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晚间又下了一场雪,虽然不大,但这个天气,落下来却不也会化去,大清早的云昭一爬起来,便提了一把扫帚替母亲的墓室打扫,吴凡和蒋旭也跟着在一边帮忙,墓园里另外的大大小小的坟墓亦由其它的士兵打扫,整个墓园之内倒是一派热闹。
但在这一片热闹之中,一队兵马自外疾驰而来,领头的却是职方司的重要头目之一耿冲。
坐在墓室之间的台阶之上,云昭一边喝着热茶,一边听着耿冲的汇报。..
“就这样?”看着耿冲,云昭问道。
“是!”
“妙妙没有大发脾气,没有摔东西砸场子?”云昭追问道。
“没有!”耿冲连连摇头,“就是知道消息的当天骑马冲出了大营,在外呆了半夜,后来看起来眼睛红肿,像是大哭了一场,都督,万公不是赶过去了么?有万公在,燕将军怎么也不置于掀了桌子吧?”
云昭搓着手,眉宇之间透露出不安,“你不了解妙妙,如果她当时当真直接掀了桌了,大吵大闹一番反而更好,这样的话,气来得快,消得自然也快,眼下这个反应,看来是真有些伤心啊,这事还真是有点棘手。”
看着云昭有些焦燥的模样,耿冲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云昭不由恼羞成怒,瞪着眼睛冲耿冲叫嚷道。
耿冲赶紧换拳道:“都督,都说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这事其实也算不了什么。燕将军生几天气。自然也就好了。再说还有万公在一旁开解,您用不着如此焦虑的。”
云昭皱眉想了片刻,“你说得对,这件事从根子上,我做的是有些不地道,虽然这是出于大局以及稳定方面来考虑,但对于妙妙,的确是不公平了一些!”站了起来。“我去鹰嘴岩吧,去跟她好好地道个歉,陪个礼,将此事化解开来。”
“都督英明!”耿冲连连点头。
“张丽华,洪安邦去了中原,郭锋那头缺少得力的人手,你呢,赶紧赶回去,协助郭锋给我将程群盯紧了,程群此人有枭雄之资。以前还有民族大义,忠君受国的想法束缚着他。但现在看来,此人已经豁出去了,突破了这道底线,这家伙就是一个极厉害的对手,这一次他准备反袭江北,正好一拳打在我的软胁之上。盯紧他,他的一举一动都要迅速地反馈回来。”云昭吩咐道。
“是,都督!”
“石敢当的飞天营已经到了卢州,在那里稍事修整,补充粮草之后就将进入梁州,你追上石敢当后,便随着石敢当一起过去。”
“我明白!”
“叮嘱姚长坤,石敢当,王强几个,程群一定要小心应府,此人麾下几个大将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都督放心,要说打起仗来,我还真看不出有谁是我们征北军的对手!”耿冲骄傲地道。
“这种思想要不得!”云昭严肃地道:“战场之上,两军交锋只是最后的一击,很多时候,战争的胜利在战前便已经决定了,你在谋略之上落了下风,落入到敌人的算计之中,士兵的英勇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小心为上!”
“是,末将明白了!”
“你去吧!我今天也立即起程去鹰嘴岩。”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雪花,云昭向着大帐走去。
“末将告辞了!”耿冲躬身礼送云昭。
鹰嘴岩,在红娘子率领着两千骑兵重新入驻之后,重新变得热闹起来,在成功的带领之下,一天的时间,已经破败不堪的鹰嘴岩便又重新涣发了生机,废墟被清走,场地被平整,哨楼再一次立起,一顶顶军用帐蓬在当年曾经的建筑物地面之上树了起来,高高的鹰嘴石上,飘扬着征北军的军旗。
从到了鹰嘴岩开始,司马瑞便被捆在了校场的正中间,只在寒冷的夜晚,才会在他的身边点上一堆篝火,以免他被冻死,随军大夫更是随时临测着,要确保此人在行刑前还是活着的。
红娘子原本是准备着抵达鹰嘴岩之后便杀了司马瑞,但得到消息的原鹰嘴岩的一些活着的人日夜兼程地赶向这里,特别是老窝里的那些人,倾巢而出。老窝原本是鹰嘴岩的家属生活区,生活着大量的从鹰嘴岩因为伤病而退休的马匪,当年与司马瑞一役,他们被作为人质带上了战场,最后得以生还的不足半数。
经过七八年的休养生息,老窝里的人数又恢复了不少,当年被打散的一部分失散马匪也回到了老窝潜藏,当鹰嘴岩重新飘扬起军旗的时候,这些人闻风而动,成群结队地赶向鹰嘴岩。
鉴于这种情况,红娘子暂缓了祭奠沈风的活动,决定再等两天,也许还会有当年的兄弟闻讯之后会赶到鹰嘴岩。
这一耽搁,倒是让从云家村一路赶过来的云昭赶上了。
驰马奔入杀虎口,沿着那迷宫般的道路一路直上鹰嘴岩,看着现在鹰嘴岩的盛况,恍然之间,云昭似乎回到了七八年前,自己初上鹰嘴岩一般,只到看见鹰嘴石上飘扬着的征北军军长,而不是鹰嘴岩的狼旗,这才反应过来。
云昭亲自驾临,成功忙不迭地迎了上来,激动的有些手足无措,从正式加入征北军到现在,成功还没有见过云昭。
“末将成功叩见都督!”云昭翻身下马,将乌云踏雪丢给蒋旭,笑道:“成功,嗯,我知道你,你的父亲很了不起,虎父无犬子,好好干,前途远大!”
“是,是,是,多谢都督夸赞!”成功忙不迭地点头,其实云昭与他的岁数差不多,但云昭说起这话来,理所当然,而成功也觉得云昭就应当这么说。
“现在情况怎么样?”云昭一边走,一边问道。
“都督来得正好,今天便是燕将军定下的杀司马瑞以祭奠沈老当家和鹰嘴岩死难兄弟的日子,原以为都督赶不上了!”
正说着,鹰嘴岩校场已经传来了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云昭点了点头,加快了脚步。
云昭的突然出现让鹰嘴岩校场瞬息之间安静了下来,对于校场上的这些人来说,云昭并不陌生,当年云昭曾在老窝里住了很长时间,从各地赶来的当年的马匪们对于云昭更加熟悉,他们曾与云昭并肩战斗了很长时间。
不过现在,他们与云昭之间的地位差距实在太大,看着旗甲鲜明的征北军将士簇拥着云昭出现在校场之上,所有人都在行着注目礼。
“妙妙!”云昭走到了红娘子身边,含笑叫道。
“你来了!来了就好!”红娘子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淡淡地点点头。“你既然来了,这个仪式就由你来主持吧!”
云昭连连摇头,“不,还是你主持,鹰嘴岩上的事情,由你来当家,也应当由你来当家。”
“云昭所说不错,今日只论鹰嘴岩辈份,妙妙你是鹰嘴岩二当家的,祭奠沈老哥还有鹰嘴岩数千兄弟,自然该由你来主持!”万元在一边道。
“好吧!”红娘子看了云昭一眼,大步走向了前方。
成功带来的两千骑兵此时已变身为警戒士兵了,手拉着手,围成了一个大园圈,将情绪高昂的人拼命地拦在外面,以免这里面有人冲进了场地中央,今天这里老老少少来了好几千口子人,几乎每一个都与司马瑞有着深仇大恨,要是不控制住局势,恐怕等不到正式开刀,司马瑞就会被人活活殴死,咬死。
场地正中央,被捆在一根立柱之上的司马瑞肝胆俱裂,看着周围的人群,看着今日的架式,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极度的恐慌让他大小便失禁,身上臭气熏天,让看守他的几名士兵无不捂着口鼻,而对生命的留恋又让他号淘着声嘶力竭地求饶,但他那嘶哑的声音被淹没在愤怒的声讨之中,根本没有人去管他在叫嚷什么。
马匪们自有他们一整套祭奠亡灵的仪式,一个时辰过后,终于进入到了最为关健的时刻,寸剐司马瑞。
一名老态龙钟的行刑者带着两个徒弟稳步走了行刑台,看着司马瑞惊恐的眼睛,老者微微一笑,掏出一柄铮亮的小刀,举起身边的酒壶芦,仰脖子喝了一口,卟的一声喷在刀锋之上。
“饶命!”司马瑞的喉咙已经喊不出来了。
老者根本没有理会司马瑞的求饶,提起小刀,唰唰两声,已是将司马瑞额头之上两块皮轻巧地剥了下来,反搭在司马瑞的眼睛之上,遮住了他的眼睛。身后的两个徒弟三下五除二,将司马瑞剥得一干二净,提起一张鱼网般的东西,覆盖在司马瑞身上,用力一勒,网深深地勒进肉里,一块块的肉从格子中突了出来。
观刑台上,云昭,燕妙妙,万元,三眼虎等人肃手而方,被拦在警戒区之外的人,看着马上就要到来的这一幕,发出了阵阵欢呼声。
老才手起刀落,司马瑞发出一声惨呼,一小块肉轻轻巧巧地落了下来。一名徒弟一伸托盘,接住了这块肉,飞奔到场边,一扬手,将这块肉抛下人群。有人抢到了这块肉,竟然张嘴巴,便将这块肉塞到了嘴里,嚼得血水横流,边嚼边大哭道:“老大,老二,老四,今天给你报仇了,老三我正在生啖仇人血肉,你们安息吧!”
台上,吴凡看到这一幕活吃人肉的景象,顿时胃里有些翻江倒海起来,老者下手极快,一块一块的肉块被连二接三地抛向人群,基本上下场都是一般,吴凡悄悄地后退了一步,让蒋旭宽大的背影挡住了自己的视线。(。)