“我明白了将军。”
“诸位将军,占领平阳与卢宁地区之后,各部立即后撤,扼守住这两个地区即可。我相信,等尘埃落定之时,我们安庆边军将成为北方最强大的力量,兀达费尽心机想要得到北部十六州,恐怕做梦也想不到最后会便宜了我们。北部十六州,将会是我们安庆边军的。”云昭用力挥了挥拳头。
翌日,云昭率领他的亲卫营,径自离开了燕京,一路奔向卢州,在那里,王强的第四营和补充修整完之后的李富贵的第五营两个营头五万人马将巴鲁图死死地堵在了卢州,巴鲁图进退不得,在他的后面,是从良苏灿程群的四十万人马,正在围攻阿斯兰,他不想死的话,就绝不会向那个方向进军,而在他面前的虽然只有五万人,却是一颗啃不动,砸不乱,吞不下的响当当的铁豌豆,即便韩江在与李富贵的较量之中败下阵来,率剩下的一万余步卒与巴鲁图汇合之后,仍是无法撼动王强与李富贵的阻拦。
而在平阳府,一场风暴正在蕴酿发酵之中。
郭锋身穿一件蓑衣,头戴着斗笠,与另外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立在一个矿洞之前,正欣赏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那汉子比起郭锋来高了一个头,身板也宽了不少,正在在会宁地区被司马瑞所陷害,险些屈死的原司马家悍将石敢当。
石敢当从会宁逃脱之后,隐姓埋名,一路逃回了他的家乡平阳府,他本身便出身这片矿区,祖上数代都是矿工,只到他这一代从军,终于摆脱了贫穷的命运,成了潭州声名显赫的将军。成了将军之后,石敢当没有忘记他的家乡,经常资助这里的乡亲,石家自从石敢当出人头地之后,在当地也慢慢地积聚了不少的财富,成为当地颇有影响的人物,逃回这里之后,石敢当旋即便积聚了一批人马,带着家人逃进了深山,与蒙人打开了游击,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势力愈来愈大,特别是蒙人在立国之后,军队急剧扩大,整个军队的换装,都急需要大批的精铁料,为了供应这巨大的需求,对于平阳矿区矿工的驱使与压榨,便极为残酷,这也促使了更多的矿工出逃,无形之中让石敢当的队伍不停地扩大。
随着司马家族投降蒙人,相当一部分石敢当的旧属不甘成为蒙人的走狗,从队伍之中开了小差,通过不同的渠道慢慢地汇集到石敢当的麾下,使他解决了一部分极端匮乏的基层军官,有了这些旧属的加入,石敢当的这支原本只能算是一支山匪的队伍终于慢慢地有了军队的模样。
“石将军,还没有下定决心么?”郭锋微笑着看着石敢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石将军,你不会甘心一辈子当山匪吧?”
石敢当冷哼了一声,“郭将军,非是我不信任你,但这只是你一家之言,没有佐证,你要知道,这山上的都是我的乡亲,我的亲人,他们不是正规军,他们的战斗力是很低的,如果你所言不实,那我们一旦下山,便会有去无回。驻守平阳的韩湖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郭锋笑道:“行,我有耐心,相信石将军已经派人去核实我所说的情况了,这用不了多长时间,在这之前,我希望石将军能提前开始一些布置,这样,一旦确认我所说的情况,那我们行动起来,便不会那么手忙脚乱了。”
“这个勿需你操心,我早已有布置,只要机会成熟,我们自然便可动手了。”石敢当道。
“那我就放心了!”郭锋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